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壮，你说的很有道理。”江阳点了点头，肯定道，“眼光不错。”
大壮被他夸奖，咧开嘴笑了起来。
能得到阳哥的认可，他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接下来的一个下午，大壮开着车，载着江阳在京城的二环内转悠。
直到学校快要放学的时候，他们才回到了燕京大学。
大壮将车停在了校门口，等着江阳去接周利敏。
没过多久，江阳便带着周利敏走了出来。
“大壮，去悦宾楼。”周利敏一上车，便对大壮说道。
“好嘞！”
大壮应了一声，一脚油门，雪铁龙便朝着悦宾楼的方向驶去。
周利敏坐在后座，对江阳说道：“这家悦宾楼，那可是咱们京城的老字号了。他们家的菜，味道绝对正宗。尤其是那个于师傅，手艺可不是盖的，他可是好几次都参加过国宴的制作呢！在那儿工作了二十多年了，回头客多得数都数不清。”
江阳听她这么一说，也对这家饭店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车子很快便停在了悦宾楼的门口。
江阳下了车，正准备招呼大壮一起进去吃饭。
大壮却抢先一步说道：“阳哥，你们进去吃吧，我就在车里等着就行。”
他搓了搓手，有些局促不安。
江阳微微一笑：“大壮，你跟我们一起进去吃。”
“这……这不合适。我就是个司机，哪能跟你们一起吃饭啊？”大壮连连摆手，表示拒绝。
“大壮，你跟我还客气啥？”
江阳一把搂住他的肩膀，坚持道。
“咱们不但是上下级，还是朋友！朋友之间，一起吃个饭，那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吗？再说了，今天又不是啥正式场合，没那么多规矩。走，跟我进去！”
他不由分说，拉着大壮就往饭店里走。
大壮拗不过江阳，只好跟着他一起走进了悦宾楼。
周利敏见江阳真心实意地邀请大壮，也笑着附和：“是啊，大壮师傅，一起进去吃吧。今天你辛苦了一下午，怎么也得好好犒劳犒劳你。”
“那……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大壮挠了挠头，憨厚地笑了笑，跟着江阳和周利敏走进了悦宾楼。
刚一进门，一个身材微胖，穿着一身深蓝色制服的中年妇女便迎了上来。
她一眼就认出了周利敏，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哎呦，利敏，你可有阵子没来了！今儿个怎么有空过来了？”
“沈经理，我这不是想于师傅的手艺了嘛，就过来解解馋。”
周利敏笑着跟她寒暄，随即指着江阳介绍道：“这位是我朋友，江阳。江阳，这位是悦宾楼的大堂经理，沈青，沈经理。”
沈青一听江阳是周利敏的朋友，立刻换上了一副更加热情的笑容。
这年头，能跟周利敏这样的人做朋友，那身份肯定不一般。
她在这迎来送往的，早就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
“江先生您好，您好！欢迎光临悦宾楼！”
沈青热情地招呼着，一边说一边领着三人往里走。
“我给你们安排个包间，咱们店里最好的包间！”
很快，三人就被她带进了一间宽敞明亮的包间。
“利敏，你今儿个想吃点什么？”沈青笑着问道。
“沈经理，就麻烦你跟于师傅说一声，就说我今晚带了贵客来，让他做几道最拿手的川菜，可别给我丢面子啊！”周利敏笑着嘱咐道。
她对这家店的川菜情有独钟。
沈青闻言，脸上的笑容却僵了一下，随即叹了口气。
“利敏，这事儿……恐怕不行了。”她欲言又止。
周利敏一愣，有些疑惑地问道：“怎么了？于师傅今儿个不舒服？请假了？”
在她印象中，于师傅可是这家店的顶梁柱，轻易不会请假的。
“不是不舒服。”沈青摇了摇头，脸上露出几分无奈，“于师傅他……他不在咱们这儿干了。”
“不在了？”周利敏更惊讶了，“那是调走了？这么好的师傅调走，你们老板不得哭死啊。”
沈青苦笑着摇了摇头：“不是调走了，是……是被挖走了。”
“挖走了？”周利敏和江阳都有些惊讶。
沈青长叹一声，将事情的原委缓缓道来：“嗨！现在这改革开放了，外面那些私人的饭店，一个个都跟雨后春笋似的冒出来。尤其是那些大家族开的，财大气粗，给的工资高得吓人！咱们这国营饭店，哪儿比得上啊？于师傅在这儿干了二十多年，一个月工资才几个钱？人家私人饭店，直接给开双倍！你说，谁能不动心？”
“不光是于师傅，咱们店里好几个手艺不错的厨师，都被那些私人饭店给挖走了。现在这京城里，稍微有点名气的中层饭店，哪个不是这样？好厨师都快被他们给挖空了！”
周利敏听了，眉头也皱了起来。
她关心地问道：“那于师傅走了，你们这儿的生意……受影响了吧？”
沈青苦笑一声，声音低沉了许多：“何止是受影响啊！这个月的收入，比上个月少了三成！上头已经发话了，再这么下去，咱们这悦宾楼，恐怕就得关门大吉了！这可是从建国不久就开起来的老店啊，真要关了，我这心里……真不是滋味！”
江阳默默地坐在那里，没有说话。
他对此并不感到奇怪。
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各个国营企业在市场上都面临着巨大的生存压力。
再过几年，国企便要进行深化改革，包括国营饭店在内的许多领域都将会逐渐的私有化。
这是大势所趋，不可逆转。
沈青离开后，周利敏叹了口气，有些惋惜地说：“这家店，以前生意可火爆了，每天都坐得满满当当的。要是真关了门，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很快，一道道川菜被服务员端了上来。
周利敏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嘴里，轻轻嚼了几下，眉头却微微蹙了起来。
“这味儿……不对啊。”她放下筷子，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
“还是于师傅做得地道，现在的厨师，明显做不出那个味儿来。”
江阳也尝了几口，味道确实一般，离正宗的川菜还差得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