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山匪头目的回答,裴清的眉头轻轻蹙起,旋即在心底暗暗舒了口气。
显然,这群人并非为他而来。
他接着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那么,在此之前,你们可曾知晓本将军的身份?”
“不……不知!”
山匪头目慌忙摆手,脸色因紧张而略显苍白。
这句话如同一剂定心丸,让裴清心中的猜测更加笃定。
“很好。”
裴清微微颔首,语气中带着几分威严与沉稳,“你所言,本将军自会派人向周边百姓核实。若有半句虚言,休怪本将军手下无情,定要将尔等绳之以法。”
裴清的话语轻轻落下,却如重锤般敲击在每一名山匪的心头,激起层层涟漪。
山匪头目慌忙不迭地点头,眼神中满溢着难以掩饰的惊惧:
“少将军明鉴,小的纵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您面前有半句虚言,所言句句属实啊!”
裴清并未再给他多余的眼神,只是轻轻转身,面向裴景同等一众随行,声音沉稳有力:
“将这些人带上,让他们去处理些杂役之事。”
“遵命!少将军!”
裴景同应声而答,神色肃然。
随即,他便着手安排人手,监督那些山匪去执行分配给他们的琐碎杂务。
一番忙碌过后,队伍再次整装待发,继续踏上了前行的征途。
裴清悠然端坐于马车之内,侧首对伴于身侧的杨成轻声道:“杨管家,处理了那位山匪头目吧,一个废人留着,无非是增添些不必要的累赘。”
“遵命!”
杨成微微颔首,神色沉稳。
未几,队伍尾端骤然响起一声清脆的枪声,划破了周遭的沉闷。
山匪们闻言皆是一颤,几乎要瘫软在地,心中恐惧如潮水般汹涌,难以自持。
裴清面上挂着一抹浅淡的笑意,目光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此番杀鸡儆猴,成效显着,立竿见影。
他心中暗忖,队伍之中正缺些能担纲粗重活计的劳力,这些不请自来的山匪,倒是适时地填补了这一空缺,仿佛是上天特意赐予的“帮手”。
相较于身边忠心耿耿的亲卫队,那些山匪本就是罪行累累之徒,他们的消逝,不过是世间尘埃落定,无甚可惜,更无需心生怜悯。
车队在阳光的轻抚下,悠然行进,宛如一幅缓缓展开的画卷。
未几,一座城池悄然映入眼帘,依山傍水,静谧而古朴,正是山匪口中提及的冬临城。
此城风貌,较之裴清一行人先前踏足的绥山城,更添几分原始与古朴,仿佛时光在这里轻轻放缓了脚步。
裴清心中泛起一丝疑惑,此地地处南疆,四季温暖如春,本应是与雪花无缘之地。
“冬临城”,这名字的由来,倒像是冬日里的一个不解之谜,引人遐想。
然而,这份好奇也仅仅是在他心头轻轻掠过,未多做停留,毕竟旅途还长,前方还有更多的未知等待着他们去探索。
不过是一座城池的徽记,镶嵌于历史的尘埃之中,其名号罢了,何须费心揣度,徒增思量。
此时正值白昼朗朗,城门洞开,如同一位宽容的老者,迎接着稀疏过往的旅人,任由他们的足迹在青石板上轻轻落下,又悄然隐去。
裴清一行人尚未触及那座古城的轮廓,便见数百铁骑如龙腾跃,自城门内呼啸而出,马蹄声与战袍的猎猎风声交织,为这宁静添上一抹不凡的序曲。
裴清麾下的队伍,浩浩荡荡,宛若一条蜿蜒的巨龙,对于任何一座安守一隅的城池而言,这无疑是一场突如其来的风云变幻,未知与挑战并存。
毕竟,在这纷扰的世道中,谁能轻易分辨,远方来者是怀揣和平的使者,还是挥舞战刀的征服者?
“前方何人,报上名来!”
一名领头的将士,身披铠甲,在阳光下闪耀着冷冽的光泽,他勒马于裴清等人之前,手中长枪直指苍穹,声音浑厚,如同远古的号角,回响在这片被历史温柔抚摸过的土地上。
杨成手执路引与上任文书等诸般文件,穿梭于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步伐稳健,直至那人面前站定。
他的语调不卑不亢,恰到好处地扫了一眼裴清所乘的马车,缓缓言道:
“这位军爷,车内乃我大庆护国将军府的少将军裴清,此番路过宝地,正是遵陛下旨意,前往郓城就任县令之职。”
言罢,他轻轻展开手中的文件,逐一呈上,动作中带着几分从容与沉稳。
那将士闻听杨成之言,神色瞬间由先前的戒备转为恭敬,脸上的线条也柔和了许多。
裴清自京城启程已有一段时日,此行他肩负着皇命,踏上前往郓城的征途。
他们自然早知裴清此行必经此地,而今确认了来者的身份,心中敬畏油然而生,不敢有丝毫懈怠,纷纷自马背上轻盈跃下,态度恭谨。
从杨成手中接过那一沓沉甸甸的文件,他们小心翼翼地展开,目光扫过那密布其上的官方印鉴,一名将领身躯微震,随即弯下腰去,双手捧着文件,以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交还给了杨成。
紧接着,他双腿一曲,跪倒在地,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敬畏:
“恭迎少将军驾临冬临城!”
随着他这一跪,身后的一百多名守城士兵亦纷纷效仿,他们舍弃了坐骑,一同朝向裴清的马车所在方向,齐刷刷地跪拜下去,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城门外:
“恭迎少将军!”
裴清悠然自马车上步下,眼前是一片跪伏的守城将士,宛如黑压压的浪潮,静静等待着他的号令。
他轻轻抬手,动作中带着几分不染尘埃的洒脱,温声道:“诸位请起,裴某不过一介微末县令,何须行此大礼?”
言罢,那领头的将士仿佛被春风拂过心田,率先挺直了腰板,其余人等亦如解冻的江面,纷纷起立,动作间透着对裴清由衷的敬意。
裴清主动请缨赴前线的事迹,早已在军中传为佳话。
而他之所以屈尊郓城,担任县令一职,实则出于女帝不容置疑的旨意,背后藏着不为人知的深意。
这一幕,既是对裴清谦逊品质的见证,也是对其背后复杂局势的微妙映射,一切尽在不言中。
即便不提他显赫的身份,单凭他那股甘愿冒犯女帝威严,也要屡次自告奋勇奔赴前线的胆魄,就足以令众人心生敬意。
“启程吧,引领本将军入城。”
裴清望着周遭众人对自己毕恭毕敬的神态,未再多赘一言,仅留下这句简短的话语,便转身步入了自己的马车之内。
“遵命,少将军!”
那名将士朝着裴清渐行渐远的背影,恭敬地抱了抱拳,随后跃上战马,引领着裴清的车队,向着东临城的城门驰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