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有光，十分怪异。
傅胜楠迟迟不肯走出一步。
慕容息回头，轻嗤一声，漠然道：“你若是害怕，不肯进去，便在外面候着。”
傅胜楠不肯：“我只是看着新奇，不是怕。”
她面上大大咧咧，迈开步子跟上去。
走近大门，傅胜楠看到角落处立着一座石碑。
【通天门】
好大的口气。
傅胜楠想，皇宫所在的金龙山都不敢号称通天。
虽是听说过这白泽书院中有一座通天门，原本觉得口气太大，但亲眼所见，这石门之怪异、宏伟，确实非人力可及。
迎着天光，一行人走入石门。
傅胜楠抬头，想找到光的来处，却只觉身处梦境之中，看不清光的来源。
“小心！”
傅胜楠回神，是慕容息喝止了她。
她低头，看到她面前不足一尺之处，是一道徐徐的溪流——
她踢了一颗石子下去。
石子快速落下，无声无息。
这看似是溪流，实则是深渊，只是反着光，让人觉得极其浅。
傅胜楠蹙眉。
这里处处是致命的陷阱。
慕容息低声警告她：“不要乱看。”
“没了命别怪我。”他又说。
慕容巧走上前一步，对傅胜楠道：“师妹，你跟在我身后吧。这里是慕容家的朝圣处，常人很容易落入险境。”
傅胜楠点头：“多谢。”
她跟着慕容巧走，地上还算平坦，走得也快。
她抬头，只见这天然的巨大石窟像是一个挖空了的西瓜，呈球形。
石壁上挖出许多洞。
傅胜楠眯起眼睛，仍是看不清。
隐约能看见里头摆放着人一样的雕塑，姿态各异。
墙上密密麻麻都是洞，这样的雕塑估摸着有数百之多。
谁能在数百尺的石壁上凿洞？
又放着什么？
这座并非人力能挖出的洞窟里并无太多人为的精美雕塑，和白泽书院的古朴、雅致建筑风格并不相似，这里更像是栖息着巨兽，或是说巨兽的巢穴。
巨兽……
傅胜楠没由来起了一些寒意。
她伸手握住温热的玉坠，寒意才被驱散。
“快看！神龛！”
傅胜楠听见慕容巧慌张惊恐的声音，连忙追上去。
只见洞窟尽头，在一座石雕的白泽像下，有一个简朴的石龛。
“这是神龛？”傅胜楠问道。
慕容息神色极其严肃，甚至有几分焦急。
他寒声道：“白泽口不见了。”
傅胜楠仔细看进去。
昏暗的神龛内放着一个金盏，金盏上是空的。
她装作无知，问：“白泽口是什么？”
“白泽能说人言，是以为天下人之师，”慕容巧慌张道，“因此白泽口代表世上智慧，历代太子可得白泽口，使太子通古今、知天下。”
她面色苍白，额角渗出冷汗。
“这东西绝不能丢，”她喃喃着，“皇上若是知道了，定会治慕容一族的罪。”
皇室传承，是一国最重要之事。
而眼下，慕容一族把这传承弄丢了。
“定是有贼人进入，”慕容巧神色逐渐坚定起来，“我们慕容一族中出了叛徒，联合外人。”
傅胜楠听她说“联合外人”，多看了她一眼。
为什么一定有外人？
不能是纯粹的监守自盗吗？
“师哥，我们快快找一找，看看有没有留下的痕迹，”慕容巧催促道，“好回禀大先生，趁贼人还未逃走，封锁白泽书院。”
傅胜楠见她如此焦急，心神一凝。
她在两人交谈时，眼睛快速地扫过洞窟。
慕容息道：“我们先去回禀大先生，多带些人来找。”
慕容巧却已经四下寻找起来。
她寻找了一圈，眉头皱得很紧。
像是在说：“怎么会没有？”
忽而，慕容巧看向站在神龛旁的傅胜楠，紧迫地问道：“师妹，你可有看见不寻常之物？”
她的目光锐利。
傅胜楠耸肩：“这处处不寻常，哪有什么寻常物。”
她又说：“不过跟我可没关系，你们要还我个清白啊，什么白泽口，我昨日才来，什么都不知道。”
慕容巧看她这副作态，也不对她抱有什么希望。
“这跟我冒犯了什么的没关系吧，”傅胜楠还在说，“师哥师姐，你们得给我个准信。”
慕容巧有些烦躁，并不理她。
“师妹，”慕容息见她如此，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出声制止道，“别浪费时间，先回去禀告大先生。”
听他语气果决，慕容巧只好作罢。
他们二人各怀心思，走在前，傅胜楠跟在后。
她的鞋一挪开，露出踩在脚底的一抹银光。
趁前面二人不觉，傅胜楠迅速弯腰捡了起来，卷入手心中。
“师妹，快跟上。”
慕容巧回头喊她。
傅胜楠叹气：“师哥师姐，你们等等我，我累了。”
她叉腰，顺带把手心的东西收入袖中。
那是一片轻盈的银羽毛。
——是雪原一族的银饰。
在那仁的耳朵上，傅胜楠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