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连忙往前跑了几步,手拉着林依还不曾松开,他倒退着走在林依身前,面朝着她,严肃到:“我发誓,除了你遇到危险的时候,我绝对不大肆动用妖灵。”
林依抬眸看了一眼他,面上没有露出什么神色,听着他继续辩解。
“我......我刚才就是一时兴起,随便说说的,何况这反噬来了,我也很痛苦不是么?”
“哪有人会好好的去找苦吃啊,反正我冥翼纵横天地间,绝对不是这样的人!”
林依长长的睫毛轻颤了两下,面上更冷了。
你还好意思说。
当初在枕星阁的时候,到底是谁想尽办法,不惜用障眼法也要哄骗着她离开,一个人不声不响的,就想着拿自己的命,默默扛下所有。
这鬼话骗鬼鬼都不信。
冥翼眼看着这个人越哄越冷,整个人都恹了下去,也不敢再开口说话,就这么倒退着走在她的面前。
林依正要提醒他正过来走,这样容易摔跤,话还没有说出口,就变成了一句:“小心。”
可是该跘到的还是跘倒了。
冥翼一整个人往后仰,他拉着林依,原本是要松手的,谁知林依在那个关口拉紧了他,他倒下去的力量极大,拉着林依也一起摔了下去,两个人一起顺着山林中的陡坡,一起滚了下去。
堂堂不夜城的白衣恶鬼,不论是走到哪里,这说出去那都是响当当人物,就这么......像个小孩子一样,抱着林依,一路顺着坡滚下去......
林依也一样,从小练到大的武功,劈山填海都不成问题,就这么.......任由着这个人抱着自己,顺着坡,滚下去。
他们两人,还真不知道是谁更幼稚一点。
一路滚到坡底的时候,两人身上都沾满了尘土枝叶,那真的......和大街上的乞丐,没有什么两样了。
冥翼那一身白衣已经变成了黑衣。
林依看着他,不自觉的扬起了嘴角。
冥翼不服气,说:“看什么看,不准笑,我这样......你又能好到哪里去?”
林依当真觉得,幼稚真的是一个会传染的东西。
她一脸无奈,垂下眼眸,从乾坤袋中抽出清洁符,把自己和那人弄干净了。
在她的印象中,这个人不论走到哪里,都是这一身朴素的白衣。
在最初的最初,她以为是这个人嚣张惯了,生怕仇家找不到他似的,满天地的拉仇恨。
别说,以这个人性子,他还真做得出来。
可是在经历了宋陵和小草的境以后,她知道,事实不是这样的。
他那一身白衣,其实是祭奠,也是提醒。
祭奠那些已经亡故的人,也提醒自己好好珍惜活着的人,护着他们,让他们不要再离开了。
她把这个人身上的那些枝叶摘下来,放缓了声音:“等到一切尘埃落定,我们去白赴的铺子里,给你做几身衣裳。”
冥翼拿着酒葫芦的手顿住了。
他听见她说:“你模样生得好,穿什么都好看,可以试试天青色的。”
冥翼听着听着,会心的笑了,趁着这个人离得近,快速的在她的唇上啄了一下。
林依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出,顿时一整个的呆住了,把手中的树枝递给他,说:“自己弄!”
她背过身去,耳尖通红,正扇着风透着气,抬眼就看见了不远处的蛊寨。
好巧不巧,他们这一滚,就滚到了蛊寨前的那片林子里。
此时的蛊寨,还不是被元一吸干了生机,死气沉沉的模样。
只见那里屋舍俨然,阡陌交通,鸡犬相闻,活生生一派世外桃源的模样。
三个少年在田间地头无忧无虑的嬉笑打闹着,其中是一对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兄弟,还有一个年纪稍长一些的孩子。
不知为什么,看到这一幕,冥翼就想到了他和宋陵镜初三人,还有草堂中的那群少年。
眉眼都一样,那个年纪稍长一些,便是阿里塔了,剩下的那对双胞胎,便是吉格利和吉格尔了。
都说他们是冷淡性子,不喜出门,不爱玩闹,原来在最初的时候,他们竟是这副活泼模样。
他和林依一步千里,很快就到了那三个少年面前。
他们在这个境里是隐身的,境里面的这些东西看不见他们,但他们也接触不到境里面的任何事物。
这样子的好处在于不会轻易惊动境里面的人,坏就坏在,他们很难改变境里面的事实,也就很难解开他们的心结了。
罢了,先看了再说吧。
眼前的景色一转,变成了三个少年已经玩累了的模样,他们从田间拾了麦穗,带着年年丰收的好兆头,兴高采烈地走在蛊寨的小道间,准备回家。
可是措不及防的,哥哥吉格利就被鸡蛋砸了一脸,那些小孩儿一窝而上,团团围着他们。
为首的那个人生得高大,很嚣张,对里面的阿里塔说:“阿里家的,你那么尊贵的身份,怎么能和这两个小野种混在一起呢?快过来!”
话音落下,跟着他的那些少年就冲进圈里,强行把阿里塔拉了出来,死死抱着。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对着圈子里的吉格兄弟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你们吉格家啊,就只剩下了个老不死的,这么多年,在巫术上毫无作为,你们有什么脸?还走在这蛊寨的大街上?”
“兄弟们,给我打!”
“这种败类,便是打死了,大巫也不会怪罪下来的!”
吉格利红着眼睛,大声吼道:“你们打人就打人,不能说我阿奶!”
他一边把弟弟护在怀里,一边冲出重围,毫不留情的还手,很快就把那些个鸡仔似的少年干翻在地。
这种事情他遇到的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抹了一把鼻孔中被打出来的血,居高临下的看着在地上打滚哭闹的那群孩子,恶狠狠的说:“你们给我等着,总有一天,我会是这蛊寨,乃至整个南疆,最有出息的人。”
他的目光落在一旁不停劝架,充作和事佬的人,没有说话。
就连他弟弟吉格尔,也是一脸担忧的问他:“哥,你怎么样?伤到哪里了?重不重?”
吉格利摸了摸弟弟的头,温声说:“哥哥没事,睡一觉就好了,我们回家吧,阿奶还等着呢。”
吉格尔重重的点了一下头,扶着他哥哥走了。
离开的时候,吉格利回眸最后看了一眼阿里塔,什么也没说,但是却看得阿里塔心里很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