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嘉瑞伸出食指戳了戳他的脑袋,温柔的语气里藏着纵容和无奈。
“真是小孩脾气,不过今天真的不行。你乖乖回家,我吃完饭去找你,明天还有天假,今晚陪你玩儿游戏,可以吗?”
谢向晨承认他已经狠狠地心动了,游戏不游戏的不重要,在一起共度美好夜晚比较令人振奋。而且他也没那么想和白寒酥坐一块儿吃饭,怕消化不良。
“那...那好吧。不过你速度快点儿,走个过场算了,也不用真吃,家里还有好多菜,我晚上煲排骨汤等你。”
再不乐意他也知道什么时候该见好就收,两人现在关系好不容易修复了一些,想要更进一步就不能操之过急。
一路絮絮叨叨的把人送到饭店,得了秦嘉瑞的再三保证又见地点离家不太远,他的脸色终才终于缓和了不少。
原本吃饭的地点是在公司附近,但因为谢向晨的缘故秦嘉瑞临时换了地方,选在距离滨江公寓五公里的一处商场。这里的餐馆种类繁多,虽然味道不太正宗,但胜在环境和服务好,很适合请客和商务洽谈。
白寒酥还算准时,秦嘉瑞也没给他脸色,将自己提前拟定的菜单递过去示意他增减。
“不用了,就按秦老师的口味点菜就好。”
服务员将一个个精致的小碟摆上木质矮桌,一盆冒着丝丝寒气的冰块儿置于中央,各类切成薄片的新鲜海鲜刺身铺在上面,色泽鲜艳十分诱人。寿喜锅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烤鱼和烤螃蟹的香味飘满整间包厢,却无人动筷。
一直沉默到服务员退去,秦嘉瑞才将一个装着生鸡蛋的碟子推到白寒酥面前。
看着黄澄澄的鸡蛋,白寒酥眉头打了个死结,嫌弃道:“我不吃。”
生鸡蛋是无菌的,一般用来做寿喜锅的蘸料,喜欢和讨厌的人两极分化,国人大部分不爱吃。秦嘉瑞见他接受不了便干脆把它倒进了火锅,改用公筷给他夹了片三文鱼刺身。
“这家菜品挺新鲜的,白经理尝尝。”
白寒酥眉头拧得似乎更紧了些,但没有拒绝,用碗接住了这片蘸满芥末的红色鱼肉。
只是筷子在上面戳了又戳,还是无法战胜自己的心理作用。
“我不吃生肉,这玩意儿不知道藏了多少寄生虫,你也少吃点。”
秦嘉瑞看了看桌上的一堆食物,语气有些歉意。
“是我的失误,您的职业应该对这些比较敏感吧?”
白寒酥放下筷子,冲他挑了挑眉。
“不是职业,我从小就不爱吃生的,不过...”
他说到一半停了下来,秦嘉瑞好奇的看着他,示意他把话说完。
“不过秦老师亲自给我夹菜,毒药我也吃得下。”白寒酥说着,还真把那片三文鱼吃了下去。
秦嘉瑞嘴角不自觉的抽了抽。
“您开心就好。”
没过一会儿,包间的门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一个穿着和服的服务生手里拿着一个白色的瓷瓶走了进来。
“两位先生,这是您们要的清酒,请慢用。”
秦嘉瑞连忙用手阻挡对方的动作。
“我们没有点酒,送错了吧?”
服务生表情茫然,刚要道歉便被白寒酥抢先接过话。
“是我点的。”
包厢的门被再次关上,秦嘉瑞婉拒了白寒酥递来的酒,用清茶和他碰了碰杯。
“今日身体实在不适,请见谅。”
白寒酥也不勉强,一个人喝了一整瓶。待服务生上第二瓶的时候,秦嘉瑞开口问道:“白经理在美时工作多长时间了?”
清酒度数不高,但白寒酥的眼神却有些迷离,他歪着头思索了一下,伸出手指比了个一。
“一年?”
白寒酥晃了晃那根手指道:“我不太记得了。”
自己啥时候进公司的都不记得,莫不是天天做实验做傻了?秦嘉瑞在心中暗自腹诽,便听白寒酥问道:“你呢?”
“一年半了。”
白寒酥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问:“你一个月能拿多少钱?”
秦嘉瑞说了个数,这个工资在业内不高,但他是这个行业的新人,按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还是很有前途的。
“这么点啊。”白寒酥对这个数字不是很满意,过了几秒后向他提议道:“要不跳槽吧?跟我走。”
秦嘉瑞笑了。
“我如果没记错,贵公司刚刚才和远山签订了合同吧?现在挖人是不是不太合适?”
白寒酥抿了口酒,语气倒不像开玩笑。
“去F市我能帮你找到工资更高更轻松的工作,你要是有顾虑我们也可以去m国。当然,你有别的想法我也能替你安排,计算机相关专业在国内国外都很吃香,以你的能力去哪里都比在这儿有成就。”
秦嘉瑞没急着反驳,端起茶水又和他碰了碰。
“听起来很让人心动,不过我还有事没解决,一时半会儿走不了。”
这话就像一个信号,白寒酥的雷达动了动。
“什么事? 我如果帮你解决了能和我一块儿走吗?”
秦嘉瑞摩挲着水杯边缘,表情有些纠结。
“你在美时待的时间太短,应该帮不了我。”
白寒酥动了动嘴没发出任何声音,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抓住秦嘉瑞放在茶杯上的手指。
“你先说说看。”
秦嘉瑞的手僵了僵,借着喝茶的动作挣开了那抹微凉。
“我在找一个人,她叫卢思琪,曾经是你们美时研究室的一员,可她现在失踪了。”
白寒酥猛地将视线从他的手指转向眼睛,诧异道:“你找她干什么?”
话音刚落他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嘴,但秦嘉瑞没给他补救的机会。
“看来白经理还真能帮上忙。”
白寒酥默了几瞬,似乎在心里斟酌,直到将手中的酒见了底才道:“我不知道她人在哪里,你也不可能会找到她。”
这句话可以被理解成很多种意思,在一个很遥远的地方,或者死了。秦嘉瑞的猜测是正确的,白寒酥确实知道点东西,只是不管他再怎么追问或暗示引诱,也没能再撬开他的嘴。
“嗡`”
裤袋里的手机轻轻震动了两下,秦嘉瑞抬腕看了看手表,朝白寒酥微微颔首。
“抱歉,我去一下洗手间。”
消息是谢向晨发来的,一张玉米排骨汤在锅里咕嘟嘟冒泡的图片,并配文‘主人您什么时候回来吃我’。
秦嘉瑞给他回了个十分钟的表情包,抬眼看到镜子后愣了愣。上面映着一张消瘦的人脸,原本苍白憔悴的脸因为嘴角和眉梢染上的笑意竟变得有些生动。他敛了敛神,快速打开水龙头冲了冲手逃也似地离开了洗手间。
回到包厢后,白寒酥已经要了第三瓶酒正慢慢浅灼,看上去像在打发时间似的。秦嘉瑞盘腿坐在他对面,拿起桌上的茶水抬了抬手道:“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账刚才已经结过了,白经理请自便。”
白寒酥没和他碰杯,晃了晃手中的瓷瓶,说话的语气不太高兴。
“陪一杯就让你走。”
秦嘉瑞这次没拒绝,拿了个干净的酒杯递给他。
“白经理,可以最后回答我一个问题吗?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白寒酥看着他将满满一杯一滴不剩的吞入腹中,满意的点了点头:“你说,我尽量回答。”
清酒的味道很好,凉悠悠、甜丝丝的,青梅和不知道什么花混合在一起的香味沁人心扉。只是上头的速度似乎有些快,刚搁下杯子晕眩感就上来了,顿时为自己的酒量感到丢脸。
他甩了甩脑袋,强撑着眩晕感问道:“卢思琪还活着吗?”
白寒酥的脸从一个变成两个,然后不停地转着圈,让人晕得想吐。
他心里咯噔一下,觉得自己的状态似乎不太对。
“你给我下药了?”
秦嘉瑞声音暗哑,脸色从迷茫到震惊再到恐慌,腕上的手表闪着红光提示他心率异常,他想挣扎着站起身,最后却因为脱力而倒在榻榻米上。
白寒酥起身走过来,不太温柔地将他扯进怀里。
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他终于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她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