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参见母后。”
容浔走近躬身给太皇太后行礼。
“......”
太皇太后同一女子说话,并没有看他;
顿了顿,容浔又道:“儿臣给母后请安。”
“.........”
还是一阵沉默。
好一会儿,太皇太后才放下手中的茶盏。
望向容浔‘哎哟’一声。
“是浔儿啊,什么时候来的,快起来快起来。”
“..........”
容浔无奈的叹口气直起身。
果然———
在这深宫待久了人都是有些变态的。
太皇太后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呢?
顶多就是让他多弯一会儿腰嘛。
他自觉站在一旁不出声。
不过太皇太后可没打算轻易放过他。
她起身朝容浔伸手;
“浔儿陪母后去那边散散步吧。”
身旁的人自觉给容浔让开一条道。
好几个年轻的女子用好奇的眼神打量他。
容浔无视望向他的一道道眼神。
慢慢朝太皇太后过去。
他搀扶着太皇太后的手臂,两人走到了无人的地方。
这一片月季开的正好。
太皇太后望着面前的大片花丛。
挥手让身后的宫女太监退下。
“这花儿开的可真好啊,浔儿去为母后折一些过来吧。”
望了望远远跟着他的昌宁和文喜。
容浔点点头;
上前去折花。
这月季花有不少刺。
折的时候须得小心。
太皇太后盯着容浔的背影,眼中闪过一抹寒光。
“宸王妃可知,宸王殿下闯了大祸了。”
“........”
容浔手指一颤,低头望去。
食指被花刺刺破,冒出一滴殷红的血珠。
他面无表情的将这滴血抹在花瓣上。
声音平淡如水:“母后说笑了,王爷能闯什么大祸。”
“你还不知道?”
太皇太后呵呵笑两声;
“也是啊,以肆儿的性子他自然不会告诉你。”
说完,话锋一转。
语气便冷了下去;
“不知王妃还记不记得,前几日接待西江国使臣的宴会上,和王妃长的相似的男宠?”
“.......”
容浔捏在手中的花在微微颤动。
他当然记得,怎么会不记得。
不过,
这事和澹台肆有什么关系。
容浔垂眸望着面前鲜艳的月季;
“母后想说什么?”
“哀家想告诉你,澹台肆他为了你,胆大包天提剑闯入皇帝的寝殿杀了人。”
太皇太后的声音仿佛浸染上了魔咒。
萦绕在容浔耳边不散。
“宸王妃可知,宸王那晚在紫宸殿杀了多少人?”
她缓缓勾起唇角;
一字一顿:“整整十五人——”
容浔:“........”
“不过这还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
宸王以下犯上,目无君主,坏了景国的尊卑。
按例,应将他押到皇室祠堂,打一百鞭,以示惩戒。”
太皇太后目光如炬。
紧盯着容浔不再从容地背影笑道:“你知道这一百鞭打下去,人会成什么模样吗?”
她自问自答:“自开国以来,还无人受过这样的刑罚,
打完人是死是活,那就说不准了。”
容浔停下了摘花的动作。
低头望着手中的月季,他阖上眼全部扔到地上。
再一睁眼,目光中带了些寒意。
他转身望着太皇太后;
“母后,儿臣不相信王爷会做出此事,况且方才母后说的有一点不对。”
太皇太后挑挑眉。
“哦,哪里不对?”
容浔握紧拳;
“母后说王爷是为了儿臣杀人这话不对,
王爷一向以大局为重,即使此事是真的,王爷肯定也有别的原因,
他不会为了臣一人,做出此事。”
“这么说来,你是不信了?”
太皇太后朝容浔走近。
“宸王妃,宸王再如何劳苦功高,但这景国终究是皇帝的天下;
他作为臣子,为君主鞠躬尽瘁是他的职责;
你说,要是让朝中的那些大臣知道,宸王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还会不会轻易放过他?”
容浔自然知道景国文官的嘴有多厉害。
若这件事被揭露到世人面前。
澹台肆即使事出有因也于事无补了。
指甲深深嵌进手心。
容浔却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母后,难不成您想去朝堂揭穿王爷?”
“哀家自然不会,只是这事光哀家一人可保不下他,
朝中跟随先帝的老臣不少,他们若是联合弹劾宸王,
任宸王本事再大,也不能只手遮天不是。”
“那母后便直说吧,您想如何?”
容浔算是明白过来了。
太皇太后怕是要借此事来威胁他答应些什么事。
不然,她若真想,
早就将这件事昭告天下了。
还费什么心思将他召来皇宫。
还说了半天无关要紧的废话。
见状,太皇太后缓缓笑道。
“宸王妃果真聪慧,哀家一人保不下肆儿,但若是肆儿身边多帮手,事情便不一样了。”
“.........”
帮手........
容浔大概知道太皇太后的目的了。
他明知故问。
“儿臣愚钝,还请母后明示。”
“联姻,这最好的办法,便是让肆儿娶亲,
说来我母家的哥哥膝下有一个小女儿,你若说服肆儿娶了她,身后便多了一层助力不是吗?”
果然是这事。
容浔倒是想不通了;
太皇太后为何要费尽心机地为澹台肆纳侧妃。
别说是为了子嗣着想这种鬼话,他一个字都不信。
这事他得去问过澹台肆,
除了澹台肆的话,他一个字也不信。
太皇太后观望着容浔的表情。
笑道:“宸王妃也别想着去找宸王了,这个时候,赐婚的旨意怕是早就下了,
你若是不想澹台肆公然抗旨惹来杀身之祸,就乖乖回去劝宸王接旨。”
容浔不可置信的抬头。
见面前人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便知道这话大概率是真的。
澹台肆真的会在朝堂上公然抗旨吗?
容浔极力压下心底的不安。
从容地朝太皇太后行一礼。
“母后,儿臣身子不适,想先回去了。”
“去吧。”
太皇太后将手放在容浔的肩膀上。
“回去,好好和肆儿商量,还有,今日之事,浔儿可要答应母后,千万不要往外传。”
容浔垂眸望着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长长的指甲染着鲜红的丹蔻。
像极了人体的血液。
“儿臣自然不会往外传。”
午时,阳光很温和。
但容浔额头上却出了一层汗。
他并没有回王府,而是来到宫门口等着。
这个时间应该是下朝了。
可体元殿为何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宸王妃——”
一道甜腻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容浔立即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浑身都不舒服了。
望着朝他走来的女子。
他不动声色的往后退。
“姑娘有何事?”
“怎么,王妃不记得我了?”
微生幼瑶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
两只眼睛像月牙似的弯着。
可容浔却觉得脊背发凉。
微生幼瑶的笑容忽然让他起了恐怖谷效应。
他在后退一步。
“姑娘,我们也不算相识,况且男女有别,姑娘还是快些离开吧。”
“........”
“噗嗤——哈哈。”
微生幼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她伸出手指隔空点了点容浔。
“王妃看着可不像是迂腐之人,小女就是看王妃脸色不好,特意来问候问候,你又何必拒人千里之外呢。”
“我很好,不劳姑娘费心。”
微生幼瑶挑挑眉。
“是么,可我怎么觉得,你看上去很不好呢。”
她说着在身上拿出一个精致的瓷瓶;
“小女略通医术,这东西喝了能舒服些。”
“多谢姑娘好意,不过不用了。”
容浔不想过多和她攀谈。
只好先离开这里。
“文喜,咱们走。”
“等等——”
微生幼瑶说话间将手放在容浔的肩膀上。
“你想对王妃做什么——!”
昌宁眼疾手快的反握微生幼瑶的手臂。
又反手将她的手臂拧到身后。
“嘶——”
微生幼瑶蹙眉看向容浔。
“王妃,小女不过看你肩头有脏东西想给你除去,你手下的侍卫未免太不懂规矩了。”
容浔下意识摸了摸被微生幼瑶拍过的地方。
并没有异样。
她好歹是西江国的人,不好对人动手......
“昌宁,放开她,我们走。”
“是王妃。”
昌宁将微生幼瑶甩开。
护送着容浔慢慢走远。
望着三人离去的身影。
微生幼瑶揉了揉手腕。
一条绿色的小蛇从她的袖口钻了出来。
“吓坏了吧小家伙。”
微生幼瑶轻轻摸着这条小蛇的头。
脸上的笑容越来越诡异。
“宸王妃,咱们,来日方长啊。”
宸王府。
容浔焦急的走来走去。
文喜端着一杯参茶上前。
“王妃,喝点参茶吧,您从宫里回来就一直焦躁不安,可是发生什么?”
“我没事。”
容浔将参茶推开。
“文喜,多福回来没有?”
“还没有。”
这都快卯时了,澹台肆还没有回府。
莫不是在朝堂真的发生了什么。
容浔重新望向外面。
派去宫里打探消息的人一个也还没回来。
天色慢慢暗了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
多福终于回来了。
他一回来就直奔容浔的院子。
“王妃,王妃——”
听到这声音。
容浔赶紧出去;
“怎么样,可有打听到什么?”
多福慌忙跪在容浔面前。
“王妃,奴才听说皇上在朝堂对王爷发了好大的脾气,此刻王爷正在宫中,奴才也没见到王爷。”
容浔神色一滞。
他慢慢往后退。
难不成澹台肆真的在朝堂上抗旨?
若太皇太后再从中推波助澜。
澹台肆岂不是很危险。
不行,他得去看看。
“多福,备上马车,我们进宫去。”
“这.....这大概不能够了王妃。”
“为何?”
多福颤声道:“今日不知出了何事,宫门下钥的时间提前了许多,您想进宫只能等明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