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晏殊隔天以恶意造谣为由向陆淮发起了律师函,而陆淮方却迟迟没有任何动静,舆论风险再次发生了转变,谢欢虞也都不可避免地受到了更多的指控和谩骂。
许晏殊思来想去之后最终给谢欢虞去了电话,“你还好么?我不是……”
“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你这么做是正确的!”谢欢虞兀自开口打断说道,精致的眼眸中有挥之不去的苦涩,“两相权衡取其轻,要是一直保持沉默的话,网上的声音只会越来越大。”
“你也不用担心我,谢氏的公关手段你也是知道的,我自然有办法全身而退。”
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办法……
谢欢虞失神地望着车窗外,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此前她的确有意无意地成为了陆淮的帮凶,也就难免会沦落到今时今日的出镜。
当她看到律师函的时候,意外之余她更多地是松了一口气,自己总算是没有连累许晏殊太多。
“嗯,你小心提防周泽浩。”
谢欢虞闻言愣了愣,她也正斟酌着要不要再次提醒晏殊一下,而听起来她似乎已经知道了这次的事情是出自周泽浩的手笔了。
难得他事到如今还会顾及到自己,她忍不住苦涩的笑了笑,自己似乎应该为此感到庆幸,起码许晏殊没有对他恨之入骨。
结束通话,谢欢虞拉开车门走了下去,看着眼前的小洋楼,眼眸深处闪过一丝极致的冷意。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个陆淮是真的不能再继续留着了。
眼见着女人只身从外面走进来,陆淮没有丝毫意外,抬了抬手示意佣人上茶。
谢欢虞神情自若,自顾自地走到最上首方的位置上坐下,简单地环视了周围一眼之后开口评价说道,
“这房子看着不错,不过比以前的陆公馆可差远了。”
“我以为你拿到那八百万之后会第一时间给自己弄副假肢呢,现在看来你似乎已经习惯了当残废的生活呢!”
原以为给这个人的教训已经足够了,现在才知道有些人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陆淮不以为意地摊了摊手,看向谢欢虞的眼神充满了挑衅。
他知道谢欢虞不会放过他,但所幸自己这次也算是为自己好好地出了口气,就算被弄死也算是值得了。
谢欢虞有一瞬间的愠怒,随即她不紧不慢地站起身来,走到陆淮跟前,靠着轮椅低声呢喃说道,
“诽谤罪判处三年以上,除此之外你之前还做了什么?”
“嗯,迷奸少女,违法饲养藏獒,恭喜你啊,很快就和我爸成为狱友了!”
依照他所想,恨不得直接弄死陆淮的了。
但毕竟杀人是要偿命的,而相比之下生不如死才是最残酷的折磨,那么蹲大牢就是最好的归宿,这样也省得他隔三岔五地跳出来碍眼了。
就只是坐牢而已。
陆淮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的表情,现在他过的日子也不比坐牢好到哪里去。
随即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谢欢虞抬眸定定地看着陆淮,幽声开口说道,“你放心吧,毕竟我们有这么多年的情分,到时候我肯定会交代里面的人好好关照你的。”
看着对方脸上的神情一点点地变得惊恐,她满意地点了点头,知道陆淮是这样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性子,她肯定不会仅仅只是将人送进监狱。
蹲大牢可不仅仅只是失去自由那么简单,里面的日子说是在炼狱也都不为过,而像陆淮不能正常参与劳改活动,又毫无反抗力的人,最是容易沦为被欺负的对象。
京都监狱这两年例子不少,当时人好好地进去,而等刑期结束之后,人已经变得疯疯癫癫了。
恶毒的女人!
陆淮气急败坏之下作势就要扬起手,下一秒就被谢欢虞给死死地牵制住。
啪——
谢欢虞反手就甩下了一记响亮的耳光,面目阴沉,“事到如今你还想动手,我看你真是活腻了!”
“或者说你寄希望于到时候周泽浩能捞你出来?呵呵,别想了,你已经失去利用价值了,这会恐怕人家正琢磨着如何杀人灭口呢!”
凉悠悠地看了人一眼,谢欢虞就转身走了出去。
而她刚要发动车子,就远远地看见警车往这边来了,她饶有兴味地勾了勾唇。
倒是比她预想中的要快很多!
……
网上风波逐渐平息,许晏殊和何文就开始全身心地准备开业的事情,临到前一天,何文突然接到了一通来自京都机关的电话。
而等他接完电话,已经是老泪纵横。
“晏殊,姜律师,谢谢你们,真的太感谢你们了!”何文双手抱拳。
这是发生什么了?
姜正宇和许晏殊不明所以地对视了一眼,后者开口询问说道,“何叔,你别激动,”
“到底发生什么了,你把话说清楚!”
何文愣了愣,随即一五一十地回答说道,“刚才京都机关打电话来询问我当年火灾的有关细节,”
“难道不是你们向有关当局揭发检举的么?”
虽然谢君阳现在已经注定是要吃牢饭的,但关于当年火宅的事情,到底没能有个正式的说法,他心中始终都觉得憋着一口气。
现在能够得以顺利立案,他总算是觉得气顺了些。
“我没有,”许晏殊下意识地摇了摇头,随即转头看向姜正宇,“正宇,是不是你……”
“也不是我啊,这么重要的事情我肯定不敢自作主张的!”姜正宇无可奈何地摊了摊手之后开口说道。
那就奇怪了。
许晏殊疑惑的皱了皱眉,关于当年何文的经历,应该没有几个人知道,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开始调查程序呢?
正琢磨着,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忽而响了起来。
认出号码是来自京都的,许晏殊的脸色蓦然变得严肃了起来,伸出手划下接听键,
“喂,您好!”
“请问是许晏殊许先生么?”
“我们是京都公安局的,关于您父亲当年的车祸,我们这边有一些情况想要找你了解,请问你现在方便么?”
“方便!”
眸光忌讳如深地闪了闪,许晏殊干脆利落地说道,一边起身进了旁边的空房间接电话。
连带着当年的车祸都被翻出来了。
何文和姜正宇的神色不约而同地变得严肃起来,这接二连三地,让人隐隐感觉是风雨欲来的前兆。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许晏殊才接完电话从里面走了出来。
姜正宇迫不及待地询问说道,“什么情况?”
“是说有人检举谢君阳手上沾染了几条人命,现在查到的就是何家当年的火灾和我父亲的车祸。”
一时间猜不到到底是谁向有关机构检举……
许晏殊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眸,菲薄的唇向下抿成了一条直线。
他原本是想着谢君阳反正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等这边的情况就稍微稳定之后再想办法加以推进。
却不想有人先自己一步做了这件事情。
“太好了,真的是苍天有眼啊!”姜正宇忍不住拍手叫好,眼底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这数罪并罚的,是很有可能会判处立刻执行死刑的!”
何文也是肉眼可见的激动,忍不住连连点头,眼眸深处再次泛起了泪光。
难为等了这么多年,总算是看见谢君阳被绳之以法了。
许晏殊心下也是觉得十分畅快,这样一来,父亲的在天之灵总算是可以安息了。
姜正宇自顾自地开口说道,“正好律师那边也在催我回去了,那我就先过去盯着,有什么消息就立刻通知你们。”
“那就谢谢你了,而等正式宣判的那一天,我和何叔肯定是要回去的。”
何文当即出言附和,“对,我们必须回去,亲眼看着谢君阳自食恶果。”
不但走私了军火,而且身上还背负了数条人命,谢君阳当即成了整个京都的重点案件。
随着调查的深入展开,王忠作为谢君阳曾经的左膀右臂也都开始坐不住了,眼见着情况越来越不对,他只好打电话向谢欢虞求救。
谢欢虞对此的反应却是出奇的冷淡,时隔了两天之后才回了谢家。
端起手边的茶盏浅抿了一口之后,她才不紧不慢地开了口,“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王叔,我劝你要是知道些什么,就赶紧交代了吧,以免被我爸连累得牢底坐穿!”
王忠忿忿不平的瞪着说话的人,冷声质问说道,“大小姐,你这么做就不会良心不安,有朝一日遭报应么?老爷可是你的亲生父亲啊!”
呵呵!
谢欢虞眸光骤然一凌,随即从位置上站起身来,走向前抬手就狠狠地掌捆了王管家一记耳光,
“还知道我是谢家的大小姐呢?王叔,你再有能耐也就只是一个管家而已,谁给你的胆子来教我做事儿?”
“而我刚才也都是肺腑之言,毕竟这些年你没少帮我爸做伤天害理的事情,要是一味地负隅顽抗的话,你的下场可能会不太好过!”
如果说此前这人是仗着得父亲倚重所以在谢家横行霸道,而现在眼看着谢君阳已经是注定出不来了,他却还是在这儿对自己指指点点,那就是真的不知所谓了。
想到此前在这个人手里吃过的苦头,谢欢虞的眼神顿时就变得愈发冷冽起来。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如果不是现在不合时宜,她真的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好好收拾收拾这个老东西了。
王忠万万没想到对方居然敢这么对自己动手,感受着脸上火辣辣的疼,他双眸间迸发出狠戾的光芒,咬牙切齿地开口说道,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老爷可是谢家的主心骨,要是真的就这么到了,谢家还能有几天好日子过,这之后集团又能苟延残喘到几时?”
难怪老爷出事之后她一直都没有什么动作,合着她是等着釜底抽薪!
而他也听说当年何文和许振华的事情之所以会被重新翻查,也都是因为她提供的线索和信息。
呵呵,谢君阳培养出来的狗还真是忠心啊!
眼见着自身都在劫难逃了,还在这儿替他鸣不平。
谢欢虞对此暗自嗤之以鼻,凉悠悠地扫了人一眼之后就气定神闲地转身坐回了主位上。
“我可是我爸一手培养出来的继承人,怎么可能连带着这点能耐也都没有?”
“再退一万步来讲,就算公司真的破产了又怎么样?我还年轻,有的是重头再来的机会,所以您还真就别威胁我!”
早在决定出手帮晏殊的时候,她就权衡好了这其中的轻重。
谢氏集团毕竟有这么多年的根基在,就算真的被波及连累,也都不至于真的破产倒闭。
而对于她来说,无论事情最后会发展到什么地步,也都好过于一辈子被人算计利用。
说话间,几个穿着制服的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请问谁是王忠?”
谢欢虞伸手指了指站在面前的人,后者当即就被带上了手铐。
“现在我们怀疑你涉及到军火走私和蓄意杀人,现在请你配合我们回局里进行调查。”
王忠被带走,女警员走上前向谢欢虞微微点头示意,
“谢小姐,感谢你上次提供的线索,现在已经正式地立案调查了,”
“后续可能会麻烦你配合我们进行一些部分的情况了解,不过你放心,无论最后什么定论,都不会影响到您。”
“这是我应该做的,”谢欢虞微微晗了颔首,温声开口回答说道,“辛苦你们几位同志了,有任何需要我都会无条件配合。”
不确定当初谢君阳到底对何文做了些什么,而要是能顺利地揭露当初车祸的真相,让谢君阳为此付出应有的代价,或许能够告慰许伯伯的在天之灵,也算是自己对许晏殊的一点补偿吧。
谢欢虞不自觉地长叹了一口气,抬眸环顾着这偌大的宅子,心绪不可避免地变得复杂起来,一时间怅然若失。
从小在这里长大,她没想到这个地方会一度成为自己挥之不去的噩梦,甚至于到最后自己会亲自毁了他。
可如果有重新选择的机会,她依旧会这么做……
「嗯,陆狗是该进去了,不然就要出人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