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书中文 通过搜索各大小说站为您自动抓取各类小说的最快更新供您阅读!

“终至家矣!”朱允炆声如微风,缱绻之意满溢,于香玺耳畔悠悠呢喃。香玺闻声,缓缓抬首,一座巍峨殿宇便撞入眼帘。

春和宫呈工字形规制,布局精巧,每一寸砖石、每一道梁枋,皆凝工匠之匠心独运,格局严整,尽显皇家无上威严。宫宇连绵,屋舍多达二百有余。南端,琉璃门于日光下璀璨夺目,仿若天赐神物,庄重而不失华贵。前殿面阔三间,飞檐斗拱,线条刚劲凌厉,古韵与雄浑之气扑面而来;中殿、后殿皆面阔五间,绿琉璃瓦在日光轻抚下,闪烁着清冷幽光,硬山顶式的架构,令宫殿更添庄重肃穆之感。殿前,东西配殿各三间,两两对峙,宛如忠诚卫士,日日夜夜守护着宫殿的祥和安宁。中殿前,井亭亭亭玉立,为这威严之地添了几分温婉灵秀之姿。此外,耳房、顺山房、值房、膳房、净房等殿宇错落分布,彼此呼应,共同勾勒出这和谐规整的宫殿群落。

这是香玺初入春和宫,虽比不上乾清宫的气势磅礴、雄伟壮丽,却处处流淌着富贵奢靡之态。一砖一瓦,皆铭刻着皇家的威严与荣耀,令人望之便心生敬畏。

“你便是在此处长大的么?”香玺轻声问询,目光徐徐扫过宫殿的每一处角落,心中暗自感叹,这宫殿虽金碧辉煌,却总有一股寒意萦绕,挥之不去。确切地说,是少了家的温情与人情的温度,恰似一座华丽的樊笼,将人囚于其中。

“正是!自此,亦是你家。”朱允炆立于香玺身后,轻柔地握住她的双肩,那低沉温润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带着丝丝欢悦,仿佛要昭告天下他们的幸福。

“家?”香玺喃喃自语,眸光中闪过一丝复杂难辨的情绪,微微颦眉,并未即刻作答。于她而言,“家”这个字,承载着太多的眷恋与期待,可这春和宫,真能成为她心中温暖的归处吗?

朱允炆丝毫未察觉香玺的细微表情变化,满心欢喜,执起她的手,大步迈向春和宫主殿。他步履轻快有力,每一步都踏向充满希望的未来,仿佛那锦绣前程已在眼前铺就 。

步入一间雕梁画栋、轩敞宏丽的寝殿,仿若踏入缥缈仙宫、绮梦之境。云顶檀木作梁,悠悠散发淡雅木馨,似在低吟岁月的沧桑变迁与厚重底蕴;御窑金砖铺就地面,寒光隐隐闪烁,淋漓尽致地彰显皇家的尊贵威严。水晶珠帘仿若银河倒悬,于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清越悦耳之音,恰似一曲悠扬婉转的仙乐。

书架之上,精致青瓷错落摆放,件件皆为稀世珍宝,其独特的艺术韵致尽显无遗,仿佛在悠悠诉说着千年的风云变幻、古老故事。几缕细碎日光,透过雕花窗棂,斜斜倾洒在质地绝佳的檀香木卧榻上,为整间殿宇增添了几分融融暖意与柔和氛围。卧榻之前,香炉内青烟袅袅升腾,随着微风悠悠飘散,淡雅的香气氤氲满室,令尚在恍惚之中的香玺刹那间清醒过来,恰似从一场瑰丽甜美的梦境中悠然转醒 。

“这就是你的寝殿?”香玺环顾四周,眼中尽是惊羡之色,声音不自觉地提高几分,脱口而出。

朱允炆携着香玺之手,行至榻椅旁,安然落座,眼中笑意盈盈,深情凝视,笃定道:“是你我的。”他声如洪钟,仿若立下永恒誓言。

这话让香玺心中暖意涌动,却又颇感诧异。她思忖片刻,神色缓缓说道:“还望能单独为我安排一间房。”语气轻柔,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决然。

朱允炆闻言,面色微变,眼中闪过不悦与急切,满脸疑惑,问道:“你既入宫,本为与我相伴厮守,为何要分开居住?”

香玺稍作停顿,素手轻挽朱允炆之手,其手温软,爱意悄然流淌。她轻声细语:“若我入住殿下寝殿,恩惠怕是在众人跟前难有颜面。”

朱允炆闻此语,怒从心起,猛地抽回手,霍然起身,大步跨至茶桌前,端起茶杯,一饮而尽,随后言辞笃定:“我早已与她言明。心中唯你是我发妻,她亦表示理解。你就……”话未说完,便被香玺打断。

“她能理解,是她大度。可在众人眼中,皆认定她才是你正妻,而我不过是一介宫女!”香玺声含无奈,眼神满是对现实的清醒认知。

朱允炆闻听此言,身形一滞,满脸难以置信地凝望着香玺,心中一时如坠云雾,茫然无措。须臾,他启唇说道:“昔日你曾言,不将世俗眼光放在心上,怎的如今……”

香玺面色沉凝,抬眼望向窗外络绎宫人,眼底忧色渐起,徐徐道:“我实在不介意以何身份伴你身侧,但不忍旁人因我无端罹难。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殿下若我与君同宿,必遭物议,恩惠此后日子只怕愈发艰难。”

“追根溯源,皆因你尚无册封,才不能与我正大光明相伴!”朱允炆眼中焦灼与无奈一闪而过,凝望香玺,长叹一声。此叹,满是对现状的无力与不甘。

“听你闻言,好似你我在行暗昧之事!”香玺语含嗔怪,更多却是戏谑,似欲驱散这沉闷压抑,“你我情意,皎如白日,昭然若揭,天地共鉴!”言罢,她眸光流转,灵动双眸中坚定光芒闪烁,尽显对这份深情的珍视与坚守。

朱允炆眉头微蹙,低声喃喃,语气中满是不解与委屈:“你我既已心无旁骛、坦诚相待,何必执意分住,如此岂不见外?”

“哟!瞧你这眉头紧蹙,都快似那皱皮犬了!”香玺眨动双眸,唇角勾起一抹俏皮笑意,恰似春日初绽的繁花。她一边打趣,一边伸出柔荑,指尖轻抚朱允炆眉心,仿若在抚平珍贵古籍上的褶皱,欲将他满心愁绪一一驱散。那眼神中尽是宠溺,恰似在哄逗一个闹脾气的幼童 。

朱允炆闻此语,面上紧绷之色刹那间缓和,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难以察觉的笑意。他趁势轻轻一揽,将香玺纳入怀中,旋即板起面容,佯作威严,怒声道:“大胆,竟敢戏言本王似犬!”那声音虽故作庄重,却难掩其中的戏谑与俏皮,恰似春风拂过湖面,漾起层层温柔的涟漪。

香玺被他这般模样逗得“咯咯”娇笑,笑声清脆,犹如风中摇曳的银铃。她抬手佯装要打,动作轻柔如春日飘絮,毫无攻击之力。朱允炆眼疾手快,一把握住她的手,顺势将她拉得更近,嘴角噙笑,温言嗔怪:“罪责有三,其一,不与本王同宿;其二,辱称本王为犬;其三,欲对本王动粗!蓝香玺,罪无可恕!罚你此生常伴本王身侧,侍奉左右!”他口中虽在罗列罪责,可眉眼间的笑意、温柔的语调,分明是爱意的婉转表达 。

朱允炆这一番调笑之辞,惹得香玺又嗔又喜。她无奈地轻摇螓首,眼中却盈满宠溺,依着他的话柔声应道:“谨遵殿下吩咐!奴婢甘愿领罚。”声如黄莺出谷,软糯清甜,恰似春日里初绽的花蕊,娇柔中带着丝丝蜜意 。

朱允炆挑了挑眉,面上得意之色几乎溢出,嘴角高高勾起,“如此方为妥当!”他绽出一抹璀璨笑容,仿若春日暖阳,刹那间照亮了整座寝殿。

旋即,他笑意盈盈,抬手轻轻抚上香玺的鼻尖,动作亲昵且温柔。二人四目相对,眼中爱意缱绻,浓稠如饴,似要将彼此融化。刹那间,整个世界仿若静止,唯有彼此的心跳声,清晰而有力,在静谧的空气中回响。他们的面庞缓缓贴近,呼吸交织相融,他们尽情沉醉于这份甜蜜的情意中,仿佛世间的所有美好,皆在这一刻汇聚。

恰在此时,殿外骤起一阵脚步声,“哒哒哒” 之音,如利刃般划碎这一室的静谧与甜蜜。香玺一惊,恰似受惊小鹿,陡然起身,双颊之上红晕未消,恰似春日枝头初绽的桃花。

门边,小千子慌乱抬手捂住双眼,脸涨得通红,仿若熟透的柿子。他生怕窥见不当之景,面上挂着一抹尴尬讪笑,嗫嚅道:“奴才罪无可恕!未曾通禀便贸然闯入,惊扰殿下雅兴……”那声音里,愧疚与惶恐交织。

朱允炆拂手整理衣冠,轻咳一声,脸上笑意瞬间隐匿,须臾间恢复了往日的沉稳与威严。他神色冷峻,沉声道:“所为何事?”声如洪钟,尽显上位者的威严,仿佛方才那个调皮戏谑的少年只是一场虚幻的错觉,此刻立于眼前的,是尊贵无比、备受尊崇的皇太孙殿下。

“殿下之前吩咐奴才为蓝姑娘筹备的物品,均已备齐。”小千子躬身,恭敬作答,旋即向身后一众宫女示意。只见宫女们手捧丝绵被褥、衣裙鞋袜等一应生活用品,鱼贯而入。她们莲步轻移,每一步都精准到位,姿态优雅,尽显皇家规制与风范。手中物品摆放得井然有序,毫无凌乱之感,足见皇家的精致与考究。

香玺见此情景,急忙上前一步,抬手制止进门的宫女,声音轻柔却不容置疑:“有劳诸位!只是这些物品莫要放在此处,移至其他房间吧。”她目光坚定,仿佛在坚守内心深处的某个决定,不容有丝毫动摇。

言罢,她向朱允炆递去一个眼色,朱允炆心领神会,虽满脸不情愿,却还是对宫女们开口:“将物品放置于南厢房的中殿。”那声音里,满是无奈与妥协,似是在与心底的不舍艰难抗争。

小千子闻令,当即率领一众宫女告退。临行之际,他朝朱允炆投去意味深长的一笑。那笑容里,既有对殿下觅得良缘的祝福,又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俏皮。

朱允炆佯怒,瞪了香玺一眼,半嗔半怪道:“这下你可称心如意了?”

香玺洞悉他还在闹别扭,便柔声哄劝:“纵使我另居他室,可同在这深宅大院之中,又有何不同?”

朱允炆思忖片刻,眼中闪过一抹狡黠,道:“所言极是!那我便搬到你那儿去!你在何处,我便在何处。”

香玺玉指轻抬,轻弹朱允炆的额头,心中甜意翻涌,嘴上却嗔怪:“休得胡言乱语!”说着佯装抬手欲打,眉眼间尽是俏皮。

朱允炆急忙侧身躲开,笑着笑骂:“大胆悍妇!”那声音满含戏谑,尽情沉醉在这甜蜜的爱意之中。

二人仿若未谙世事的孩童,嬉笑玩闹良久。眼见暮色渐浓,朱允炆牵起香玺的手,温声道:“走吧,去南厢房看看你的屋子。”

往南厢房去的途中,香玺轻启朱唇:“恩惠居于何处?”

“西厢房。彼时皇爷爷敕令我们完婚,我自感有愧于她,便将正殿相让,迁至南厢房。岂料次日,就见她与雨琉收拾行囊,搬去了西厢房!哎……”朱允炆长叹一声,那叹息里,似将满心的愧疚都裹挟而出。

“恩惠也是可怜人!”香玺满心悲悯,低声喃喃,既怜悯恩惠,也为她的坎坷命运而喟叹。

朱允炆微微挑眉,顿住脚步,面露委屈之色:“那我呢?难道我便不可怜?我一路走来,亦是艰难万分!”

香玺看着眼前的朱允炆,脑海中骤然浮现与徐英旭那段错付的婚姻,满心懊恼,愧疚道:“对不住!都怪我!”

“怎的又无端自责起来?”朱允炆一脸困惑,眼中尽是茫然。

“若起初我……”香玺欲语还休,声线微微喑哑,眼中闪过一抹痛苦,似是陷入那段不堪回首的往昔。

朱允炆未察觉香玺的自责,调笑道:“嗯!都怪你!一开始就委身他人,也不知等我……”

香玺鼻头一酸,泪水瞬间涌出,忙以衣袖拭泪,心中百感交集,痛苦与自责相互纠缠,仿佛被无形的枷锁紧紧桎梏 。

朱允炆见状,登时心乱如麻,忙将香玺紧紧揽入怀中,言辞恳切又满是愧疚:“怪我怪我!都因我怯懦,未在起初便将实情相告。别再哭了,可好?”

香玺偎依在朱允炆胸前,轻拽其衣襟,徐徐拭去眼角的泪痕,轻声道:“往昔之事,就此作罢,莫再提了。”她语调轻柔,却透着决然,宛如向过去郑重道别,以无畏之姿奔赴未来。

朱允炆深知她的心思,默默与之相拥。许久,待她情绪渐稳,才低声承诺:“好,往后只望前路,不恋过往。”

香玺闻此,心中涌起一丝期待,说道:“若你皇爷爷能另立太子,那就再好不过。这样你我便能过上寻常百姓的日子,恩惠也可重择人生之路 。”

朱允炆见状,急忙竖起食指于唇前,做噤声之态,神色警惕,低声道:“嘘!此等言语,日后万不可在宫中妄言!储君既定,难以更改,莫要再存这不切实际之念!”他声音发紧,生怕隔墙有耳。

香玺望着朱允炆,暗自思忖:不!还有转机!只要他一日未登基,便有改写命运的可能!只是,究竟如何才能让朱元璋回心转意?香玺满心愁绪,这成了她心中最大的难题。她的眼神中,坚定与迷茫交织,恰似在暗夜中竭力找寻那一丝破晓的曙光。

朱允炆带着香玺走进南厢房的一间寝殿,这间房虽不如正殿那般奢华气派,却也显得风雅素净。房间里,摆放着简约而精致的家具,每一件都散发着淡淡的木香,让人感受到一种宁静与祥和。

朱允炆坐在一把黄花梨交椅上,低头专注地看书,眼神中透着认真与专注,仿佛沉浸在书的海洋中。香玺独自将行囊放入木柜。趁朱允炆不注意,她悄悄把那个从现代带来的小包藏进木柜最里面的抽屉里。动作小心翼翼,仿佛在守护一个珍贵无比的秘密。

春和宫,这座被宫墙环绕的华美庭院,静谧得有些压抑。香玺坐在窗边,望着窗外那一方四角的天空,思绪飘回到宫外的日子。在养济院时,她忙碌且充实,每天都被有意义的事填满,可如今,她成了朱允文的宫女,说是伺候生活起居,实则大部分时间都在等待。

朱元璋年事已高,朝堂之事渐渐交由朱允文处理。朱允文下朝后,总会陪着香玺,或在亭中聊天写字,或于湖边漫步游湖,夜晚则一同赏月观星。这些相处的时光,如春日暖阳,温暖着香玺的心,让她品尝到爱情的甜蜜。可一旦朱允文上朝,香玺便陷入无尽的空虚。她像个被遗忘的稻草人,每日呆坐在椅子上,望着天空发呆,满心盼着朱允文归来。

幸好,这段百无聊赖的日子里,恩惠如同一束温暖的光,陪伴在她身旁。两人常常在御花园里,逗着笼子里的鸟儿,欣赏着满园盛开的鲜花,享受着阳光的轻抚。她们或是坐在亭中,泡上一壶香茗,或是拿着针线,一边刺绣,一边分享着彼此的心事,日子就这么悠闲却又颓废地一天天过去。

是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香玺与恩惠复至花园沐日。两把黄花梨木醉翁椅并排放置,香玺怀抱着熟睡的乐子,雨琉则立于恩惠身后,指尖轻缓,细细为她按摩耳侧穴位,一派安然闲适之景。

“香玺,稍后让雨琉也为你按一按,她手法精妙,按起来极为舒坦。”恩惠双眸微阖,轻声说道,语气中满是惬意悠然。

香玺刚欲谦辞,却听雨琉语气淡漠:“小姐,除您之外,奴婢实在不敢侍奉他人。奴婢手法生疏,恐拿捏不准力道,误伤了旁人。”言语间的勉强之意,让香玺稍感局促。她忙赔笑解围:“恩惠,莫要劳烦雨琉,且让她休憩片刻。”

微风徐来,裹挟着满园芬芳。香玺与恩惠皆闭目养神,一时间,周遭静谧无声,唯有微风拂叶,沙沙作响。

良久,香玺坐直身躯,端起茶杯,浅抿一口,看向仍在闭目享受的恩惠,轻声问道:“恩惠,如此生活,可称你心意?”

“自是喜欢!”恩惠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香玺闻言,微微一怔,面露疑惑:“可你不觉得日复一日,这般日子未免太过单调乏味?”

恩惠坐起身子,伸了个懒腰,声音慵懒:“你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此般生活,较世间诸多女子已是强出许多。衣食富足,仆从环伺,既无需操持繁重事务,又不必栉风沐雨,有何不妥?”

香玺心中疑窦顿生,不禁问道:“此般生活,可是你所期冀?”

恩惠侧目看向香玺,眼眸中闪过一丝落寞,神色黯然,摇头叹道:“我怎敢奢望选择?女子生来,多为男子附庸。能得良人相伴,厮守一生,便是莫大幸事。只可惜……”话至此处,她似觉失言,急忙收口。

香玺面露难色,一时语塞,不知如何作答,唯有挠挠头,将目光移向他处。

恩惠察觉到香玺的窘迫,强颜欢笑,宽慰道:“香玺,莫要多想。我绝非责怪殿下与你。这是我的命数,我早已认命,千真万确!”

香玺未曾注意到,站于恩惠身后的雨琉,望向她的眼神中充满敌意。

“恩惠……若有机缘,真盼你能重择心仪人生。”香玺诚恳说道。

“谈何容易?”恩惠轻笑一声,那笑声中满是无奈与自嘲。

香玺转头看向恩惠,一脸郑重:“若你能重获自由,便有机会!”

香玺此言,令恩惠一怔。她忽然忆起朱允炆曾言,登基之后便还她自由。她如蝶翼般的长睫微微颤动,急切说道:“不!我不要自由!若还我自由,岂不是要休弃我?如此,我还有何颜面立身于世?家族声誉亦会因我受损!即便殿下冷落于我,我亦毫无怨言。但若要还我自由,我宁可一死!”

香玺大为震惊,面露错愕之色,这才想起恩惠曾提及自己有欲守护之物。与徐英旭一样,他们皆被家族与世俗枷锁束缚,身不由己。

她身躯微微一颤,满脸怜惜地看着恩惠:“为了这些无形之物,赔上一生乃至性命,真的值得吗?”

“值得!我宁愿老死宫中,也不愿家族蒙羞!”恩惠言辞笃定,掷地有声。

香玺凝视眼前的恩惠,思绪飘向那些被宫墙禁锢一生的女子。她们的青春、梦想,皆在这深宫内悄然消逝,最终在孤独寂寞中度过余生,魂归这四方宫闱。念及此,香玺心中涌起一阵悲凉,仿若被阴霾笼罩。

未几,香玺神思忽返,环顾当下,既定史途浮于脑海:朱允炆皇位终失,已成定数。念及于此,香玺心下稍安,觉恩惠不必囚于宫廷,困守残生。刹那间,香玺仿若揽得一丝曙光,心中阴霾渐散。

香玺举目,望向恩惠,目中关切与期许交织。彼时,深知此时恩惠执念颇深,一心欲守家族之声誉,甚至以自由为耻,执意不肯踏出宫廷半步。香玺深知,此念根深蒂固,但假以时日,必能徐徐劝动恩惠。

香玺暗自思量,待日后机缘一至,定要携恩惠逃离这宫墙樊笼,奔赴宫外广阔天地,遍览世间万象。让她领略生活的五彩斑斓,挣脱陈旧腐朽观念的枷锁。或许那时,恩惠方能彻悟,人生之路万千,困守宫廷不过是其中最逼仄的一条,唯有自由之追寻、自我价值之探索,才是生命真谛。

洪武年间,赤日当空,金芒万丈,尽洒紫禁城。乾清宫琉璃宝顶,熠熠生光,飞檐斗拱,气势恢宏,尽显皇家无上尊荣。那日光灼亮刺眼,恰似万千利刃攒射,直逼而来,令人目不忍视,心底惊惶顿生。然较这刺目日光更令人胆寒者,正是稳坐于乾清宫内殿的洪武皇帝朱元璋。

但见老皇帝斜靠龙椅,单手持额,缓缓揉动,周身寒意弥漫,一片死寂。虽双目紧闭,可眉间紧蹙,“川”字深锁,尽显其内心烦忧、忐忑难安。

“陛下,锦衣卫徐指挥使在外候旨。”陈公公声若蚊蚋,细不可闻,却在这仿若凝霜的殿内激起千层浪。朱元璋缓缓睁眼,刹那间,眼中寒芒一闪,焦急与盛怒仿若翻涌的乌云,令人不寒而栗。

得皇帝首肯,徐英旭疾步入殿,身姿挺拔,却又透着几分谨小慎微。至御前,他双膝跪地,行大礼参拜,姿态恭顺至极。

“可曾查明?”朱元璋目光如炬,瞬间扫向阶下徐英旭,声沉如钟,冷冽中难掩急切。

徐英旭脸色骤变,惊惶一闪而过,“扑通”一声,重重跪于金砖之上,身躯微颤道:“微臣罪该万死,至今仍未查明。锦衣卫已对八名有孕宫女严刑拷问,然其等性情刚烈,即便被折磨得奄奄一息,亦坚不吐露私通之人。恳请陛下圣裁,微臣当如何处置?”

朱元璋的怒火瞬间被点燃,他猛地将桌上的砚台狠狠摔在地上,砚台应声而碎,墨汁溅得到处都是:“淫乱宫廷!不知廉耻!全部活剐。”

“属下遵命!”徐英旭声音发颤,整个人几乎把头低得要陷进地里,不敢直视朱元璋的眼睛。

徐英旭叩拜退下后,朱元璋心中烦躁愈发难抑。他微微转头,目向陈公公,轻声问道:“今夕何时辰矣?”

“启禀陛下,已至酉时。”陈公公语气轻柔,言辞间满是小心翼翼的恭谨。

“摆驾仪凤楼,朕欲稍作休憩,透透气!”朱元璋话语中隐带疲惫,似是被那无尽繁杂之事压得难以喘息。

陈公公深知,每遇圣上心思烦乱,便会驾临仪凤楼。此仪凤楼乃紫禁城中最高之楼阁,凭栏远眺,天地广袤无垠。古人云:“登高望远天地阔,纵横捭阖自从容。”人立高处,视野开阔,心境亦随之豁达开朗。

朱元璋登上仪凤楼,端坐其间,本欲静赏这大明锦绣河山,暂享片刻安宁。孰料,天际竟现日月同辉之奇景。方才还是日影西斜之白昼,未几,月轮渐显,似欲吞噬白日光芒,转瞬之间,天地骤暗,仿若黑夜骤临。

朱元璋双眉陡然紧蹙,神色惊惶,仿若被不祥阴云死死笼罩。他转身看向伫立身旁的陈公公,目光如炬,厉声喝道:“尔可还记得刘伯温临终所呈,关乎我大明社稷之预言?”

陈公公闻言,吓得肝胆俱裂,“扑通”一声跪地,大气都不敢出,那预言于他,宛如一道催命咒。

“即刻复述于朕!”朱元璋怒目圆睁,语气裹挟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奴、奴才惶恐,不敢妄言!求陛下饶命!”陈公公声音颤抖,几近哭腔,仿佛说出那预言便会大祸临头。

“朕命你说,岂容推诿!”朱元璋的声音如洪钟般震响,带着帝王独有的专制与强硬。

陈公公无奈,只能战战兢兢,声音抖若筛糠:“老练金龙精壮旺,相传昆玉继龙堂 。”

朱元璋眉头拧成死结,不耐烦地挥手:“非也!朕要的是后一句!”

“阉人任用保社稷,八千女鬼乱朝纲。”陈公公声音小得如同蚊蝇,说完便紧闭双眼,好似在等待一场雷霆之怒的降临。

“不错!正是这句‘八千女鬼乱朝纲’!当年朕询问刘伯温,这‘八千女鬼’所指何物,又将如何祸乱朕的朝堂?他竟以‘茫茫天数,天机不可泄’为由,搪塞于朕!”朱元璋站起身,望向那风云变幻的天空,神色凝重,声音激昂,仿佛那“八千女鬼”的灾祸已然迫在眉睫,随时会将他的江山社稷卷入无尽的深渊。

“陛下,保重龙体,万莫动怒!”陈公公见状,急忙上前搀扶,低声劝慰,眼中满是忧虑与惶恐。

“唐时武曌,以女身乱天下,搅扰李唐社稷。今我大明,竟有‘八千女鬼’之祸,无名无籍,不知其数,多年来如芒在背,令朕难以安枕。”朱元璋愈说愈怒,身形微颤,仿若被这未知的阴霾彻底笼罩,满心皆为恐惧与愤怒所填。

“陛下,此等谶语,未可尽信。陛下德配天地,大明江山,必千秋万代,绵延不绝。”陈公公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地谄媚逢迎,妄图稍解朱元璋的盛怒。

陈公公话犹未尽,朱元璋猛地抬手一挥,仰天大笑,笑声中却藏着几分偏执与疯狂:“今日天象突变,月掩日轮,阴盛阳衰,此乃上天示警!古云红颜祸水,朕今方悟,这‘八千女鬼’,必是宫中那些卑贱宫女!朕定要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陛下,您是指……”陈公公吓得脸色惨白,声音抖若寒蝉,几乎听不见。

朱元璋缓缓回身,目光如刀,扫向陈公公,嘴角扯出一抹冷笑,恰似九幽地狱的魔神现世:“那八个秽乱宫廷的宫女只是开端,更多祸根暗藏其中!传朕旨意,明日起,令锦衣卫将宫中宫女全部缉拿,押入诏狱,施以寸磔之刑!”

陈公公双腿一软,瘫倒在地,声音带着哭腔:“陛下,宫中宫女众多,不下五千……”

朱元璋杀意正浓,哪管其他,咬牙切齿道:“若非朕为妇人所生,天下妇人,朕皆杀之!为保江山永固,区区数千宫女,何足挂齿!”

“陛下圣裁,实乃高瞻远瞩!”陈公公俯伏于地,身躯瑟瑟发抖,额头紧贴冰冷地砖,连余光都不敢往朱元璋处瞥去,声音里尽是惊恐与谄媚,活脱脱像只受惊的蝼蚁。

“此外,为江山永固,活人祭祀之制当复。待朕龙御归天之时,后宫诸妃,一概殉葬,全数不留!”言及此处,朱元璋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忍,可须臾之间,那目光便被阴鸷狠绝所取代,恰似被权力的魔障彻底迷了心智,人性在欲望与恐惧的双重裹挟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奴才领命!必当殚精竭虑,不负陛下所托!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陈公公的头低得不能再低,几乎要埋进尘土之中,那声音里满是绝望与无奈,却又透着一股子为求自保的卑微。

诏令既出,朱元璋心中莫名泛起一阵酸涩。他并非不知此举太过残忍,只是在权力的漩涡中挣扎太久,早已身不由己。稍作停顿,他缓声道:“摆驾延禧宫,朕要去看望张美人与小公主。”仿佛只有在那一方充满温情的小天地里,他才能寻回一丝被遗忘的人性,让那颗被权力浸泡得麻木的心,得到片刻的慰藉 。

次日清晨,熹微的晨光刚刚洒在紫禁城的宫墙上,还未带来多少暖意,大批锦衣卫便如潮水般汹涌冲进紫禁城。他们步伐急促,神色冷峻,依次逮捕各宫宫女。刹那间,紫禁城从往日的威严庄重,瞬间变成了人间炼狱。宫女们的哭喊声、求饶声此起彼伏,与士兵们的呵斥声交织在一起,到处人心惶惶,哀嚎四起。

此刻,朱允文的轿子正在前往御门的路上。他坐在轿子里,身姿端正,面前摆放着一份份奏折。他目光专注,时而微微皱眉,时而轻轻点头,正为今日的临朝听政做着最后的准备工作。

突然,一阵尖锐的哭喊声穿透轿子的帘幕,传入他的耳中。紧接着,是士兵们大声的呵斥。朱允文从小在宫里长大,对宫中的动静极为敏感,他心中一紧,预感宫里一定出了大事。虽然还不清楚事情的起因,但这嘈杂的声音让他心神不宁,手中的奏折也变得难以入眼。

随着轿子外的哭喊声越来越大,朱允文再也无法集中精力。他的心中一阵焦灼烦闷,索性放下奏折,走出轿子,打算一探究竟。

轿子不远处的景象,如同一幅惨烈的画卷,刺痛了朱允文的双眼。几名侍卫粗鲁地押着几名宫女匆匆走过,那些宫女的衣衫被扯得凌乱不堪,发丝散乱地披在脸上。她们的脸上写满了惊恐与绝望,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仿佛下一秒就会决堤而出。

朱允文的心猛地一揪,他对宫中的变故本就有所预感,可眼前这一幕的残酷,还是远超他的想象。他不假思索,立刻命小千子逮住一名侍卫前来询问。

那名侍卫一看到朱允文,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急忙单膝跪地,低下头,恭敬请安:“殿下万安。”声音微微颤抖,带着一丝紧张。

朱允炆眉头深锁,眸中威严尽显,怒意横生,立时厉声喝道:“尔等所为何事?缘何闹出这般大动静,惹起骚乱?”其声如洪钟,在周遭回荡,带着不容抗拒的帝王之气。

“启禀殿下,我等奉皇上旨意,将所有宫女缉拿入狱,听候极刑处置!”那侍卫虽内心慌乱如麻,却仍强自镇定,竭力使声音平稳,恭敬地回禀道。

朱允炆剑眉微蹙,一股不安的情绪在心底悄然蔓延,声音竟不自觉地微微颤抖:“所有宫女?那春和宫的宫女也在其列?”刹那间,香玺的面容在他脑海中浮现,心中涌起一阵强烈的恐惧。

“回殿下话!皇上既言所有,那便是整个紫禁城无一例外!我等自会逐一缉拿!”侍卫依旧抱拳,毕恭毕敬地回复,语气波澜不惊,却似重锤般,狠狠撞击着朱允炆的心。

朱允炆原本沉着的面色陡然一变,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此刻,他哪还顾得上追问抓捕的缘由,也无暇顾及御门听政之事。在他心中,唯有一个念头如熊熊烈火般燃烧——必须立刻见到香玺,将她送出宫去,保她平安!念及此,朱允炆不顾小千子等人,撩起衣摆,拔足狂奔,直往春和宫而去。

待至春和宫,见周遭一片静谧,朱允炆暗自庆幸,想来侍卫们尚未至此。他一个箭步冲进宫中,只见香玺正端坐椅上,专心致志地缝制着香囊,动作轻柔,神态恬静。见此情景,朱允炆心中紧绷的弦方才稍稍放松。

香玺见朱允炆神色匆匆,额间汗珠密布,发丝凌乱,正欲开口询问他为何提前归来,却不想朱允炆疾步上前,一把将她从椅上拉起,急切道:“香玺,速速收拾行囊,随我出宫!”

“究竟发生何事了?”香玺放下手中绣活,满脸疑惑地望向朱允炆。

一路狂奔,朱允炆气息急促,他深吸几口气,努力平复着呼吸,眼中满是焦灼与不安:“来不及细说了,快些!”

香玺见朱允炆如此紧张,心知必有大事发生。她不再多问,急忙收拾好行囊,顺手抱起一旁的乐子便欲离开。

朱允炆却轻轻将乐子从她怀中抱下,放于地上,低声叮嘱道:“乐子便留下吧,日后我定会将它送与你。”说着,他紧紧拉住香玺的手,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

二人方至春和宫门外,便见徐英旭周身散发肃杀之气,率领一众侍卫汹汹而来。众人瞧见朱允炆与香玺,瞬间止步,将前路堵得水泄不通。

徐英旭目光触及朱允炆与香玺紧扣的双手,心口猛地一窒,似有万箭攒心。难以名状的愤懑与酸涩翻涌而起,如决堤洪水,瞬间将他淹没。他的视线牢牢钉在那交握的手上,良久无法移开,眼中神色复杂难辨,交织着怨怼、不甘与落寞。许久,他缓缓抬眸,望向香玺,眸中带着一丝奢望,又藏着无尽的不甘。

香玺淡淡地瞥他一眼,眼神平静得没有一丝涟漪,仿若眼前这人不过是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往昔种种,在她心中已如过眼云烟,消散得无影无踪。如今的徐英旭,于她而言,只是个冷面无情的执法者,再无半分瓜葛。

徐英旭强压下心底翻江倒海的情绪,极力让自己的语调沉稳如常:“殿下,卑职奉旨缉拿宫中所有宫女,还望殿下交出春和宫宫女,以便卑职复命。”他声音竭力保持平静,可微微颤抖的双手,还是泄露了内心的不平静。

朱允炆听出徐英旭话中深意,眼神瞬间锐利如鹰,坚定无比。他上前一步,将香玺紧紧护在身后,言辞铿锵:“徐大哥,我断断不会将香玺交予你!你当真如此铁石心肠,定要拿她问罪?”他的声音里裹挟着愤怒,更满是对香玺毫无保留的守护 。

“他会的。”香玺声若寒霜,决绝而冰冷,恰似隆冬时节的皑皑冰雪,不带一丝温度。她对徐英旭知之甚深,这个曾与她耳鬓厮磨、许下白头之约的男子,面对权力倾轧与皇命威严,心性竟如此凉薄。往昔夫妻情分在身时,他便行事果决。如今恩断义绝,他又怎会对她网开一面。

香玺这话,好似一把淬毒利刃,直直戳进徐英旭心窝。往昔那点愧疚,刹那间被汹涌的妒火与恨意烧得一干二净。他双目微眯,寒芒闪烁,眼底转瞬即逝的阴鸷,恰似暗夜饿狼。稍作停顿,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面沉似水,厉声下令:“锦衣卫听令!速速将春和宫宫女,一个不留,全部缉拿!”

令出如山,一众锦衣卫侍卫如狼似虎,四散开来,风驰电掣般冲进春和宫的各个房舍。霎时间,春和宫内哭喊声、求饶声此起彼伏,交织成一片凄惨的哀鸣,在空气中回荡不散,任谁听了,都不禁心生恻隐。

徐英旭与两名侍卫屹立当场,与朱允炆对峙而立。他们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紧紧锁定朱允炆,虽因他的身份而未敢贸然拿捕香玺,可那眼神中却透着一股不容动摇的坚定。

朱允炆目光锐利如刀,狠狠剜向徐英旭,眼眸中愤怒与鄙夷翻涌:“徐英旭,你好大的胆子!今日若想抓走香玺,先从本王的尸体上踏过去!”他声若雷霆,字字铿锵,似在向徐英旭昭告,为护香玺周全,他不惜一切代价。

“殿下,还望莫要为难卑职!”徐英旭声音恭敬,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他与身旁侍卫对视一眼,侍卫心领神会。事已至此,局面失控,唯有奏明皇上,或有转机。侍卫不敢耽搁,转身匆匆朝乾清宫奔去。

这边,马恩惠见雨琉被擒,顿时泪如雨下,泣不成声。她急忙跑到朱允炆面前,“扑通”一声跪下,声泪俱下地哀求道:“殿下,求求您,跟他们说说,雨琉并非宫女,她只是奴婢的陪嫁丫鬟啊!”

朱允炆见徐英旭冷面相对,对自己的命令置若罔闻,心中怒火“噌”地一下蹿到脑门。他胸膛剧烈起伏,双手紧握成拳,指节泛白。“徐英旭,本王命你,即刻放了雨琉与香玺!她们绝非宫女,休得滥捕!”厉声怒喝,声震庭院,带着与生俱来的王者威严,不容违抗。

徐英旭却仿若被定身咒所缚,僵立原地,如一尊森冷的石像,纹丝不动。他缓缓垂首,避开朱允炆那如炬的怒目,语气刻板,机械地回应:“殿下,锦衣卫只奉皇命,我等不过是依旨办事。若殿下觉有误抓,可向皇上禀明,待圣意降下,我等自当放人。”每一个字都吐得清晰而缓慢,似在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姿态,向朱允炆强调皇权的无上权威,彰显其权力在天威之下的渺小。

“皇上、皇上,你眼中唯有皇上!”朱允炆怒发冲冠,双眼瞬间布满血丝,周身散发着逼人的怒意,死死地盯着徐英旭,那目光似要将其灼烧。他目光如寒星,一字一句道:“你可知,香玺若被拿入诏狱,将是怎样的绝境?”

徐英旭的目光越过朱允炆,落在他身后的香玺身上。刹那间,他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往昔相处的画面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浮现,心底泛起一丝波澜。但须臾之间,他便整肃心神,脸上重新覆上一层寒霜。他面色铁青,沉声道:“微臣只知抗旨之罪,微臣满门乃至整个锦衣卫都难脱干系。还望殿下体谅,莫要让微臣为难。”话语中虽有无奈,却透着一股为保职责,不惧一切的决绝。

朱允炆正欲再次怒斥,远处忽然传来陈公公那尖锐刺耳的声音:“皇上驾到!”这声音仿若一道惊雷,骤然划破这剑拔弩张的紧张氛围 。

所有人的动作瞬间定格,随后,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又重新启动一般,急忙整齐划一地跪拜行礼。朱允炆见朱元璋现身,恰似暗夜逢光、绝境遇援,眼中即刻涌起希翼,疾步向前,扑通一声跪地,言辞恳切地哀求:“皇爷爷,徐英旭误捕良人!香玺绝非宫女,雨琉亦是恩惠陪嫁丫鬟,恳请皇爷爷大发慈悲,赦她们无罪!”他心中暗暗祈祷,希望朱元璋能明辨是非,放过香玺和雨琉 。

朱元璋负手矗立,神色冷峻,目光自拼死护着香玺的朱允炆身上挪开,落至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马恩惠面庞。刹那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动容,有长辈对晚辈的疼惜,亦有对眼下乱象的无奈与喟叹。旋即,他的目光扫向香玺,那眼神冷若寒潭,犀利如刃,似要将其灵魂剖析,洞察一切隐秘。可转瞬,便决然移开,仿若再多瞧一眼,便会被莫名情愫扰乱心智。

“放了皇太孙妃的丫鬟。”朱元璋置朱允炆的急切恳请于不顾,只向徐英旭冷冷下令,声若沉雷,裹挟着帝王独有的威严与决断,不容置疑。

徐英旭哪敢有丝毫迟缓,当即高声传令。话音刚落,原本被两名侍卫死死押解的雨琉,顿感枷锁尽脱,脚步踉跄地奔回马恩惠身边。

马恩惠激动得眼眶再度泛红,泪水决堤般涌出,强抑内心翻涌,稳了稳身形,朝着朱元璋深深福身,声音哽咽,满含感恩:“臣妾恩惠,叩谢皇上天恩!”

朱元璋微微抬手,轻轻扶起马恩惠,面上浮现一抹慈爱笑意,语气和煦,仿若寻常人家疼爱晚辈的长辈:“免礼,带着你的丫鬟退下吧。”

马恩惠心绪难平,转身欲走之际,又忍不住向香玺与朱允炆投去深深一瞥。她双眸中满是忧虑与不安,黛眉紧蹙,似是为这对有情人的命运揪紧了心。她内心极欲为他们做点什么,然而却清楚自己势单力薄,无能为力,只能在心底默默祈愿他们能逢凶化吉,安然度过这场危机。

春和宫内,风也似被这凝重的氛围所慑,悄然敛去了踪迹。待马恩惠的身影在宫门转角处消失不见,朱元璋原本平静无波的面容,瞬间覆上一层严霜。他目光如冰,冷冷扫向徐英旭,声音犹如寒夜中锋利的冰棱,不带一丝温度:“即刻率尔等速速退下!此处事务,朕自会处置!”

徐英旭心中猛地一凛,他深知朱元璋的脾性,这位开国帝王最为看重皇家的威严与颜面,如今这般混乱局面,定是不愿让家丑外扬。徐英旭不敢多嘴,赶忙抱拳领命,旋即带着一众锦衣卫迅速撤离。

转瞬间,方才还充斥着哭喊声、呵斥声的春和宫,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捂住了口,刹那间陷入死寂。明媚的阳光依旧倾洒在庭院之中,然而这光芒却驱散不了空气中弥漫的彻骨寒意。

朱允炆望着锦衣卫离去的背影,那高悬的心终于落了地,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他长舒一口气,脸上不自觉浮现出如释重负的笑意,满心以为朱元璋已然默许他的请求。他转过身,正欲向朱元璋拜谢皇恩,然而还没等他开口,朱元璋那仿若裹挟着寒冬霜雪的声音骤然响起:“罪女蓝香玺,魅惑皇太孙,其心可诛,即刻押入大狱,日后与其余宫女一并施以活剐极刑!皇太孙朱允炆,昏庸无道,罔顾圣命,着禁闭一月,于宫中静心面壁,思己之过!”

这突如其来的雷霆宣判,恰似一记开山巨斧,重重劈在朱允炆的心尖。他双目圆睁,满眼皆是难以置信,嘴唇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喉咙像被堵住一般,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怎么也想不到,朱元璋的态度竟如此决绝,毫无转圜余地。他更不知晓,早在侍卫慌慌张张入宫奏报,称皇太孙拼死阻拦抓捕宫女之时,朱元璋心中便已认定,香玺便是那谶语中扰乱朝纲的“八千女鬼”,是足以颠覆大明江山的第二个“武则天” 。

朱元璋旨意既出,声如洪钟,响彻四周。两名侍卫神色凝重,脚步拖沓,似有千斤重负,缓缓挪至朱允炆身侧。他们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可皇威难逆,只得强压内心波澜,弓身拱手,语气谦卑又无奈:“还望殿下移步,容我等带走此女。”

朱允炆只觉心脏狂跳,每一下都震得胸腔嗡嗡作响,好似要挣破牢笼。他急促地深吸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连带着周身都在微微颤抖。见侍卫步步紧逼,他眼神一凛,不假思索地张开双臂,如同一头护犊的猛兽,将香玺紧紧护在身后,那姿态,宛如一道铜墙铁壁,坚不可摧。

“皇爷爷!”朱允炆仰天嘶喊,带着哭腔的声音里满是绝望与悲戚,““孙儿甘愿舍弃这皇位,只求您饶香玺一命!孙儿愿与她远走天涯,隐姓埋名!皇爷爷,您若执意要杀她,就先杀了孙儿吧!”这声声泣血的哀求,是他最后的孤注一掷,是他为守护挚爱,不惜与皇权对抗的决绝抗争 。

香玺瑟缩于朱允炆身后,凝望着他那挺直如松的脊背,泪水如决堤之水,夺眶而出,难以遏制。她万未料到,自己竟成了横亘在朱允炆与朱元璋之间的矛盾根源,更想不到,这倾心相恋之情,竟要经受这般生死攸关的严峻考验。她在心底声嘶力竭地祈祷着,渴盼上苍能降下奇迹,使朱元璋摒弃成见,网开一面,放他们一条生路,让二人能逃离这充斥着权谋倾轧、争斗不休的宫廷樊笼,寻一处世外桃源,隐姓埋名,共度平凡岁月。

朱元璋瞧着往日乖巧恭顺的孙儿,此刻竟为了一无名女子公然违抗自己,心中的怒火腾地熊熊燃烧。那股恨铁不成钢的愤懑,如汹涌的狂潮,将他整个人彻底淹没。他的双手因盛怒而止不住地颤抖,额头上青筋暴突,犹如扭曲的虬龙。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而粗重,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终于,愤怒冲昏了他的理智,他牙关紧咬,伸手如电,一把夺过身旁侍卫腰间佩剑,寒光一闪,剑身出鞘。

“砰”!剑鞘把柄裹挟着盛怒,重重砸在朱允炆的后脑勺。这雷霆一击,力量惊人,朱允炆的身体如断了线的纸鸢,不受控制地向前扑飞。他只觉颅内轰鸣,天旋地转,胃中一阵翻涌,强烈的恶心感袭来,眼前的景象瞬间扭曲、模糊,黑暗如潮水般迅速蔓延。

在意识消散的最后刹那,朱允炆的手仍紧紧攥着香玺的手,那是他对世间最后的眷恋,是他拼尽一切也要守护的温柔。他眼神中满是不舍与深情,嘴唇微微颤动,似要诉说无尽的爱意与牵挂,却终究被黑暗吞没,未发出一丝声音 ,缓缓瘫倒在地。

香玺的天地于瞬息间分崩离析,眼前朱允炆双眸紧闭,如泥胎般毫无生气地瘫倒在她怀中,恰似那巍峨耸立的昆仑倾颓。她呼吸急促,每一口喘息都带着抽噎,心脏仿若被千钧巨石碾压,痛至窒息。

“我走!我即刻随你们去!恳请莫再伤他分毫!”香玺声泪俱下,哭腔中满是绝望,这是从灵魂深处迸发出的悲号。泪水决堤般奔涌,大颗砸落在朱允炆脸上,与额间汩汩涌出的鲜血相融,模糊难辨。此刻,她心中唯有一念:只要能保朱允炆平安,她愿舍弃所有,乃至生命。

朱元璋望着昏迷的朱允炆,心中五味杂陈,百般滋味翻涌。他的手微微颤抖,那是盛怒未消,亦是心疼后悔。胸口一阵闷痛突袭,他身形晃了晃,险些栽倒,陈公公和侍卫见状,急忙上前搀扶。这一棍,看似打在朱允炆身上,实则却重重砸在他的心尖。他看向香玺,眼中神色复杂难辨,盛怒、无奈、不忍交织,难以言说 。

香玺双臂紧紧箍着朱允炆,似将世间所有温柔与希望皆揽入怀中,他是她在这乱世的唯一救赎。她指尖用力,深深抠入他的衣衫,似要借此将他融入自己的灵魂,生死相依,永不相离。她的目光满含眷恋,一寸一寸扫过他的面庞,从那如墨般英挺的剑眉,到峻峭笔直的鼻梁,再到微微泛白的嘴唇,每一处轮廓,都烙印着他们曾经的浓情蜜意与无数缱绻时光。她满心惊惶,深恐这一别离,便是天人永隔。

良久,香玺深吸一口气,那气息里满是悲戚与决绝,似用尽了一生的力气,才缓缓松开环抱着朱允炆的手。她动作轻柔,仿若在触碰这世间最珍贵的宝物,在他额头上落下深情一吻。这一吻,倾尽了她所有的爱恋与不舍,饱含着她对他的无尽牵挂,亦交织着她的绝望与哀伤。

她缓缓起身,挺直脊背,身姿如松,毫无惧色地直视朱元璋。此刻,她眼中泪光闪烁,却藏着熠熠生辉的坚毅,无畏无惧。她的眼神坚定如铁,仿佛在向这位君临天下的帝王昭告,任这现实如何残酷,任这世间风雨如何飘摇,她对朱允炆的爱,都将如亘古的磐石,永不磨灭 。

“速将皇太孙抬回寝宫,即刻传太医入宫!”朱元璋开口,声如洪钟却难掩疲惫,沧桑之感在殿宇间悠悠回荡。

令下,侍卫们迅速上前,小心翼翼地抬起朱允炆,步伐匆匆朝寝宫而去。香玺目光紧锁,满是眷恋不舍,直至那身影没入拐角,消失不见。

泪水夺眶而出,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在心底祈愿,愿朱允炆平安脱险,盼命运垂怜,让二人能再度相逢,逃离这权谋倾轧的宫廷,续写前缘 。

品书中文推荐阅读:太子殿下饶命,臣弟是女儿身绑定变美系统,绿茶在位面杀疯了绝色弃女:邪帝强追妻从神奥开始和希罗娜旅行诡异捞尸:开局暴打千年水鬼重生大小姐野又飒,撩翻禁欲大佬境中话本四合院:生那么多孩子!怪我咯都市精灵:底层崛起系统要我救世我反手加入特殊部门穿越八零:上啃老下啃小中间啃闺我在魔卡世界走向人生巅峰名字真难想说是科普盗墓:国家问会不会分金定穴半夜和镜子猜拳,我赢一把就睡重生之萌娃平行世界奇遇记娇软知青,被冷面兵王给缠上了穿书:带着金手指穿越成软饭郎野欲!清冷神明弄哭双开门大冰箱终极:这个铠甲召唤人有点邪乎穿成惨死女配,我入宫成了皇后商界大佬被撩后马甲娇妻套路多属于怪物们的六月慧元界之林凡传奇四合院揍傻柱虐贾家坑死易中海穿越兽世之逮住一只兽神大人无界之巅星夜残火穿越:王爷,你的姬妾喜欢我大唐李庚传邪帝心尖宠菟丝绕红缨明日方舟:从多索雷斯开始巅峰武圣闺蜜双穿!我们真的只是朋友!斗罗位面融合,我提前穿越了灵轩心动丹尊启禀殿下,世子今天还在装意外合租?哪有这么巧的穿越年代,真千金她有点儿疯我宗倒数第一,卷亿点不过分吧?最强梦女:解说世界当送死流女配穿书八零,抱紧竹马大佬不撒手快穿之疯批反派在线作死游戏大佬要娶我快穿:我和老婆在小世界相爱相杀惹清徐快穿:钓系美人穿成黑月光之后开局策反病娇女BOSS的我无敌
品书中文搜藏榜:家外火影世界的修士开局逃荒,女尊小混子她吃喝不愁和狂野总裁同房后他说我只是陌生人墓虎带着两宝去逃荒,我逃成了首富穿越乱世,我有空间我怕谁秦老六的生活日常奥特次元:羁绊之力全能站姐变爱豆后成顶流了高嫁京圈大佬,渣前任悔疯了!末世,女主她拿百亿物资杀疯了孤独摇滚!属于老兵的孤独!穿越知否之我是墨兰末世,恋爱脑杀了最后一位神性转魔王的异世界冒险脑叶公司:逐渐离谱的员工我,AI凡人闯仙界首辅肥妻有空间小宫女娇软妩媚,一路荣宠成太后后妈恶毒后妈爽,后妈日子过得好陆爷的闪婚新妻明日方舟:构史学主演她是一池春水文昭皇后传邪祟复苏,我为阴世主综漫:作品太刀,雪乃让我别写了玄学直播间,大佬又算命攒功德啦八零软妻人间清醒,首长别茶了!孤爱的哥哥居然是敌国皇亲快穿:战神大人只想找lp贴贴嫡女谋略:妖孽夫君请上门百字日记白日深诱职业魅魔,青梅校花不放过沈氏家族美人祭莫爷养的小公主我用重生埋葬他勾魂的眼神方舟里的后勤官快穿之鼠鼠我呀,太上进了四合院:我何雨柱,国之栋梁斗破:天命反派,云韵哭惨了皇后,你逃不掉的重生成草,我修妖也修仙我花钱超猛,系统嘎嘎宠我!真千金归来:我以博物馆震慑八方蒋星的星际征程:危机暗涌团宠奶娃被读心后,全家反派人设都崩塌了
品书中文最新小说:倒贴惨死后,我攀上京圈太子爷!渣女不洗白洗什么?她洗脑!一人:我,蛊神圣童,吃哭药仙会属于我的那抹星光早亡丈夫退伍归来,极品婆家一无所有凤影倾尘,王爷的嗜血宠妃神狐孽徒逆天行为了幼崽小师妹,咸鱼宗不装了穿越成姐姐,妹妹你要干嘛?霸道的幸福给到她穿越时空的宠爱贵女华归开局追杀穿越者,我假装太监混后宫我把全修真界懒哭了虐文女主想跑!我劝她等等陌上颜如玉公子世倾城替身七年,许小姐不伺候了明落之玺路过你,心静谧港片:开局砍下一条街!双穿大唐:小囊君,兕子来找你啦!被娘子蛰久了,我竟然百毒不侵?斗罗:分身流的霍雨浩闺蜜齐穿带崽跑路!世子急疯了鉴昭行长安幻想鼓点重生千禧:从爸妈下岗开始致富小地方留守妇女的琐事疯了吧!别人重生种田,你重生炸山小凤凰三岁半,指挥毛茸茸成团宠神圣计划?可我是宝可梦训练家啊斗罗:我扮演的马甲都成神了灾变降临,我同意了吗?都重生了,当然选京圈公主咯吞噬星空之血衣真神兽世穿今,娇软雌性她杀疯了斗罗:比比东弃养,雪帝哺育成人重回前夫校草时,跪求我十年后别离带着空间回东北,吃饱穿暖在六零哇!女总裁是皇帝刚穿越就被贵妃娘娘逼入绝境自恋总裁追我跑野性难驯重回92,从下岗风波开始御兽神妃倾天下什么温柔万人迷竟然还吃香前妻痴情白月光,我找青梅她急了避世五年,下山无敌废材神妃又开挂了白日月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