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入奇境险
青灰色浓雾在林逸靴底无声流动，如同某种活物在舔舐闯入者的踪迹。
他摩挲着手中温润的玉璧，青铜纹路在掌心烙下微痛，这是方才老者所说的"；钥匙"；。
苏婉临行前塞给他的怀表在衣袋里有规律地震颤着，仿佛在提醒他此刻并非身处1937年的上海。
"；这鬼雾把山石都吞了！"；刘二妮的抱怨从右后方传来。
红发姑娘用刺刀劈砍着雾墙，刀刃带起的涡流里闪过几缕银丝，转瞬又闭合如初。
她脖颈上缠着的新纱布渗出血痕——那是三小时前遭遇青帮伏击时受的伤。
白衣女子忽然按住林逸左肩，素色手套下的力道让他停住脚步。"；三点钟方向。"；她贴着耳畔低语，呵出的白气在雾中凝成冰晶。
林逸顺着她指尖望去，浓雾深处隐现朱漆廊柱的轮廓，飞檐翘角上蹲着的嘲风兽双目血红。
"；海市蜃楼？"；刘二妮凑过来时撞得佩枪叮当响，林逸注意到她食指始终虚扣在扳机上。
"；是榫卯结构。"；白衣女子举起黄铜罗盘，磁针在琉璃罩内疯狂打转，"；明代官式建筑，但梁枋彩画用了晚清才有的洋红。"；她的银镯与罗盘相击，发出风铃般的清响。
林逸突然记起系统提示音也是这般音色，后背倏地沁出冷汗。
玉璧毫无预兆地发烫，林逸倒吸冷气的声音被雾气吞没。
掌心纹路与青铜饕餮重合的刹那，整片雾海沸腾般涌动。
刘二妮的刺刀"；当啷"；落地，白衣女子罗盘脱手的瞬间被林逸拦腰拽进怀里。
无数琉璃碎片般的记忆划过脑海：戴圆顶礼帽的男人在石库门里擦拭枪管，穿和服的女人用簪子蘸血书写密信，还有老者枯瘦的手指在《江山万里图》某处重重一点...
"；都别动！"；林逸的厉喝惊散雾气，露出脚下棋盘状的地砖。
每块青砖中央都嵌着巴掌大的铜镜，镜面倒映的不是人脸，而是走马灯似的变幻场景。
刘二妮的皮靴正踩在一面映着爆炸火光的铜镜上。
白衣女子挣开他的手臂，鬓角珠花不知何时换成银质发簪。"；坎位生门在寅时方向。"；她将罗盘碎片拼成八卦状，"；但需要有人压住震位的杀机。"；说话时目光扫过刘二妮染血的纱布。
"；要当人肉镇石早说啊！"；红发姑娘扯下绷带拍在血镜上，飞溅的乌血让镜中战火骤然凝固。
林逸嗅到血腥味里的松烟墨香，忽然想起山本一郎书房里的同款熏香。
他反手将玉璧按向心口，青铜纹路刺破衬衫渗出血珠，雾墙应声裂开三尺缝隙。
"；走！"；三人冲向光隙的刹那，林逸瞥见白衣女子簪头的忍冬花纹在雾中泛出幽蓝。
怀表震动频率突然加快，他想起苏婉说过这是军统特制的微型发报机。
浓雾在身后重新合拢时，无数细密破空声擦着耳际掠过，像极了王队长教他拆解过的连弩机括声。
（接上文）
箭镞破空声撕裂浓雾的瞬间，林逸本能地扑向右侧石柱。
三寸长的铁箭擦着他后颈钉入铜镜地砖，镜面应声炸裂时映出山本一郎举着放大镜端详卷轴的身影。
他翻滚着撞在朱漆廊柱上，青铜饕餮纹饰硌得肩胛骨生疼。
"；趴下！"；刘二妮的嘶吼裹着血腥气。
红发姑娘拽着踉跄的灵族使者滚进两尊石貔貅之间，箭雨将石兽表面凿出火星四溅的凹痕。
白衣女子素色旗袍下摆被钉在地面，她反手扯断衣料的动作利落得像是军统训练场上的拆弹专家。
林逸的怀表在第二波箭雨袭来时突然静止，表盘玻璃映出苏婉涂着丹蔻的指尖。
这个细节让他瞳孔骤缩——三日前在百乐门交接情报时，那个穿墨绿旗袍的女人也是这样轻叩吧台。"；机关在寅时方向。"；白衣女子突然扬手抛出半块罗盘，磁针残片扎进某面铜镜时发出金玉相击之音。
箭雨稍滞的刹那，刘二妮的刺刀已挑飞三支袭向灵族使者的铁箭。
暗红血珠顺着她小臂滑落，却在触及铜镜时凝成诡异的墨色。"；他娘的这箭上有毒！"；她撕开袖管时露出的伤口泛着青紫，却仍不忘用身体挡住灵族使者颤抖的肩背。
林逸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系统提示音混着箭鸣在耳畔忽远忽近。
当他第五次瞥见铜镜里闪过的和服女人背影时，突然意识到这些镜面倒影并非幻象——每支铁箭的落点都精准对应着《江山万里图》上被朱砂标记的方位。
"；坎水位转离火！"；白衣女子的银簪突然脱手射向穹顶，簪头忍冬花纹在雾中绽开幽蓝荧光。
林逸顺着光晕望去，终于发现箭雨源头竟是那些蹲在飞檐上的嘲风兽。
石兽张开的巨口中，青铜机括正随着雾气流动调整角度。
刘二妮的闷哼将林逸的思绪拽回。
红发姑娘的左肩又添新伤，暗红血渍在月白短褂上晕开忍冬花纹。
灵族使者苍白的指尖按在她伤口，淡金微光却如风中残烛般明灭不定。"；别浪费灵力！"；林逸低喝着甩出玉璧，青铜纹路在空中划出青色弧光，将三支呈品字形袭来的铁箭凌空击碎。
碎裂的箭杆中飘出松烟墨香，林逸后颈寒毛倒竖——这味道与山本一郎书房那夜别无二致。
怀表突然恢复震动，表盖弹开的瞬间，苏婉慵懒的嗓音混着发报机的滴答声在脑海炸开："；记住，所有杀机都是钥匙..."；
白衣女子就在这时动了。
素色身影如鹤掠寒潭，她踩着铜镜边缘跃向嘲风兽的方位。
箭雨追逐着她的残影，却在触及发间银饰时诡异地偏转方向。
林逸突然发现那些铜镜的排列暗合九宫八卦，而每面镜中场景切换的节奏，竟与军统总部那台德国进口的密码机频率完全一致。
"；震位！"；白衣女子的清叱惊醒众人。
她足尖点过的那面铜镜里，王队长正在擦拭他那把柯尔特手枪。
林逸福至心灵地甩出染血的玉璧，青铜饕餮纹与镜面接触的刹那，整片地砖棋盘突然顺时针旋转三寸。
箭雨骤停的轰鸣声中，刘二妮的刺刀已抵住某块正在下沉的铜镜。
镜中映出的青帮码头场景让她瞳孔收缩："；这不是张啸林上个月劫的那批磺胺..."；话音未落，最后三支铁箭从嘲风兽口中激射而出，却在她染血的刀锋前碎成齑粉。
浓雾被箭雨搅动的气流撕开缺口，露出穹顶上用金丝楠木榫卯拼接的星图。
灵族使者突然剧烈咳嗽，淡金血液滴在铜镜上竟发出滚油遇水的炸响。
林逸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时，嗅到血腥味里混着大烟馆特有的酸腐气息——这味道他在王桑的长衫上闻到过。
"；小心！"；
白衣女子的警告与利刃破空声同时袭来。
暗影刺客从某块翻转的铜镜中跃出时，林逸看清他黑色面巾上绣着的双头蛇纹——与三个月前刺杀戴老板的凶手如出一辙。
刺客的短刀在雾中划出冷月般的弧光，刀锋所指正是林逸怀表所在的位置。
林逸旋身后仰，刀刃擦着怀表金链掠过时，他看见表盘玻璃映出苏婉正在百乐门后台更衣的画面。
这个分神的刹那，刺客的刀尖已刺破他胸前的衬衫。
青铜饕餮纹突然迸发青光，玉璧残留的温度灼得刺客闷哼后退。
浓雾在此刻重新聚拢，将星图与嘲风兽尽数吞没。
暗影刺客的身影在雾中忽隐忽现，双头蛇纹随着呼吸明明灭灭。
林逸的掌心全是冷汗，他注意到刺客每次移动都精准避开那些映着军统秘密据点的铜镜——这个发现让他胃部翻涌，仿佛又回到穿越那日目睹机要秘书被灭口的雨夜。
怀表的震动频率突然加快，苏婉的笑声混着发报机杂音刺入耳膜。
林逸在雾霭流动的间隙瞥见白衣女子正在重组罗盘碎片，她的银簪不知何时已变成半截德国造膛线管。
而刘二妮正用染血的绷带缠绕灵族使者的手腕，红发姑娘的眼神让他想起穿越前那位替他挡子弹的警校师妹。
暗影刺客的刀锋再次破雾而来，这次的目标换成了他心口的玉璧。
林逸格挡的瞬间突然看清刀柄上的编号——军统特别行动处装备科的钢印历历在目。
这个发现让他动作微滞，刀尖顿时在锁骨处划出血线。
血珠坠入铜镜的刹那，雾海深处传来齿轮咬合的轰鸣。
暗影刺客的瞳孔突然收缩，黑色面巾下的嘴角扭曲成诡异的弧度。
他后撤半步摆出突刺的起手式，这个姿势让林逸想起王队长演示过的日本剑道...
（暗影刺客的利刃破开雾气，刀锋离林逸咽喉仅剩三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