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越下越大。
伴随着电闪雷鸣。
太皇太后阴沉的声音回荡在昏暗的殿内。
“再过几日便是宫里的赏花宴,你到时将宸王妃宣进宫,哀家,有话问他。”
随着她话音的落下。
一道春雷炸雷般响起。
太皇太后忽然觉得心情爽快了。
她起身走过去,从地上捡起摔断了百合。
涂着丹蔻的指甲轻轻往里一嵌;
娇嫩的花瓣瞬间被她揉碎在手心。
“这些花开的太艳了,哀家不喜欢,都摧毁了才好,摧毁了才好.......”
............
这场雨持续不断的下到了傍晚。
刑部。
随着一道一道沉闷的惨叫声响起又消失。
冲刷到地板上的雨水渐渐变了颜色。
淡红、粉红、鲜红、深红......
侍候在两旁的太监见这河流般的血水。
双腿如同筛子般不停的抖着。
一黑男子撑着伞从里走出来。
随着他一道出来的,还有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一道闪电落下。
照亮了他的半边脸。
“你们都看清楚了,这就是乱说话的下场,都记住了这几个人今日的下场,好好的记住!”
“是——”
数十个太监慌忙跪下。
“奴才们绝不敢乱说话。”
“那便好——”
说完,他撑着伞慢慢走远。
最后,背影消失在刑部大门口。
连续下了三日的雨。
在今天终于放晴了。
宸王府———
南院的一方水榭,越过几重竹林。
容浔一袭素色衣衫,端坐在书案旁。
遥望过去,真真是一个松风水月之人;
雨后的竹叶似乎比平日里的更加新绿,在微风中。
水珠摇曳着从树叶落进了松软的泥土里。
容浔提笔在宣纸上来回游走。
忽然;
一道清亮明快的声音由远及近。
“皇嫂,皇嫂———”
闻言,容浔微微扬起一抹笑容。
文喜也笑道:“王妃,是公主。”
容浔放下笔转头望去。
姝华提着裙摆朝他快步走来。
宸王府不似皇宫。
姝华露出了她这个年纪本该有的活泼、鲜明。
“慢些,路上还是湿的,小心滑倒了。”
容浔将挽在臂弯的袖子放下。
待姝华落座,他递上一盏热茶才问;
“你不是和朝露在花园描茶花样子吗,怎么到我这里来了?”
“我.....我这不是听说皇兄回来了吗。”
姝华跑的有些气喘。
她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才又道:“就想着过来看看皇兄。”
“哦——”
容浔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
他双臂托放在桌上,身体往前倾。
压着声音打趣姝华。
“你是专门看你皇兄的,还是来打听慕公子的情况的?”
“哎呀皇嫂你....你说什么呢......”
姝华将头低下去,脸上浮现了一抹粉红。
绞着手中的帕子不停的咬唇。
一副羞涩的女儿家的样子。
容浔笑着摇摇头;
“行了,不逗你了,王爷说了,慕公子的伤不算严重,休养一阵子就没事了。”
“......那便好。”
听到令人安心的消息后,姝华也放下了心。
她这才发现容浔手臂旁边的纸张;
“皇嫂,你在作画吗?”
她好奇地歪着头。
“这画的是什么呀,糕点吗,怎么我从来没见过?”
“额,这个是我随便画的,画的不好。”
容浔将手臂伸过去压住纸上的画。
有些生硬的转移话题。
“明日回宫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嗯,朝露看着收拾的,定然不会出错。”
说到回宫,姝华的小脸一下子垮了下来。
“我若是能一直和皇兄皇嫂住就好了.....”
她虽像是随口一说的玩笑,但容浔听了却不由的心疼。
姝华年纪比他还小一岁。
孤身住在那冰冷的皇宫里,身边也没个亲近的人。
也是孤独。
见她不开心。
容浔试图找话安慰她。
“别不开心了,明日我陪你一起进宫。”
“说到这个——”
姝华眉头微蹙;
“明日的赏花宴皇嫂千万要小心,我听说西江国的人也会去。”
她对西江国的人没什么好感。
也不放心容浔和他们待在一起。
“你放心,赏花宴不止我一个人,西江国的人不敢做什么的。”
容浔只是有些意外。
他倒是没想到;
太皇太后还会特意让身边的嬷嬷来请他去赏花宴。
按照她那绵里藏针的行事风格。
明日的赏花宴怕是一个鸿门宴。
“你们在聊什么?”
一道声音从后面传来。
姝华雀跃起身朝那人行礼;
“皇兄。”
“王爷,你事情都处理完了?”
“嗯。”
澹台肆走到容浔旁边轻轻按住他的肩膀不让他起身行礼。
姝华眼睛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
一副‘我都明白’的样子;
“那皇兄皇嫂慢慢聊,姝华先行告退。”
说完,她将文喜一块儿拉走了。
“欸......”
望着姝华步履轻盈的背影。
容浔哭笑不得;
这丫头是把自己当电灯泡了呢。
澹台肆的注意力倒是放在了容浔手边的那张纸上。
看了看,他弯腰拿起来。
“王妃画的这是什么?”
“哎,王爷——”
容浔伸手想去拿,却被澹台肆躲开了。
澹台肆望着容浔画的东西无意识皱起眉;
不确定道:“王妃这画的是烛台?本王从未见过这样的。”
容浔:“.........”
他的画功到底是有多差;
才会让澹台肆把蛋糕认成了烛台。
容浔将画纸拿过来藏在身后。
有些郁闷道:“王爷,臣画的是蛋糕,不是什么烛台......”
“蛋糕?”
澹台肆从未听说过这种糕点的名字。
“王妃很爱吃这种糕点?若想吃,本王现在就让人吩咐后厨学着做。”
“不用王爷。”
容浔拉着澹台肆的手臂让他坐在对面。
将身后的画纸拿出来铺平在桌面。
“王爷,这蛋糕呢是在某个重要的日子吃的,你下个月就知道了。”
下个月是澹台肆的生辰。
容浔不知道该送什么生辰礼;
便想着做一个蛋糕给他。
虽说和二十一世纪的肯定有差别。
但他还是想让澹台肆亲口尝一尝他做的东西。
见容浔神神秘秘的样子。
澹台肆反而不那么好奇了。
他倒是期待着下个月,容浔要干什么。
“既如此,那本王就等着王妃下个月揭晓答案了,现在,本王带你去见一个人。”
澹台肆拉着容浔朝东院的比武场走去。
进了院子。
一人高马大的男子走过来朝两人抱拳行礼。
“王爷,王妃。”
“不必多礼。”
澹台肆指了指面前的男子:“这是浮丘。”
容浔望着面前这气宇不凡的人,点点头;
“浮丘先生幸会。”
“浮丘擅长暗器,本王想让王妃跟他学些本事。”
澹台肆挥挥手先让浮丘退下。
携着容浔往亭子里走。
容浔跟在后面好奇道:“王爷为何突然想让臣学这些?”
“在这世道,身上多一项本领总是好的。”
澹台肆指了指对面的石凳。
“坐。”
两人落座;
澹台肆的目光望着前面那块空地上排列的兵器。
“若有一天本王不在你身边,你也有自保的能力。”
容浔张了张嘴,心里很是动容。
想不到澹台肆竟会为了他考虑到如此地步。
他顺着澹台肆的目光看向那些兵器。
缓缓笑道:“多谢王爷,臣一定好好学。”
闻言,澹台肆转头望着容浔挑挑眉。
“本王会定期抽查,王妃可不要偷懒。”
“自然——”
两人眼含笑意的目光交汇。
点到为止,无需多言。
第二日。
金色的阳光从东方的地平线升起。
容浔和姝华坐在马车里;
前面再走,便是皇宫。
姝华不放心,又叮嘱容浔一遍。
“皇嫂,你千万记住了,不要和西江国的人单独在一块。”
“我记住了,你放心,我好歹是一个男人,没你想的那么脆弱。”
“那可不一样。”
姝华皱着眉:“都说西江国的人擅长蛊毒,谁知道他们会不会起什么坏心思。”
“那我保证不会和他们独处一室,况且昌宁和文喜都在我身边呢。”
见皇宫的入口就在前面。
两人下马车;
容浔拍拍姝华的肩膀。
“好了,你先回自己的宫殿去。”
姝华点点头,下车坐上轿子离开了。
容浔刚要上轿子,
一个人走过来叫住了他;
“王妃留步。”
容浔转身:“大哥?”
来人是容辙。
他血缘上的哥哥。
容辙先给容浔行一礼才道:“许久不见王妃了,怎么也不常回府看看?”
容浔:“.......”
容辙怕是还不知道容怀州那老王八蛋做了些什么。
他理了理表情,
才道:“大哥,我既己嫁出去了,自然不能常回去。”
不管容辙知不知情。
他都不想再和容家的人扯上关系。
“时辰不早了,我得去和太皇太后请安,就不和大哥多聊了。”
说完,容浔转身钻进了轿子。
文喜对轿夫吩咐一声。
轿夫便抬起轿子往皇宫的后花园去了。
容辙站在原地望着远去的轿子。
脚下的影子被光线拉的越来越长。
所谓赏花宴,便是在春日百花齐放之时。
将各朝中大臣的家眷招入宫中,陪同太皇太后赏花闲聊。
容浔到时,已经来了不少人。
其中居然也有清鹤。
不过他只是远远和容浔对视一眼,并没有上来打招呼。
容浔自然也不会上前去和他主动说话。
便先去给太皇太后问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