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国北境,北部平原,战俘营。
巨石湾海战之后的俘虏大部分都被送来了这里,他们一般从事采矿,建筑和修路等工作,以帮助北境快速恢复战争所造成的损失。
这样的体力活需要身强力壮俘虏,贾斯顿当然也遵循多劳多得的原则,鼓励俘虏尽可能的自愿加班,参与工程,干的活越多,伙食就越好,还能得到更多暂存在监狱的薪资,达到一定数额后可以选择赎身恢复自由。
这对于芬铎士兵来说是一件好事,不仅能吃饱穿暖,还能看见未来的希望。
有人欢喜就有人愁,比如雅癞,他因为体格太过瘦小而不能参与重型工程,哪怕去搬砖都效率低下,北境领主谁见他都嫌弃,被一个营地踢到另一个营地。
贾斯顿只能把雅癞扔进农场,让他从事一些喂养鸡鸭,清理牲畜粪便的工作。
眼看自己的好弟弟马洪投靠阿托兰之后混得风生水起,现在已经能和伯爵坐一桌了,早知道如此……当初就应该抛弃珂森,直接投降……
正当雅癞跟往常一样蹲在农舍里面唉声叹气时,突然有人敲响了栅栏门,回头看去,原来是负责监管自己的守卫。
守卫对着雅癞招手说道:“出来吧,有人替你交赎金了!”
雅癞心中一喜,想着一定是自己的弟弟马洪,瞬间手舞足蹈的跳起来呼喊道:“马洪!我的好兄弟!就知道你是不会忘记我的!”
“东西都放下!安分一点!”守卫拿起长剑敲着木栅栏一脸严肃的说道。
“好!好!来了!”雅癞扔掉了毛刷子,一路小跑出来。
但是出门后并没有如自己预想到看见马洪,而是一头撞进了狸娅的胸里。
“马洪,是你吗?”雅癞没有把头抬起来,而是伸出双手,想要通过更细致的触摸分析来者的身份。
狸娅识破了雅癞的小心思,直接抓着他的头发将其拎起来说道:“脸埋在里面舒服吗?”
雅癞看着狸娅的眼睛,羞答答的说道:“舒…舒…服。”
事后,狸娅把雅癞带去了酒馆吃饭,看他狼吞虎咽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贾斯顿虐待俘虏了呢。
“其实也没有。”雅癞吧唧着嘴巴解释道:“不过这里的食物真的很好吃。”
狸娅叉起一块樱桃蛋糕品尝道:“这里确实有很多芬铎联邦没有的东西,怎么样,打算和我们一起回齐斯丹顿吗?”
听到这里,雅癞犹豫了,他慢慢吞下口腔里的食物说道:“齐斯丹顿……我们战败了,还能回去吗?”
狸娅闭上眼睛说道:“芬铎联邦快不行了,因为怪物潮……人类和人类之间的战争应该结束,两国……不,全世界都应该联合。”
“原来你早就计划好了,狸娅,从那个时候开始。”雅癞放下刀叉说道,他看起来更忧愁了。
从北境撤退,狸娅明明带着格劳和迪修以及他们最精锐的部队,并且当天晚上桂勒穆等人其实已经进入了战舰的炮击范围。
格劳和迪修都想着杀一场,如果狸娅不拦着,那时战舰只要开炮,桂勒穆和查尔兹等人可能就会丧命,对于这个国家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但狸娅没有。
狸娅不紧不慢的放下酒杯说道:“不要误会,我当时不过在执行悠娜的命令。”
雅癞揉了揉眼睛笑道:“呵,悠娜……”
他抬起头来和狸娅对视了一眼。
“我(你)早就告诫过她要审时度势。”狸娅&雅癞。
狸娅尴尬的笑了,回避开雅癞的视线,他看起来是猥琐了点,但并不傻,黑暗的战争年代,越精明的人活得越久。
趋利避害是智者的选择,每一个选择都带有目的性,每一步都为了达成自己的目标,哪一方对自身的计划更有益,狸娅就会站哪一边。
用美色去拉拢格劳,排挤掉没有海军实权的迪修,激化珂森和康瑞斯的矛盾,放走重要的筹码艾琳,先卖出去一个人情,后再展示自己的价值谈判……
雅癞自己也在狸娅棋盘之中,虽然杀掉楚妥是珂森为了完全吞并先锋军布的局,但真正推波助澜的人……还是狸娅。
“就为了你那同胞?”雅癞斜着眼睛问道。
“什么叫就为了……你我皆是少数族裔,应该都清楚族人芬铎联邦的处境,没有怪物潮就生活的如此艰难……怪物潮来了,还有别的选择吗?”狸娅对着雅癞发出灵魂拷问。
雅癞深吸一口气说道:“狸娅,你撒的谎太多了,我已经不知道该信你哪句,不该信你哪句了。”
狸娅喝了一口酒,开口道:“我也并非无情无义之人,但是雅癞你应该明白一个道理,每个人都有自己珍视的人或事物,当心中有牵挂的时候就顾不了那么多了。”
“所以你摧毁了整支芬铎远征军来达成自己的目的,借他人之手杀掉了一切阻碍来推动计划的实现。”雅癞很担心马洪在狸娅身边会不会有一天被利用掉。
“是的,没错。”狸娅很干脆的回答道,她继续说着:“如果我是联邦的高官,或者生活在与世隔绝的地方,没有怪物潮,芬铎军队,用户国王,艾琳女王,不论什么身份,每一个人对于我来说都不重要。战争结果不重要,赢了就作为高层分一杯羹,输了把手下推出去挡罪,位子一样坐,衣食一样无忧,少数族裔的死活与我无关。”
雅癞沉默的凝视着狸娅。
“但是……我身处其中,战争输了会被处决,赢了也无法带给族人利益,随时有死在怪物潮里的风险,还能没关系吗?”狸娅低着头这样说道。
她很快就会跟着马洪还有几位熟悉的领主返回芬铎联邦,去齐斯丹顿寻找一位老朋友,完成自己为族人许下的承诺。
雅癞还得在这里等待消息,外面的世界或许没有战俘营里来的安全,赎金是假的,狸娅不过买了雅癞一天自由出行的时间,明天就会被送回农庄干活。
毕竟像雅癞这样比其他芬铎俘虏更特别的战犯,没有贾斯顿的签字,哪怕交够赎金也不可能在刑期中释放的。
在离开北境之前,狸娅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她对雅癞说道:“虽然我撒过很多谎,但是有一句话是真的。”
雅癞疑惑道:“什么?”
狸娅笑着说道:“我是来帮你的……别一副怕的要死的样子,在这里等我的好消息吧。”(见第57章)
留下这句话,狸娅就马不停蹄的踏上了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