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走后,只剩温瑾川站在院中。
提步上前敲响了房门。屋内的十七听到声响有些烦躁,以为是小久又来催促,带着怒意的嗓音吼道:“我说了不进宫,滚开!”
温瑾川一愣,他好像是第一次,见十七生气。
“是我。”
极具柔和的嗓音透过门缝传了进去,十七恢复了些情绪,随即沉默下来。而后迅速开门,将难受压下,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
温瑾川直接伸手将他拉进怀中:“没关系,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
十七整颗脑袋埋在他的肩头,熟悉的气息让他的情绪逐渐稳定。
两人抱了一会,感觉好受些后十七才不舍得的退了一步。
理智回神这才反应过来方才是做了多大的错事。
抗旨...
他倒是不怕后果有多严重,他只是担心会不会连累到温瑾川。“我...还是进宫一趟吧...”
温瑾川关上房门,冲他笑了笑:“不想去就不去。”
“可是... ...”
“没有可是,十七,有我在,任何人都逼不了你。”
温瑾川越是对他好,十七心中便越是挣扎。
自己的冲动,自己的私心,倘若给他招致险境,他将永远无法原谅自己。
不过是进宫面圣而已,有何不愿前往的呢?
至于其他,一概不接受不就行了吗?
方才举止,是不是太过了些?
只是不知为何,听到温瑾川说母亲与御南王通信... ...他突然有些惧怕进宫,不愿面对那些不切实际的梦境。
害怕往后的一切他皆承受不起,害怕得到后又失去。
陪了十七好一会,手下人传来消息,城中查出了第一处释放毒素的容器,温瑾川得知立即前去处理,而因为宁夫人,十七只好留在了碧水巷。
宁夫人在房中气得砸了许多易碎之物,她恨不能毁了这碧水巷,毁了温瑾川的所有,直接带十七离开。
可她不能,她知道这么做了,十七会恨她。
她只要一想到十七在温瑾川身下承欢,一想到十七对他言听计从,她恨不能将温瑾川大卸八块。
两人就这么别扭的相处了一天,谁也不找谁。
宁夫人一整日未出门,也不许别人进。
厨娘送去的饭菜都被她打翻。
月衡几番劝说无用,只好告知十七。
闻言后的十七因为担心,到底还是先败下阵来,端着饭菜送去。
见来人认错,宁夫人趁机闹了脾气。
“不是不愿见我吗?”语气不悦,十七听闻只是笑笑。
“我只是不愿进宫,怎会不愿见您。”
“由不得你。再若抗旨,等来的便是刑部的人。”
十七布好菜后,淡淡道:“那就等刑部的人把我抓去吧。”
“十七!你非得气我?”
“不敢。娘先吃点东西,吃完再训不迟。”
“我哪敢训你啊,今夕不同往日,早晨时不还把我关在门外。”
十七无奈,继续认错。“是十七不对,您别生气。”
“我就不明白了,那温瑾川对你到底有多好?你在他面前一句话也不敢... ...”
“娘,”十七打断宁夫人的话:“以前,您对我又有多好?”
宁夫人的脸色变得难看,也是没料到十七为了旁人而讽刺她。
十七的性子,一旦认定了的事情,便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眼睛忽闪,宁夫人有那么一刻觉得,眼前的十七不再是那个任她摆布的孩子。
那个听话恭顺的十七好像不见了。
“十七,你最好听话,你跟温瑾川我不会同意。”
十七直视宁夫人,毫不退让。“我不需要您的同意,我的事您做不了主。”
“放肆!”
未待宁夫人从十七决然的话语中回过神来,一声饱含威严的怒喝骤然响起。
阔别一年的御南王猛地踹开房门,侍卫分作两列冲入屋内。
屋内二人皆是一怔,宁夫人赶忙收拾起自己的情绪,她万没料到,萧策竟会亲自前来。
萧策大步走到十七跟前,眼神冰冷地打量着他,“本王许久不见你,你倒是愈发乖张了?!她是你母亲,如何做不得主?”
萧策还是如一年前般雷厉风行,在宫中得知十七抗旨,怒意就冲上心头。
到底是被娇养惯了,居然连圣旨都敢不接?分不清轻重,丝毫不懂规矩。
如今也就江山易主,若还在一年前,十七这颗脑袋谁都保不住,保不准还得连累其他人。
而方才带人亲自前来时,又被他听到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这个十七怕是得好好教训一顿了。
此时的十七垂着头,不敢回话。
可这在萧策眼里却更是挑衅。他冷哼一声,语气更加严厉:“你仗着当今陛下是你哥哥,这般嚣张不懂礼数,你以为朝廷是你家后院,可以任你肆意妄为?”
十七没有吭声,当众抗旨本就是不对。至于仗着陛下是自己哥哥一事,他不得不承认,确实有过这样的念头。
因为这层关系,他心里很清楚萧子安不会拿他怎么样,属实是太过放任自己的行为了。
他一直不吭声,萧策的怒意便一直递增。“简直反了天了!谁教你长辈问话,可以不答的!温瑾川是吗?一个魔教旁支能懂什么规矩?他人在哪?!”
怒斥声尤为刺耳,这些问题十七只觉得可笑。
‘嚣张?’
‘不懂礼数?’
‘肆意妄为?’
仅仅凭一句‘您做不了主’,这个对他二十年来不闻不问的父亲就给他定下了大逆不道的罪名,凭什么?
突然来了脾气,本想一句不答的他在听到温瑾川三字后才动了动嘴唇。
“不关他的事。”
一句没有任何敬称,没有任何敬意的回答从十七的口中轻轻吐出,他的声音虽低,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房间。
萧策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十七,你可知你现在是在和谁说话?”
十七缓缓抬起头,对上御南王的视线:“我知道,王爷。”
不知为何,萧策心中竟有些心虚。十七这般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皆是因为二十年来,自己从未教导。又哪来的理由对他一顿训斥?
“你这是不把本王当父亲。”
十七心中一阵紧缩,父亲... ...他哪来的父亲?他一介奴隶哪来的一个当王爷的父亲。
真是可笑。
十七又不回话了,气得萧策提袖一挥,“来人!给我把温瑾川带来!”
侍卫听令,刚要出房间门时,十七直接轻功闪到门口将房门关上,平淡的眸子终于露出了紧张之色。
他挡在房门前,面对萧策跪得毫不犹豫。
“我跟您进宫,是我一人抗旨,错的是我,王爷为什么要为难旁人?”
(十点或者十一点左右还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