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晋离亥终是表情
面前的男子看起来十分虚弱，他的脸色微微发白，被病痛折磨已久，呈现出一种久病之态。
他的行动缓慢而小心，似乎连稍微剧烈一点的动作都不敢尝试，生怕会引起身体的不适。
当他开口说话时，更是时不时地伴随着一阵咳嗽，让人不禁为他的健康状况担忧。
这一切的原因，就是晋离亥在一场惊心动魄的刺杀中，不幸被伤到了肺部，自那以后，他的身体就一直没有完全恢复过来。
谢钟情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英王背后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以及他肩膀上的伤势，她的眉头微微皱起，心中充满了忧虑。
晋离亥的担心并非毫无道理，毕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谢钟情下意识握紧了自己的手，然而，她很快摇了摇头，告诉自己不能这样想，她坚信英王定能康复。
英王可是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王爷，他怎可能如此轻易就被击倒？
这时，对面的晋离亥似乎察觉到了谢钟情的忧虑，他连忙说道：“钟情，你先别着急，太医说了情况会慢慢好起来的。小皇叔吉人自有天相，应该只是本王过于担心了。”
谢钟情听了他的话，有些奇怪看了他一眼，然后问道：“你没有去看过英王吗？”
晋离亥连忙回答道：“当然去了，英王可是我的叔父，本王怎可能不去探望？”
“那你应该是了解英王身子的，为何这般说？莫不是有什么隐情？”谢钟情追问道。
“隐情？能有什么隐情，只是我想到了自己，不免忧心一些罢了。”晋离亥笑笑。
见此，谢钟情没继续追问下去，也没有再开口说话。
她只是缓缓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悠然自得地品味着茶香。
然而，谢钟情心里其实很清楚，晋离亥不可能只是为了说这么点事就专程来找她。
她静静观察着晋离亥的一举一动，只见他同样沉默不语，只是偶尔会抬起头来，偷偷瞄一眼坐在对面的自己。
一时间，整个房间里都弥漫着一种异样的静谧氛围，只有那瓷质的茶盖与盏杯相互碰撞时，发出的轻微声响在空气中回荡。
晋离亥的脸色显得有些凝重，他似乎在沉思着什么，一杯接一杯地喝着热茶，仿佛这些滚烫的茶水能够缓解他内心的紧张和不安。
终于，在经过长时间的沉默和纠结之后，晋离亥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道：“钟情......”
听到晋离亥叫自己的名字，谢钟情慢慢抬起头，目光落在了面前这个莫名有些脸红的男子身上，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轻声问道：“王爷，您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晋离亥的喉咙滚动了一下，他有些结巴道：“呃......呃，我，本王，嗯......我、我心悦你！钟情，我心悦于你！”
这句话一说出口，晋离亥感觉自己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一般，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这么多年来，他对谢钟情的那份暗恋，终于在今天得以坦白。
然而，在晋离亥紧张而又期待的目光中，谢钟情却愣住了。
她的脸上并没有出现晋离亥所期望的那种欢喜或者羞怯的表情，有的只是满满的错愕。
“钟情？”
晋离亥小心观察着对面的女郎，他的目光中透露出一丝紧张和期待，道：“钟情，我......我对你的爱慕之情，已持续了很久很久，久到我都已经忘记了时间。或许，早在我们儿时初次见面时，你就已悄悄住进了我的心里......”
谢钟情听着晋离亥的话，脸上露出了恍惚之色，她愣愣看着他，似乎还没有从他的话语中回过神来。
晋离亥深吸一口气，握紧手，继续道：“我原打算在你及笄之年，就来谢府提亲的。然而，就在你豆蔻年华之际，你却遇到了昭之。他热情似火，对你展开了猛烈的追求，而你......你也答应了他......”
说到这里，晋离亥的声音略微低沉了一些，满脸都是失落的神情，“昭之是本王的姨弟，也是我的好友，你既选择了他，本王虽心中难忍，但也愿意衷心祝福你们......”
他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接着说道：“可是，后来发生的事情却让我始料未及。他竟辜负了你，暗中纳妾，让你如此伤心。你们最终退了亲，这让我既难过又开心。我承认，我有些卑劣，一方面为你受到的伤害而感到难过，另一方面却又卑劣地暗自窃喜，因为你和昭之退亲了，我的机会终于来了......”
“但是啊，天不遂人愿，我本想给你点时间，让你好好静静心，哪知，这时，你却火速与琅琊王氏王四郎定了亲......”晋离亥眼尾发红，瞳孔里是赤裸裸的悲痛，“你知道吗？当我得知你又定亲的消息时，我的心仿佛被千万把刀子同时绞割一般，痛不欲生，可面对这残酷的现实，我却无能为力，除了默默祝福你，我似乎别无他法......因为，王四郎，也是你自愿的选择......”
晋离亥的声音略微低沉，透露出无尽的悲伤和无奈，他缓缓抬起头，目光与谢钟情交汇，眼中的痛苦和决绝让人不禁为之动容。
“可是如今，”晋离亥深吸一口气，仿佛要鼓起全身的勇气，“钟情，我已无法再继续等待下去了，我实在不愿意再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你去爱别人，那于我来说，简直比凌迟还要残！咳咳咳......”
由于情绪过于激动，晋离亥的咳嗽声愈发剧烈起来，甚至牵动了旧伤，让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谢钟情面无表情，然而，她的手却异常麻利地为晋离亥倒了一杯热茶，递到他的面前。
晋离亥见状，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他连忙伸手接过茶杯，感激地道：“多谢。”
他小心抿了一口热茶，感受着那股温暖顺着喉咙流淌而下，稍稍缓解了胸口处的不适。
待气息平稳一些后，晋离亥再次凝视着谢钟情，眼中充满了期待，诚恳说道：“钟情，我对你的心意如同日月般明亮而永恒，绝无半点虚假，我是真心实意爱着你，绝对不会辜负你的！所以，钟情，不知你对我如何？”
说完，晋离亥的心跳骤然加速，他紧张得手心都开始出汗，双眼更是紧紧地盯着谢钟情，生怕错过她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或反应。
“抱歉。”
谢钟情面色冷淡，毫无表情说道，仿佛这两个字只是随口而出，没有丝毫的诚意和感情。
然而，这简单的两个字，却如同惊雷一般，在晋离亥的耳边炸响，震得他的心都碎了。
“为何？！”
晋离亥不由失声，声音中透露出极度的震惊、痛苦和困惑。
面对男子的失态与激动，谢钟情却依旧面无表情，只是淡然垂眸看着手中的茶盏，缓缓道：“楚王殿下，臣女此时无心此事。”
她的语气平静而冷漠，似乎对晋离亥的感情毫无兴趣，甚至有些厌烦。
晋离亥见状，呼吸一滞，心中的痛苦愈发强烈，他抬手抚着胸口，还是强忍着不适，继续问道：“那何时才有心呢？”
谢钟情抬起头，双眸微凉，带着明显的不悦之色，“楚王殿下，你明知臣女如今尚在夫主丧期，你便说这些话，是为大不尊重！”
她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其中的责备和不满却如同一把利剑，直刺晋离亥的心脏。
她的丈夫刚刚故去未满三年，按照礼仪，她还应该守孝，此时晋离亥却如此迫不及待地来向她表情，这不仅是对她的不尊重，更是对她已故丈夫王四郎的不尊重！
谢钟情越想越觉得生气，她之前虽然猜到楚王可能对她有好感，但她以为晋离亥可能这一辈子都不会把这份感情说出口。
因为一个想要夺储的王爷，注定女人无数，今日没有，以后迟早也会有，不符合她对丈夫的要求。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晋离亥竟会在她的丧期说出这样的话，这简直太无礼了！教养呢？
可以说是对琅琊王氏，对陈郡谢氏的羞辱！
晋离亥嘴唇微张，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止住了，脸上闪过一丝歉疚之色，转而改口道：“抱歉，钟情，是我心急了，我这也是太害怕了，所以才如此莽撞。”
他原本是打算至少等到谢钟情的丧期结束之后再提及此事的，毕竟这样才合乎礼数。
然而，最近却有许多人在私下里议论纷纷，说谢钟情竟然亲吻了英王，甚至还有人传言他们二人注定会成为一对。
尤其是他见谢钟情似乎对英王印象很好，函谷关瘟疫时，还亲力亲为照顾着英王，与他患难与共。
这次遇刺也是，他们二人有着刻骨铭心的经历回忆，而自己却只能远远看着她，他不甘心。
这些流言蜚语让晋离亥顿时乱了方寸，他实在无法忍受这样的事情发生，他不想再次眼睁睁看着心上人属于别人，所以才会不顾一切提前前来，向谢钟情表明自己的心意，却没想到反而惹恼了她。
“抱歉，钟情，是本王考虑不周，还请你不要生气。”晋离亥一脸恳切看着谢钟情，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歉意和懊悔。
谢钟情的表情从最初的错愕，到后来的恼怒，再到如今的冷漠，这一系列的变化都被晋离亥看在眼里，他的心中越发地害怕起来，只能不停地道歉，希望能够平息谢钟情的怒火。
然而，谢钟情眼眸冷淡如平静的湖水，毫无波澜，她的声音也清凌凌的，道：“楚王殿下，臣女希望此事就此作罢，今日就当我们没有见过，招待不周之处，还望殿下海涵，请回吧。”
谢钟情一点面子都不给，直接撵人，这让晋离亥更加害怕，他急急道:“钟情，不要，我错了，你不要生气，今后我必不再犯！”
不行！他必须把钟情哄好，要是今日钟情与他有了嫌隙，今后他想要再进一步发展，可就没机会了！
“王爷，”谢钟情再次冷脸，“楚王殿下，我想我说得很清楚，我此时不想谈及这些，并且，你我并不合适。”
“不合适？”
晋离亥被这三个字砸得浑身发凉，心骤然间坠入谷底，这比“抱歉”的威力还大。
“对，不合适。”
谢钟情神色冷如清泉，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明显的不耐烦，只见她猛地站起身，“楚王殿下，我知你有着远大的抱负和雄心壮志，注定有众多的妃妾围绕在你身旁。而我，与你相比实在是平凡无奇，我没有什么野心，只希望自己的一生能平安顺遂。”
这也是她阿母的心愿，你在这乱世中安然度过一生已是不易。
“对于朝堂上的那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我看一眼都会觉得头疼，更别提能给你提供什么帮助了。所以，我们之间实在是没有必要再纠结于这个没结果的问题，请你离开吧。”
说完，谢钟情毫不犹豫抬手，做出请的动作，晋离亥可以离开了。
晋离亥此时已是满腔悲痛和不甘，嘴唇微张，似乎还想说些什么，“钟情......”
但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谢钟情冷漠的声音打断了，“王爷，请回！”
谢钟情的语气异常生硬，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晋离亥见状，心中的不甘愈发强烈。
他也紧跟着站起身来，情绪有些激动，对谢钟情道：“钟情，你错了！我心中只你一人，绝对不会有旁的女子！你要相信我！无论你什么样的标准和要求，我都一定能够达到！咳咳咳......”
晋离亥越说越激动，最后再次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脸色因咳嗽而变得苍白，与刚才激动时的涨红形成了鲜明对比。
然而，面对晋离亥的这，谢钟情的反应却异常冷淡，她只是静静站在那里，面无表情看着晋离亥，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