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量波动愈发剧烈,林宇后背弓起像只炸毛的猫。那些黑雾打着旋儿钻进他皮肤,在经络里横冲直撞,连骨骼都被碾得吱嘎作响。他左手忽然暴起青筋,指甲刺进掌心,殷红血珠顺着指缝滴在燕南山衣襟上。
轩辕清甩出银铃往这边扑,被气流掀得摔在碎石堆里。她撑着膝盖刚爬起来,正看见“另一个林宇”抄起粒子枪抵住燕南山太阳穴。枪管外沿的幽蓝指示灯明明灭灭,映得那张和林宇相似的脸阴森可怖。
“当心后面!”秦天洛突然暴喝。林宇转身的瞬间,枪口喷出三尺长的蓝白色光焰。时间仿佛突然卡顿,他看见燕南山脑袋猛地后仰,发梢被高温燎得蜷曲发黑,血雾在月光下绽成细小的红珠。
“三十年前……北巷口……三个包子……”燕南山嘴唇翕动着,眼珠转向林宇的方向。血从他耳道里溢出来,在青石板上蜿蜒成暗色的河。
黑衣人群突然集体卡顿,像老式电视机信号不稳似的闪烁起来。林宇喉咙里滚出破碎的呜咽,金黑能量在他背后凝成虚影,八条能量触手无差别地绞碎周遭物体。红砖墙簌簌剥落,有个黑衣人被触须卷着甩出去,撞在牌坊上炸成像素点。
“姓林的你别犯浑!”秦天洛顶着气浪往前挪,“想想他怎么死的!”
轩辕清突然把银铃塞进嘴里狠狠咬住,清越的铃音混着血腥味震荡开来。暴走的能量触手突然僵住,林宇踉跄着栽倒在地,眼睁睁看着燕南山的手指在血泊里痉挛两下,彻底不动了。
远处传来机械运转的嗡鸣,夜空裂开豁口。成队的无人机群闪着红光压过来,弹仓里装的不是弹药,而是密密麻麻的记忆清除器。
燕南山的指尖在林宇掌心划出半道血痕,突然僵住不动了。巷子深处的犬吠声戛然而止,墙头碎砖缝里渗出铁绿苔藓的气味突然刺鼻起来。
林宇盯着掌心暗红的半弧,喉结滚动两下。怀里的尸体正在碳化,黑衣布料裂开蛛网状的纹路,露出底下灰白色的骨殖。他后槽牙咬得发酸,突然听见自己胸腔里发出的嗡鸣——像台老式发动机濒临爆缸的震颤。
轩辕清的银铃砸在石板地上,弹起时带起一串血珠。她踉跄着要扑过来,被秦天洛死死箍住腰。“他经络在重组!”秦天洛的吼声像是浸了水的磁带,“碰不得!”
金黑色雾霭在林宇太阳穴处凝成尖刺,他眼球充血盯着“自己”那张脸。对方正在啃指甲,指节泛着不正常的青灰色。“痛快点多好,”那人把指甲碎屑吐在燕南山正在消散的衣襟上,“四九城里埋着老徐的左手,你猜猜右手在哪?”
林宇的尾椎骨突然窜上电流,三十年前那个雪夜骤然在视网膜上显影:徐建华递来三个肉包子的右手缺了无名指,油纸包在路灯下晕着暖黄的光。
他身体先于意识动了。虚空触须绞碎无人机群时爆开的蓝色电弧像场微型雷暴,巷口牌坊上的石狮子被齐颈削断,狮头滚到轩辕清脚边时还在咧嘴笑。秦天洛拖着轩辕清往反方向跑,军靴底碾过满地像素残片发出脆响。
“手…”轩辕清挣扎着回头,看见林宇的白发在能量乱流中狂舞,“他说的是徐叔叔的手!”
“先保住你的手!”秦天洛把她推进地下管道口,自己后背挨了记能量余波。他闻到皮肉烧焦的味道,反而笑出声——这痛感真实得令人安心。
管道深处的积水漫过脚踝,轩辕清握紧开始发烫的银铃。铃铛内壁突然浮现荧光路线图,某个红点正在四九城旧货市场的位置疯狂闪烁。
轩辕清跌坐在污水里,银铃在掌心烫得吓人。秦天洛半个身子泡在管道积水中,作战服肩部焦黑的破洞下露出碳化的皮肤。
“老秦?”她伸手去探鼻息,指尖沾到温热的血。
昏迷的人突然抽搐着抓住她手腕:“驴肉火烧…西四胡同…”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打磨铁器,“加双份…芥末…”话没说完又瘫软下去。
银铃突然高频震动,内壁浮现的血色光点指向东南。轩辕清抹了把脸,混着铁锈味的水流进嘴角。她扯下秦天洛的战术腰带绑在腿上,六颗浓缩能量球硌得大腿生疼。
“徐叔的铺子…”她想起去年春节徐建华递来的糖瓜,老人缺了无名指的右手在围裙上蹭了蹭,“铃铛要是闹腾,就来找徐叔。”
排水管深处传来窸窣声,像是无数甲壳类生物在爬行。轩辕清攥紧银铃跃上扶梯,锈蚀的金属梯级在鞋底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
爬出井盖时月光晃得她眯起眼,银铃突然发出蜂鸣——三百米外的旧货市场正在扭曲,霓虹招牌上的“徐记”二字像融化的蜡油般滴落。
“当啷!”
两颗钢珠从裤管滚落,在水泥地上弹跳着滚向虚空中突然裂开的缝隙。轩辕清突然想起这是今早秦天洛塞给她的:“碰上那帮穿黑皮的就往他们裤裆里扔。”
裂缝中探出半透明触须,卷住钢珠的瞬间,堪比十个太阳的强光吞没了整条街。冲击波掀飞轩辕清的后背撞在电线杆上时,她看到能量球计时器显示00:07。
轩辕清抹了把嘴角渗出的血沫,膝盖擦过碎玻璃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秦天洛胸口的蓝光忽明忽暗,映得他下巴上的胡茬泛着诡异的幽芒。
“老秦你醒醒!”她抓起银铃往他额头上贴,铃铛内壁突然烫得惊人,“这破铃铛又犯什么病……”
昏迷的人突然诈尸般弹起来,后脑勺重重磕在断墙上:“九宫格……第三象限变量……”秦天洛的眼白完全被蓝光占据,嘴里蹦出的术语比炒豆子还快,“备份服务器在……”
轩辕清抄起半块板砖往他后颈砍,对方突然歪头躲过,手指在地面划出深达三寸的刻痕:“四九城东三十里,老徐在等你们。”说完直挺挺栽回地上,溅起的灰尘呛得人直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