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大师兄,姜沉鱼宁可相信师父是叛徒。
她甚至忍不住想,是不是师父在恶作剧,故意在陷害大师兄。
大师兄要吃一辈子的药,不就是因为他心善,救了一个村子之后落下的病根嘛?
姜沉鱼在心里质问着自己,一遍又一遍地说服着自己。
可是看到药瓶上面的“梅花”,又是那么的刺眼。
“大师兄前段时间闭关了吗?”她问小周。
小周摇了摇头,“临近年关,大师兄怎么会闭关呢?”
这下姜沉鱼彻底笑不出来了。
她发现顾谨言的药有问题的时候,找大师兄,大师兄一直没应她。
这一切都是巧合吗?
青天白日之下,姜沉鱼竟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小师叔,你怎么了?”小周发现了姜沉鱼的异常,一脸不解。
姜沉鱼摇摇头,身子却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
正好房间里的大师兄听到动静,也走了出来。
他一眼就看见了小周手里的药瓶,呼吸一滞,但一瞬间就已经调整好表情。
“沉鱼,你回来了?”他先是给姜沉鱼打招呼。
姜沉鱼抿唇,轻声应了一声,还没想好是直接质问,还是该迂回试探。
大师兄却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道:“听说顾先生也跟着你一块儿来了?”
姜沉鱼听见“顾谨言”的名字,立马就皱起了眉头,眼底划过一丝防备。
如果大师兄是另一个神秘人,那他肯定是要对顾谨言不利的。
大师兄看见了她的警戒,心里十分不爽——姜沉鱼竟然为了一个刚认识没多久的人,要和他反目成仇?
他顾谨言凭什么?
心里想着,面上却露出一丝歉疚的笑,“我前两天发现有人调换了我给顾先生寄的药,第一时间就去重新炼制了一批正确的止疼药,正好他过来的话,我可以帮他看一看。”
姜沉鱼歪头,分不清大师兄是在骗她,还是真的。
虽然她潜意识相信大师兄,但她也不能拿顾谨言的身体去赌。
这会儿没有直接能证明大师兄清白的证据,也没有能直接定大师兄罪名的证据,她什么也不好说什么。
只道:“不用了,顾谨言说他现在可以拿身体硬抗,不需要浪费我们的药材了。”
她一边说,还一边俏皮地眨了眨眼。
看似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但阮一就是看出了她眼里的质疑。
为了一个外人,来质疑他!
阮一冷下脸,看向自己的徒弟,“让你去拿药,你拿来了吗?”
小周汗颜,不明白师父为什么上一秒对小师叔还和颜悦色的,下一秒就对自己这么冷言冷语了。
他连忙掏出药瓶,交给阮一,“我正要去拿,小师叔就给送过来了。”
“小师叔好像对您的药瓶很感兴趣呢。”他调侃似的开口。
整个山上的人谁不知道,不管小师叔要什么,他师父都会双手送上。
阮一接过药瓶,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问姜沉鱼:“这是我研制出来的盛药物的法器,你喜欢吗?”
“好看。”姜沉鱼答非所问,连看都没有看那个瓶子一眼。
阮一只当是没有看到,轻声叹息:“这次制作出来的十个瓶子,九个都卖人了,剩下的一个还是我用过的,你要是喜欢的话,我再重新给你烧一个。”
卖出去了?
还是十个!
姜沉鱼的眼睛瞬间亮了一下,她就知道大师兄不是坏人!
顾不得其他,她连忙问阮一:“大师兄,你把法器都卖给谁了?”
“越来越没规矩了,怎么可以打听当事人的隐私?”阮一嗔她一眼。
看着她又活络的表情,心里这才稍稍缓和了两分,“先跟我去家里休息一下,我再给你说一下顾先生的事情。”
姜沉鱼也知道做任务的规矩,也知道大师兄是一个极其认真的人,也没再追问。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不太想和大师兄探讨顾谨言的病情。
……
另一边。
顾谨言在姜沉鱼的房间里看见了一整墙的书。
这些书和姜沉鱼前两天翻找口诀的书都大像不像,他看不太懂,也不乱翻姜沉鱼的东西。
往旁边走了两步,看见了正前面的桌子上,放着一本打开的书。
书旁边还有一个没有喝完的茶杯。
茶杯里剩了半杯茶,看着颜色也只像是被喝过一天的茶。
而且他知道姜沉鱼不喜欢喝茶水。
这是谁在这里翻书吗?
能进姜沉鱼的房间,翻找姜沉鱼的东西,关系应该和姜沉鱼不简单。
甚至就连这一摊子也很有可能是对方给他的挑衅。
顾谨言不动声色地把茶水给倒了,去外面洗了洗,又把茶具和书都给放回原位,这才作罢。
“我以为你会扔掉。”突然有声音从房顶上传来。
顾谨言抬头看去,只见是一个十七八岁的男生。
穿着一身背带裤和白t恤,长着一张娃娃脸,说话的时候还带着一个小酒窝。
他是什么时候在这里的?难道小鱼没有发现吗?
顾谨言心里想着,不由眯了眯眼睛。
看了对方好一会儿,才问出口:“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男生坐了起来,两只腿有一搭没一搭地晃荡着。
脸上挂着嬉笑:“你不会是看上我,要跟我搭讪吧?”
顾谨言:“……”
“可能是我认错人了。”他从善如流改口,显然是并不想被对方用这种方式开玩笑。
男生眼里的兴趣更浓了。
他从房梁上跳了下来,个子和姜沉鱼差不多高,低了顾谨言半个头。
背带裤上还别着一个小兔子装饰品,像是幼儿园的小孩儿。
说的话却很老成,“你这个小子真有意思,还怪会讲冷笑话的嘞。”
顾谨言无语,他虽然很爱讲冷笑话,但刚刚并没有讲!
“就是身体不好,没几天活头了……”男生抬着下巴,上下打量着顾谨言。
顾谨言有些惊奇,“你能看见我的寿命?”
男生傲娇地抬了抬下巴,和姜沉鱼傲娇时的样子如出一辙。
顾谨言不由笑了笑,道:“那我能问一下,我还能活多长时间吗?”
男生偏了偏头,不说话。
“不知道也没关系的,我改天再问小鱼吧。”顾谨言又笑眯眯地补充了一句。
这么明显的激将法,非常老套,但出奇的管用。
“什么叫不知道也没关系!难道我还不如姜沉鱼吗?”男生怒了,双手从背带裤里掏出来,一手掐着腰,一手比了一个手势:道:“你还能活这么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