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靳萧见孟抒悦离开,原本想追出去,却被身后突然发出的声音吓了一跳。
他惊愕回头,就见穿着中山装的张政委铁青着脸从床底下滚出来,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透过镜片正饶有兴致地盯着他。
沈靳萧想到刚才他和孟抒悦在床上干的那些事,饶是面瘫如他,脸也立马刷地一下就红了。
“政委,我……我刚刚和她啥事都没做……”
“就……只是……只是在床上聊天而已。”
沈靳萧觉得自己越描越黑。
如今后悔死自作主张给他四合院后门钥匙,定在这里互相联系,说什么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如今,两人勾搭在一起的事没被发现,他暗度陈仓的事倒被人发现了。
张政委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瞥了眼身后凌乱的床铺,摆摆手一副理解的样子,“你别解释了,我当然知道你们没做什么,你要做什么,估计床早塌了,我在底下也没命了,况且半个时辰也不符合你的时长。”
沈靳萧一整个无地自容,僵在原地。
但随即,像明白什么般反应过来。
“政委,你派人跟踪我?”
张政委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毕竟这次任务很重要,你又得了这种病,我必须得时刻警惕才对。”
沈靳萧真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现在当个卧底还一点隐私都没有。
“你今天找我什么事?我要是找到可疑人物会汇报的,你别担心。”
他坐下来倒了杯水递给政委,语气也有点挫败,“如果找不到白家背后的神秘人,那是不是真只能我和林霜结婚引出他了?”
张政委点点头不置可否,“这不是我们之前就商量好的吗?毕竟现在只有林霜这条线才能引出那个神秘‘高老大’。”
之前上面派人下来核查时,就发现白氏在京都每次竞标项目中都能精准中标,京都好几个地标建筑都成为白家的囊中之物。
故而,前几年他们顺藤摸瓜调查了许久白家的关系网,并未发现其背后的人,唯一发现端倪的便是林父家里那幅价值不菲的青龙图,与白家拍下的那幅白虎图是一对。
当时组织里故意派人去套林父的口风,得知那幅青龙图是林霜拿回来的,还口口声声是幅赝品。
但其实去探口风的人中就有鉴画专家,证实那幅画是真品。
后来组织为不打搅惊蛇,暗中调查,发现那幅画是林霜交往的一名笔友邮寄过来送她的。
于是,他们派了不少人从邮寄路线展开调查,可每每有他们的同志或家人发现了一点踪迹,第二天全都不是出车祸或是遭遇意外。
当年沈靳萧和孟抒悦办结婚酒和满月酒时,恰逢这个案件毫无头绪,沈靳萧又出了车祸。
当时在部队医院里,林霜当那么多人能顺利偷偷带走沈靳萧,也是组织上临时启动G计划,故意放走林霜的。
为的就是沈靳萧假装失忆,潜伏在林霜身边,找到那个潜藏在暗处的神秘人。
因为据他们暗中调查那些封从港市寄给林霜的书信,心理分析师得出一个结论,这名署名“G”的笔友,虽然书信字里行间没有说什么,但实则言语谨慎,唯一的可能便是这名让他们头疼又害死无数同志的神秘人实则暗恋林霜。
所以,他们商议决定让车祸重伤的沈靳萧接近林霜,到时候故意和林霜结婚,必定会引出那名背后之人。
谁知,沈靳萧居然真的失忆且失联了,这个计划生生推迟了三年。
张政委叹了口气,拍了拍沈靳萧的肩膀,有点愧疚,“就是委屈弟妹了,如果你到时候还想和弟妹过,我们会好好去解释的。”
沈靳萧见他提起孟抒悦,原本舒缓的神色又沉了下来,看向这个一向敬重的老政委时眼底也带了些不相信,“抒悦当时从票匪手中解救出来时到底受了什么伤?”
刚刚他明明看到她胸口上一处手术刀疤,明显当时在宾馆里那次她身上还没有。
那刀疤明显就是那次绑架留下的。
可当时张政委却信誓旦旦同他表明孟抒悦没受一丁点伤,所以他才会毫无负担地转而去医院看林霜?
他攥紧手心,虽然心底已猜到大概,但眼神依旧期待,等待张政委说出那一句没有骗他。
可事与愿违,张政委摸了摸鼻子长叹一口气,“小沈,算老师对不住你,虽然你不记得和弟妹一起结婚的事,但我还是知道你很早就喜欢弟妹了,我怕你难受所以才没说的,现在首要的就是先完成任务,你说是吧……”
沈靳萧已经听不清他后面说什么了,只是麻木地点头附和着保证会完成任务,“政委放心,既然她已经找到另一半了,我和她也没可能在一起了。”
张政委临走之际,如往常那般从怀里拿出一瓶药递给他,“你头疼怎样了?这药你要记得每天吃,我家张医生可说过,这药临床实验效果疗效很好,专门延缓健忘的,一天都不能断,继续吃说不定就能恢复记忆,明白吗?”
沈靳萧随意应声,送走张政委后,看着手中的药愣神许久。
他倒是很想记起过去和孟抒悦发生的一切。
但吃了这么久,不仅没有一丁点效果,反倒是头疼愈发强烈了。
其实已经停药许久,为了不让政委担心,还是接下了药。
烦躁之下,他将药扔进了垃圾桶,随即出了门。
原本他想去监狱接林霜出狱的,却不知怎么回事,双脚不受控地来到那片被拆得面目全非的北大街。
他想起之前原本挂着“孟氏中医馆”牌子的小店铺,如今已经找不到原来的位子,只有在一堆横七竖八的钢筋混凝土中,看着那口被保护起来的水井,还有那棵树,才能勉强知道那家没什么印象的店铺原本的位置。
店没了,他的心口也是空落落一片。
大老远的,正守在工地等着孟抒悦回来的李斌大老远地看见他,张了张嘴想喊住他,却见他转眼间失魂落魄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