第91章 拌嘴
面对曹牧谦那略带笑意的眼睛，芷兰回过神来，不禁有些尴尬，“谁与你成家了！”
曹牧谦挑起眉毛，“那日你酒意上头，搂着吾的脖颈，执意要嫁吾为妻。”
……“是吗？”芷兰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那或许是我喝多了，你莫要当真。”
曹牧谦的目光中闪过一丝笑意，“吾为何不能当真？你哭闹着要做吾的妻子，坚称吾只能属于你一人。”说到此处，他忍不住低声笑了出来。
芷兰有些恼羞成怒，“你别说了，那日我确实喝多了。”她搂着一个男人苦苦哀求，她这是多花痴。
曹牧谦难得露出一丝愉悦的笑意“待吾回到盛京，会想法与你成婚的。”
芷兰只当他是在玩笑，忍不住自嘲“我一个和离的妇人……你若娶我，岂不成了盛京城的笑柄。”
曹牧谦收敛起笑容，眉头紧蹙“吾不喜你总是提及过往，成婚之事吾自有打算。”
见他语气如此认真，她心中也觉得有丝宽慰。“我有自知之明，我的身份匹配不上你的正妻之位，心中虽有些难过，但也能接受这样的结局。你如今仕途顺遂，我也不愿你因我而被人诟病。”
曹牧谦皮笑肉不笑，凝视着她语气嘲讽，“吾竟不知你如此豁达，为了我的声誉，甘愿为妾！”
又来了！阴阳怪气的说话，芷兰也没惯着他“我不也是为了你的名声么！当初不也是你说让我做你姬妾的么？
如今我同意了，你又阴阳怪气的说这些话！你当我傻，有正妻的位置不做，谁愿意傻傻的去做姬妾！我看你是真难伺候，不做你姬妾你生气，做你姬妾你又生气，你是气吹的……”
“咳咳咳……”曹牧谦被她气得咳嗽不止。
芷兰咬唇，瞬间有些后悔，她赶忙将水递给他，“喝点水吧！”
曹牧谦挥手将水囊拨开，因咳嗽而脸色微红。他气息不稳，“你如今是越发大胆了，竟敢对吾如此无礼？”
芷兰有些尴尬，她也不知自己为何会这样。明明应该惧怕曹牧谦的，可也不知是否是与他争吵惯了，一言不合便总以现代人的姿态与他顶嘴。
罢了，她自己都觉得自己越来越不像个温婉的大夏女娘了。原本装出的那些大家闺秀的模样，如今在曹牧谦面前全然消失。
她抿唇，悻悻地嘟囔道：“那还不是你先冷嘲热讽的……”
曹牧谦深吸一口气，压住自己的气息不畅，他闭上眼，再次睁开眼，凝视着撅着嘴、一脸无辜的她，眸光中闪过一丝无奈。“古人诚不欺吾，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芷兰翻了个白眼，心中暗道：你才是小人！
曹牧谦不再与她继续这个话题，沉声道：“去给吾备水，吾要沐浴。”
芷兰面露不赞同“备水沐浴？你身上的伤口如何能沐浴？”
曹牧谦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耐着性子解释道：“明日便要启程，今日若再不沐浴，也不知等待何时。”曹牧谦略有洁癖，不喜他人与他过分亲昵，亦不喜自己超过两日不沐浴。
如今因受伤已多日未曾沐浴，身上的血已将内衣浸透，粘在身上令他极为不适。
芷兰摇头叹息，暗自思忖：此人当真洁癖得有些矫情了。
沐浴也好，她空间烧的井水也能派上用场了。她正想试试用井水泡澡对恢复伤口有没有奇效呢。
烧水之前要先将屋子熏的暖和，曹牧谦则是静静的凝视着芷兰忙来忙去，嘴角轻扬，眸光里有掩饰不住的笑意。
曹牧谦进入浴桶的那一刻，伤口的刺痛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他蹙眉不解的凝视浴桶里的水，这水为何会让他的伤口感到刺痛……
忍着刺痛坐进浴桶里，即便是疼痛他也只是微微蹙眉。
简单的沐浴过后，曹牧谦只感觉身体轻松不少，伤口的疼痛似乎又减轻了几分。
这一次的沐浴让曹牧谦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尤其是这一晚曹牧谦难得睡了一个整觉，没有因为伤口疼痛而翻来覆去睡不好觉。
第二日曹牧谦身穿简便的衣裳，伤口没有愈合，只能尽量穿简单的，外面套上一件黑色大氅。毕竟流了不少血，曹牧谦脸色比起平时苍白不少。
他走路也比平时缓慢，巡视一圈受伤的将士，确定他们的伤也都有所缓解后，这才吩咐赵破奴点人启程。
卢侯部里的粮食当初被卢侯王带走了一大半，这几日休息在这里，人吃马喂又消耗了剩余的。
所以出发时已经没有什么粮食可带了，而她身上是有鼓鼓的行囊，可分发给一千人那肯定是不够的。
马匹在前方带路，后面跟着绑着绳索的浑邪俘虏。
她与曹牧谦共骑一匹马，曹牧谦吩咐赵破奴到达折兰部落时搜索一番，看看有无剩余的粮食可以带上。
花了三天的时间，终于到达折兰部，赵破奴带着人马搜索一番，却也只是搜到了一些风干的羊大骨。
三天随身的水囊里也没有了水，浑邪王子和大臣直喊又饿又渴。
芷兰下了马先是扶着曹牧谦回到帐篷休息，医工过来给上药，她则在一旁伺候。
等忙完了曹牧谦，她跑出帐篷跟着将士一起开始忙活。
除了羊大骨没有其他粮食，众人正愁不知道该怎么办时。
芷兰吩咐士兵生火打水，她要用风干的羊大骨熬汤给大家喝。
众将士一想，有热乎乎的羊骨头汤喝也好，聊胜于无。
芷兰有办法让羊骨头汤好喝一些，她有咸盐，适当的添一些井水，应该能让这些将士坚持几天。
曹牧谦下令众将士喝完汤，将水囊蓄满就要即刻启程。
当她端着汤还有一块劈开的羊骨头给曹牧谦时，他只是象征性的喝了两口汤。剩下的都推到她面前，让她通通喝掉，连骨头里剩下的一点肉都要吃掉。
芷兰好气又好笑，她有空间还差这点吃的么？不过既然他有心留给自己，她当然也不能驳了他的好意。她从包裹里装模作样翻找了一番后，才拿出一把油炸过的竹胎虫子递给他。
她挑挑弯弯的细眉好不得意的模样，曹牧谦瞥了一眼她手中熟悉的虫子，再瞧她那副洋洋自得的小模样，不禁被逗笑了。随意捏了几个“剩下的自己放好，若是饿了就吃，不必处处考虑吾。”
她霸道的将手中的虫子都放进他手里“我包裹里还有不少，别的没拿那么多，可牛肉干和这虫子我还是准备了不少。”
曹牧谦有一瞬间出神的凝视手中满满的竹胎虫，最后嘴角轻扬倒也没有再说什么，随意扔进嘴里一个慢慢咀嚼。
芷兰三口两口喝完了汤，碗里的大骨头也啃了干净。曹牧谦眼带笑意瞧着她吃饭毫不做作的模样。
喝完了汤，端着碗准备出去清洗一下。又顺便把包裹背上了“包裹里还有不少虫子，我去给赵司马和其他将士分一些。”
曹牧谦凝视着她的举动，心中不禁诧异，她竟然如此大方。看着她背着包裹匆匆走出帐篷的背影，他的目光深沉。她与寻常女子大不相同，无论是行事风格，还是胆识，都不像盛京或大夏朝的女子。
此次出征，他深知路途艰难，就连平日训练严苛的北校将士都叫苦不迭，而她连日奔波赶路，却从未喊过一声苦，更未曾像其他女子因辛苦而哭闹。
他身负重伤，她精心照料，无微不至。不仅如此，她还为受伤的将士们忙前忙后，毫无怨言。
他心里好奇，她这般坚韧的毅力究竟从何而来？难道是自幼生长在农户家，历经苦难，才比其他女子更加坚韧？
她口口声声向他索要华美的轻裘，可在浑邪王城面对众多珠宝首饰时，她却并不贪恋，仅取几件。他不禁轻笑摇头，她既没有其他女子的贪财之念，又有男子般的胆识气魄。除了偶尔的蛮横无理，其他方面都让他感到如此新奇。即便是她偶尔的蛮横，有时也让他觉得格外新鲜。
他摩挲着玉韘，深知以她的身份，实难与他的正妻之位相配。即便他不在意，姨母和陛下也断不会同意将正妻之位赐予一个平民百姓。
故而当初他并未夸口让她为妻，仅是应允她为妾。她所求的独宠，他亦并非随口答应。他可以独宠她，即便不娶妻，姨母和陛下也无可奈何。然而，若要娶她为妻，上面那两位必定不会应允。
他的正妻之位，是姨母用来拉拢权臣的工具，他心里再清楚不过。但如今形势已变，他立下战功，大可借此讨要一份恩赐，将正妻之位留给她，也未尝不可。
他在思虑这一次回到盛京，他该如何行事，才能让陛下同意他与芷兰完婚。
脑海里浮现她剑拔弩张与他吵吵嚷嚷的模样，不禁轻扬唇角。若与她成婚，或许这一生就不会那么无趣而活了。
芷兰将东西刚分发完返回帐篷，赵破奴突然急匆匆冲了进来。
“侯爷，哨兵来报后边跟着浑邪王的残兵队伍！”
曹牧谦眉头微皱，稍作思索后说道：“你率领伤兵俘虏先行启程，其余将士暂且留守此地，明日再行出发。”
赵破奴抱拳应道：“遵命！”
曹牧谦看向她，沉声道：“你随队伍先行，明日吾会追上。”
她面露疑惑：“为何我要先走？”
曹牧谦眉头紧蹙，解释道：“浑邪王的队伍在后，你随队伍先行，吾在此留守一日，争取让受伤队伍先行，免受浑邪王的阻拦。”
“我不走！”她坚定地摇头。
赵破奴见此，只得先去安排。
曹牧谦神情冷峻，语气坚定：“你必须走，吾不想再重复。”
芷兰脸色一正，问道：“你是怕我有危险？”
曹牧谦并未答话，只是默默凝视着她，眼神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好，我走！”她爽快地答应。
曹牧谦心中略感诧异，没想到她如此果断地就答应了。“好，你收拾好包裹，随破奴先行。”
她果断地背起包袱，转身出了帐篷，那决然又果断的姿态，不禁逗笑了他。
芷兰出了帐篷，步伐却慢了下来。她忍不住思忖，这时候浑邪王跟在后方是想抢回浑邪王子？可为什么迟迟不动呢？
此时她看着忙着安排伤兵和俘虏的赵破奴，眼珠子转了转走了过去“赵司马。”
赵破奴转头就看见她背着包裹，知道这是随他一起先出发，忙说道“张娘子去挑一匹马，咱们马上出发。”
芷兰点头直接问道“赵司马，为何这浑邪王此刻没有攻过来呢？”
赵破奴沉凝片刻，言道：“想必其与我等相似，麾下伤兵众多，可用的将士亦应所剩无几。沿途牛羊或为我等所杀，或为其他部落迁徙而去。诸多缘由错综复杂，致使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芷兰沉思片刻后道“如今离咱们最近的一个部落是哪里？”
赵破奴想了想“且末部离我们最近。”
芷兰点头，没有再打扰赵破奴安排士兵。
她挑了一匹马后，等着赵破奴点完人，然后一行人继续出发。
因为是受伤的队伍，又都是伤兵，行动起来很慢。
芷兰可没有时间在这里干等，直接打马往前追上赵破奴“赵司马，我先到且末部等你们。”
“不行！”赵破奴急忙拦道“且末离的再近你也不能一个人独自前去！”
芷兰咬唇在想如何找借口“赵司马，您不懂，女子总有几日不方便，我就算不到且末部，我也要先行一步找个僻静的地方……”
这……赵破奴尴尬了，从军这么多年，军中也没有士兵因为这事而先行一步的。
赵破奴思来想去还是摇头“张娘子您不能独自前往，您若有何不方便的，正好也出了折兰部没有多久。您打马回去，解决完您要解决的事再来追我们如何？”
芷兰一拍手忍不住赞叹“好办法，那我就先回去一趟。”
赵破奴点头“好，张娘子速去速回，”
芷兰想了想道“我若是回去兴许求着侯爷留下我呢，若是我未归，赵司马不必等我，我定是留在侯爷身边照顾他了。”
赵破奴不由得叹气“好吧，那我们就不等张娘子了。”
芷兰赶忙点头，一拱手打马就往回跑。
赵破奴摇头，只得继续跟着伤兵和俘虏赶路。
芷兰往回跑的过程就在观察周边地形，想要到达且末必须绕路。她也怕自己绕到且末遇到危险。
所以她只是绕路，要赶在赵破奴之前扔一些牛羊在路边，这样北军就有了粮食。
她快速绕路，幸亏赵破奴那队没有那么多马匹。她很快赶到赵破奴之前，先是扔了二十几头牛羊。
然后再次按原来的路线拼命赶回卢侯部，快到卢侯部时她勒停了马直接回了空间。
她要在空间里等，等第二天曹牧谦的人马出卢侯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