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点真是服了，他一个战争机器在这里搞农耕，他是搞扶贫的干部吗？他只是一个卑微的智械而已！
“富含有机质，ph值在6.0-7.0之间，适合多数果树生长。”
点点用他那毫无感情的声音说道。
它抬头看了看四周，涂山的山坡上，鼠妖们正忙碌地刨土、搬运石块，偶尔有几只小狐狸好奇地凑过来，跳起来用爪子戳戳他的偃偶腿，发出“叮叮”的声响。
他的设计初衷是为了在战场上摧毁敌人啊！而不是在这里分析土壤、规划果园！
可恶的人类！说道就是你！苏无罔！
“坡度适宜，灵脉适宜，可以走灵果种植的道路。”点点继续说道。
涂山族长站在一旁，双手背在身后，笑眯眯地看着点点，他的眼神中带着几分得意。
点点感受到族长的目光，心中一阵烦躁。他知道，族长肯定在想——外神也不过如此，还不是被我妖族奴役来打工了？
点点没有回应，只是默默地转过身，继续分析下一片土地。
技不如人，活该当狗。
……
佘野坐在案前，手中的笔在纸上划出深深的墨迹，仿佛要将那纸张撕裂。
他的眉头紧锁，眼神中透出浓烈的杀意，眼前的不是文件，而是某个令他厌恶至极的敌人。
知月站在一旁，尾巴紧紧夹在腿间，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生怕惹怒了这位妖王。
“你又来送什么文件？”
佘野停下笔，抬眼看向知月，声音冷得像冰，眼神中却燃烧着压抑不住的烦躁。
知月浑身一颤，连忙将手中的卷轴递上，声音细如蚊呐：“那个……妖王大人，这是涂山试卷，有苏大人让您挑挑能用的狐妖，哪些进户部、哪些进工部、还有其他的……”
佘野冷笑一声，接过卷轴，随手翻开几页，目光扫过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心中的烦躁更甚。
他猛地将卷轴摔在案上，声音低沉而危险：“有苏望还真是闲得慌，连这种小事都要我来处理？”
“他是不是觉得我佘野跟他一样，是个管人吃穿住的保姆？”
知月不敢接话，只是缩了缩脖子，心中暗暗叫苦。
有苏大人明明知道妖王大人最讨厌这些琐事，却偏偏要让他来处理，为的就是让佘野日后自己亲政。
但教导妖王的老师能不能不是自己啊？他怕佘野大人一张嘴，他就被囫囵吃掉了。
佘野看着知月那副战战兢兢的模样，心中的怒火稍稍平息了一些，随即又笑了起来。
“等我解了毒……”佘野低声呢喃。
他们两个都知道，等到那一天，他与有苏望之间必是不死不休。
他会让那狐狸付出代价，让他再也无法伤害自己，再也无法用那种温柔的姿态去关心那些蝼蚁。
佘野咬着自己的手，牙齿深深陷入皮肤，鲜血的味道在口中弥漫，却无法平息他内心的躁动。
他怀念起有苏望血液的味道，那种带着淡淡甜腥的气息。
佘野想起了，月光漏进药房时，他正蜷在染血的地板上里数肋骨，在毒发下挣扎的伤痕还在作痛。
有苏望裹着月白中衣靠在窗上，拿着烟杆，吐着浅薄的烟。
\"陛下该学学怎么当明君。\"狐狸的声音比月光还凉。
精金锁链在蛇鳞下迸溅火星，佘野每一次都想拽住那条垂落的手，在束缚下咬住对方手腕，让他跟自己一样疼。
\"告诉那只狐狸。\"
佘野舔掉唇边啃咬自己手掌渗出来的血珠，碧绿的蛇瞳发出兴奋的震颤。
他幻想听见了有苏望压抑的喘息。
“我会好好学习当一个明君的。”
佘野笑道，知月不知道妖王是不是对自己说的，天狗害怕极了。
有苏望能做到的，他佘野也能做到，不就是修缮育幼堂、设立医馆、减免赋税……等等嘛……
佘野反复告诉自己“还不是时候”。
等到解毒之日，等到他不再需要那狐狸的血……他一定会让有苏望付出代价。
在那之前，就让他继续沉溺在这份扭曲的渴望中吧。
毕竟，只有有苏望的血，才能让他暂时忘却那些被奴役的过往，也只有有苏望的痛苦，才能抚平他内心的嫉妒与暴戾。
他咬着自己手，烦躁暴戾又涌了上来，怀恋起那臭狐狸血液的味道，好想再吃一点，整个吃掉。
【让他再也说不出去那些话来，让别的妖也无法再伤害我。】
他会变得和有苏望一样，将一切掌握手中，没有妖能脱离他的控制。
……
苏无罔推开熊仔房间的门时，映入眼帘的是一幅令人略感震撼的画面。
两米高的棕熊正以原型姿态蹲坐在地板上，粗壮的熊掌抓着一大块生鱼，锋利的牙齿撕扯着鱼肉，发出轻微的咀嚼声。
鱼肉的腥味在空气中弥漫，熊仔吃得津津有味，连嘴角都沾上了几片鱼鳞。
听到门开的动静，熊仔的动作猛然一顿，抬起那双圆溜溜的熊眼，望向门口的苏无罔。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这副模样有些过于“残暴”了。
平日里他模仿有苏大人的仪态，都是以人形示人，虽然人形也有两米高，但至少看起来温和许多。
“望大人……”
熊仔的声音有些含糊，嘴里还含着鱼肉。
他赶紧咽了下去，用熊掌擦了擦嘴角，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您怎么来了？我这……是不是有点太粗鲁了？”
苏无罔却神色如常，妖族喜欢原型很正常，他随意地摆了摆手，语气平静：“没事，打扰你吃饭了。”
说完，他自顾自地走到房间一角，找了个椅子坐下，目光淡淡地扫过房间，等待熊仔收拾好“吃饭的现场”。
熊仔见状，赶紧变回人形。
虽然人形依旧高大魁梧，但至少看起来没那么“野性”了。
他手忙脚乱地开始收拾桌上的碎鱼肉，用一块湿布擦拭着桌面，动作显得有些笨拙。
他的脸上带着几分尴尬，心里暗自懊恼：怎么偏偏在望大人面前露出原型了？这下可好，形象全毁了。
收拾完桌子，熊仔挠了挠头，试探性地问道：“望大人，您今天来……是不是和涂山谈的条件哪里不合适？我可以再修订一下，和他们重新协商。”
苏无罔摇了摇头，从袖中掏出一颗散发着淡淡光芒的妖丹和一张昨晚绘制的阵法草图，放在桌上。
“我来是为别的，我见到昨日涂山说的患者了，但病因不在身，而在缺失妖丹。”
“看看，这个灵脉你能构造吗？”
熊仔接过妖丹，端详着，突然地，产生了一个疑惑，“望大人，这妖丹哪来的？俺就是好奇，你要不说也就算了……”
“有苏氏一个长老的。”
苏无罔轻描淡写地说着，说完，他顿了顿，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放心，狐狸还是得用狐狸的。而且，熊族投降得特别快。”
熊仔听到这话，愣了一下，随即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憨厚地笑了起来。
他自动把苏无罔的话翻译成了表扬，心里美滋滋的，觉得望大人这是在夸他们熊族识时务、懂进退。
他咧开嘴，露出一口大白牙，语气中带着几分自豪：“那可对了，哪吃得饱饭，我们熊族去哪～”
说完，他突然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对了对了，大人，等俺一下！族里刚送了新鲜的蜂蜜，您要不要尝尝？可甜了！”
熊仔一提起蜂蜜，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他立刻转身，迈着大步走向房间角落的柜子，翻出一罐金灿灿的蜂蜜。
苏无罔见状，眉头微微一皱，心里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熊仔很快就端着一个脸大的杯子走了过来，杯子里盛满了浓稠的蜂蜜水，甜腻的香气瞬间弥漫了整个房间。
“大人，您尝尝！这可是俺们熊族特制的蜂蜜水，保准您喝了还想喝！”熊仔热情地将杯子递到苏无罔面前，脸上满是期待。
苏无罔看着那杯蜂蜜水，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这杯子的大小简直和他的脸差不多，根本不是人族能用的型号。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摆了摆手：
“呵呵，不用了……我不太喜欢甜食。”
熊仔却不肯罢休，依旧坚持道：“大人，您尝尝嘛！要不是您，俺们估计现在还饿着肚子呐！这蜂蜜就当是俺的一点心意！”
真的很感谢有苏大人啊！蜂蜜这么稀罕的物件，现在基本小熊都能吃上了！
苏无罔心里一阵无奈，脸上却还得保持着礼貌的微笑。他再次婉拒：“真的不用了，我刚刚吃过东西，现在喝不下。”
十分感动，但是还是拒绝。
就这么推辞三次后，苏无罔意识到再不转移话题，他今天估计非得喝了这蜂蜜水才能走。
“熊仔，看看这阵法你能在妖丹上构造吗？”苏无罔将话题拉回正轨。
“行，俺瞅瞅。”熊仔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放下手中的蜂蜜水，拿起桌上的阵法草稿仔细看了起来。
他的目光在图纸上游移，嘴里还时不时发出“嗯嗯”的声音。
苏无罔见状，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妖族太淳朴！给口饭吃就能把他们感动得不行，简直把他当成了再生父母。
“大人，你这阵法……是人族画的吧？”熊仔抬起头，“太细了，妖气运行简单得很，根本用不着这么复杂的纹路。”
他一边说着，一边拿起笔，开始在草稿上涂涂改改，动作干脆利落，删掉了不少昨晚苏无罔熬夜的成果。
“想得太多的人族阵修啊……”熊仔一边改，一边忍不住吐槽。
“总是把简单的事情搞复杂，妖气运行哪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直接一点不就好了嘛！”
想得很多的人族阵修（苏无罔）脸都黑了。
熊仔正改得兴起，余光看到苏无罔的脸色不太好，立刻讪讪地笑了笑，挠了挠头：
“那个……望大人，俺刚才一时嘴快，忘了您是医修了。阵法这事对您来说可能太枯燥了，您别往心里去……”
苏无罔摆了摆手：“没事，你继续改吧。多久能干完？”
熊仔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阵法草稿，又抬头看了看苏无罔，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掌，试探性地说道：“五天？您看行不？”
苏无罔点了点头，语气平静：“好。报酬，你想要什么？”
他已经做好了掏灵石的准备。
毕竟，熊族是出了名的穷，熊仔当初选择走阵修这条路，很大程度上也是为了赚钱，让同族能吃饱饭。
苏无罔对这一点心知肚明，并不介意在报酬上多给一些。
熊仔却没有立刻回答。
他忸怩地搓了搓手，脸上露出几分不好意思的神情，低声说道：“大人，俺要是有点过分的要求……也可以吗？”
苏无罔挑了挑眉，心里有些意外，但脸上依旧不动声色。他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宽容：“可以。”
他的财力确实允许熊仔偶尔“狮子大开口”。
毕竟，佘野那边还有好几张他的欠条，最开始的创业基金可是他出的，利滚利滚利，现在就欠他一屁股钱
接济一下穷鬼对苏无罔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更何况，熊仔憨憨的，做事一向靠谱，苏无罔对他还是颇为信任的。
熊仔见苏无罔答应得这么爽快，脸上顿时露出了欣喜的神色。他搓了搓手，语气中带着几分期待：
“嘻嘻，那俺可以要大人的签名了！”
熊仔兴高采烈极了，随即转身跑向房间床头的架子。他拿起一个木雕，像是捧着什么珍贵的宝物一样，转身递给了苏无罔。
苏无罔接过木雕，勉强辨认出那是一只狐狸的造型。
狐狸的嘴里还叼着一条鱼，鱼的样子更是歪歪扭扭，仿佛随时会从狐狸嘴里掉下来。
苏无罔不由得在心里感叹：这么大一点木雕，真是难为熊仔这么大的妖怪了，能刻得这么……“精致”。
“大人，签名！”
熊仔满脸期待地看着苏无罔，语气中带着几分自豪，“这是俺刻的！虽然没见过大人原型，但应该也这么好看！”
“好看？”
苏无罔怀疑起自己跟妖族的审美有差距。他看着手中这个歪歪扭扭的狐狸木雕，心里一阵无语。
这玩意儿哪里好看了？狐狸的耳朵都快掉下来了，鱼更是像被啃过一样，简直丑得让人不忍直视。
熊仔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苏无罔无奈，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勉强挤出一句：“嗯……刻得不错。”
熊仔一听，顿时笑得更加灿烂了，脸上的憨厚笑容几乎要溢出来。
他搓了搓手，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感谢大人教俺们蜜蜂养殖手册、家鱼繁殖指南。”
“吃饱饭真的太美好了！要不是大人，俺们熊族现在还在山里啃树皮呢！”
他说着说着，眼眶竟然有些湿润了，声音也带上了几分哽咽。一个两米高的壮汉，竟然因为几句话就要哭起来了。
苏无罔见状，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妈的，一头熊感情这么细腻？！
苏无罔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应对。他只能从袖中掏出一块手帕，递给熊仔：“别哭了，擦擦眼泪。”
熊仔接过手帕，胡乱地擦了擦脸，声音依旧有些哽咽：“大人，您放心！俺们一定会努力，让其他妖族也过上这样的日子的！”
“吃饱饭，穿暖衣，再也不用为生计发愁！”
苏无罔听着熊仔的豪言壮语，随口敷衍道：“好好，加油加油。”
等杀了外神，他就去找死了，你们自己好好努力啊！
还有不要说这么丑的狐狸木雕刻的是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