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男人彼此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完全不似上次在面店,竟十分和谐!
娄枭很自来熟的问:“叔,鱼还吃得惯吗?这两天什么时候有时间,咱一起去钓一回?”
梅庆年连连摆手,“我哪会钓鱼。”
“钓鱼是其次,出海吹吹风,再品尝刚捕捞上来、原汁原味的海鲜,又是另一种风味。”
梅庆年听得眼睛微微发亮,露出几分心生向往。
但真出海,他不考虑。
又不是真跟人家很熟,人说说搭口话而已,就跟村里人常说有空来家里吃饭一个理。
他摆摆手,语气里带着几分客气:“我这把年纪了,哪还经得起折腾。”
娄枭笑了笑,语气轻松:“叔,这年纪正当年呢!再说了,出海也不累,就是放松放松。您要是感兴趣,随时跟我说,我安排船,保证让您玩得尽兴。”
梅一诺将果盘放在桌上,语气淡淡:“娄先生费心了,我爸晕船。”
梅庆年笑笑,“对,我晕船。”
姑娘都这么说了,他不晕也得晕。
娄枭目光终于明目张胆的落在了梅一诺脸上,话却是对梅庆年说的,“梅叔,原来姜小姐的同学就是您女儿啊,我们早见过,还真是有缘。”
孽缘!
梅一诺将果盘往娄枭跟前推了推,下一秒,她叉起一块水果,连叉子带水果,径直递向了商曜。
“饭吃了没?给你煮碗面?”
语气之熟稔随意,令令商曜都忍不住眸光微微一闪,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惊喜。
他稳了稳心神,伸手接过叉子,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温声应好。
然后梅一诺就自然而然的进了厨房。
她走了,商曜也没有备受冷落,梅琳这看脸的货,一双小眼睛忙不停,来回在娄枭和商曜之间打转,末了,凑到商曜跟前,“哥哥,你出过海吗?”
商曜微微颔首,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轻声反问:“想出海玩儿?”
梅琳眼睛亮得如同夜空中的星星,可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微微皱了皱鼻子,小声嘟囔,“我怕掉海里。”
嘴里说着怕,眼里分明闪着跃跃欲试的光。
这个季节,不那么热的海岛他倒也有两处。
商曜瞧出了她的心思,“安全倒是有保障,不过让不让你去,得听你姐的。”
梅琳眼里闪过疑惑,“你也要听她的?”
商曜闻言,微微一愣,随即轻笑出声,语气里带着几分宠溺:“是啊,我也得听她的。”
梅琳眨了眨眼,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笑得狡黠:“哦——原来哥哥们都怕我姐啊!”
们?
商曜问:“还有谁?”
梅琳一脸家丑不可外扬我就只跟你说的模样,凑近商曜,“我哥,他以前老爱欺负我了,现在我有姐撑腰,他乖多了。”
“……”
哪怕两人一直很小声,时刻留意梅琳的梅庆年还是听了一耳朵,他警告,“梅琳,别胡说八道。”
儿子的面子重要是一方面,主要不能让别人误会姑娘是个母夜叉啊!
他看了看厨房的方向,又看了看眼前的两个年轻人,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这俩年轻人看着都不一般,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连娄枭对自家姑娘都有那么点儿心思。
他不是聪明人,自己一农民,人家这么礼貌周到,图什么?
想到这儿,老父亲身上再没了先前的局促拘谨。
而是主动问道:“小娄、小商都是做什么工作的?”
两人还不曾回答,梅一诺将面放在餐桌上,对商曜道:“过来吃面。”
商曜真就言听计从的起身,“叔叔,我们晚点聊。”
梅一诺将筷子递给他,还把小菜和煎蛋往他跟前移了移,一切自然的好似他们这样一起用餐了无数回。
这一幕狠刺了娄枭的心和眼。
明明在梦里商家这病秧子早死了。
在梦里,一一虽没接受他,但也没接受其他人。
原本,娄枭是不信梦的,主要是不信他娄枭会爱一个女人爱到求而不得,最后断情绝爱。
他那样的人,刀口舔血,稍有不慎随时可能殒命。
女人与他,就跟烈酒一样,是消遣,是排泄压力的另一种方式。
可那个梦,从去年夏天开始,不断反复,扰得他根本无法安睡。
于是他派人前来查探,这世上是不是真有这么一个人存在。
然而一开始并无所获。
梦魇却是依旧困扰着他,娄枭不得已开始拜访高僧。
然后他遇到了云游的老秃驴。
他说解铃还须系铃人,而后给他指明了方向。
于是他亲自来了。
他在城郊那间最高的楼里,拿着高倍望远镜,望着那个跟他梦境里的姑娘同名的丑八怪进了那个仓库。
娄枭清楚记得自己那一刻的感受。
极度不屑,还极度不适。
那女人又蠢又丑,连跟他梦里人同名他都不能忍受。
他记得自己当时躺在躺椅上对胡子说,“你盯着,活着就逼她去改名,死了……”
死了最好!
然后胡子就在他快要睡迷糊之际,叫醒了他。
娄枭从那高倍望远镜里,见到了犹如索命阎罗附体的一个姑娘。
那一刻,娄枭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砰、砰、砰!
分外的强劲有力!
它在为那一刻的索命阎罗悸动。
娄枭丢了手里的望远镜,飞奔下楼,可那姑娘早已消失在人海。
胡子追下来时,就见到他笑得志在必得。
他,找到她了!
原来这世上,真有那么一个人,是你一见就会倾心的,无关美丑。
可特么的西北海那群坏事的玩意,生生绊住了他。
娄枭被迫离开,再回来她身边多了好多碍眼的存在。
老秃驴说,是他执念太深,劝他减少杀戮、劝他向善。
娄枭嗤之以鼻,他那么能说,怎么不劝她心里眼里先给自己留出一亩三分地?
可见都是妄语!
娄枭坐在沙发上,目光沉沉地盯着餐桌旁的商曜和梅一诺,死死压抑着心里翻涌的破坏欲。
不能动手,不能用强,她会躲开他,会再度避他如蛇蝎。
“小娄?”梅庆年的声音将娄枭拉回现实。
娄枭回过神来,勉强扯出一抹笑:“叔叔,我下午还有事,就先走了,咱们有空再聊。”
他必须走,这是他能维系的最后一丝清明。
梅一诺几乎是在娄枭出门的一瞬,停下了小媳妇伺候祖宗的举动。
商曜停下筷子,“他该再坐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