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谨言听着不由一愣。
心里是止不住的欢喜,没有人会在听到自己爱人说“不想分开”的时候,可以无动于衷。
他也不例外。
但是在他向姜沉鱼表白、确认关系的那一天,他也向林昊确认了一件事。
他不想和姜沉鱼分开,所以他问林昊,自己有没有什么办法活下来。
林昊说,他现在能正常生活,停止麻药就已经是医学奇迹了。
也就是说,他活不了。
他的寿命最多还有一年,也说不定今天晚上睡觉就会死去……
所以他现在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姜沉鱼的话。
“人总是会分开的,这是天道。”他用姜沉鱼最相信的天道论来和姜沉鱼讲道理。
在姜沉鱼想要动脑子思考时,又探头咬住了姜沉鱼的唇。
用亲吻来制止她的思考。
不管姜沉鱼练习多少次,她每次接吻都非常笨拙。
一被咬,就会很轻易地被带入到亲吻的世界,完全没有办法把心思分到其他地方。
单纯得不得了。
这次也是一样,姜沉鱼被亲得迷迷糊糊的,完全忘记了自己之前在想什么。
顾谨言站起身子,跨步坐到她的身边,揽住她的肩膀,陪着她看外面的落日黄昏。
有些场景,能用眼睛看过,就已经很难得了。
他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
手指却不甘心地紧紧地扣着姜沉鱼的五根手指。
他们在摩天轮上只坐了半个小时,但下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变黑。
冬天的夜总是来得很快。
顾谨言把自己的围脖围在姜沉鱼的脖子上,道:“我们回家吧,等之后有时间再来玩剩下的那一半。”
“那好吧。”姜沉鱼点点头。
她其实还没玩够,但是如果不能和顾谨言一块儿玩的话,她宁可多等一些时间。
他们手挽着手出了游乐园,找到自己下车的位置。
刚一靠近,就听见车里传来一阵凶狠威胁,“再给姜沉鱼打电话,你没听见吗?”
声音十分熟悉,姜沉鱼和顾谨言对视一眼,都有些发懵。
但是很快,姜沉鱼就想起了自己原本的计划是准备带顾谨言去见朋友的!
那个本来和她约好的朋友!
她连忙松开顾谨言的手,敲了敲车窗,大声叫道:“翠花!”
“翠花,是我!你开门啊!”姜沉鱼拖着长音,像是在哭丧。
顾谨言:“……”
车门打开,他很快就见到了“翠花”的真面目——今天白天有过一面之缘的帅气女警察。
但女警察这会儿已经脱下了制服,穿着一身休闲服,利落的短发也被揪了一个小揪揪,掩藏不住的干练。
就是名字有些……出乎意料。
“翠花,你咋到这儿来了?”姜沉鱼一脸激动。
李翠花十分无语,“我们单位已经步入国际化,请叫我英文名字……麦瑞……”
字正腔圆的“麦瑞”两个字,把旁边的司机听得一愣一愣的。
不过在看见顾谨言之后,他又连忙委屈道:“顾总,这位小姐突然过来说是夫人的朋友,然后就强行闯入了我们车里。”
说他一个大男人拦不住一个女人上车,实在有损面子。
但事实确实就是他根本一点儿也拦不住这个女人,还要被胁迫着不停地给姜沉鱼和顾谨言打电话。
尽管他说了无数遍,他老板和老板夫人不接听电话。
顾谨言也知道姜沉鱼的朋友不是什么寻常人,所以也不为难司机,只摇了摇头,“无妨。”
看了一眼姜沉鱼的朋友坐的地方,完全没给他留位置的意思,也不争辩,只好脾气地要去坐副驾驶。
对姜沉鱼的朋友,他也会多给两分面子的。
可是姜沉鱼就先主动开口:“翠花,你往旁边坐坐,我老板都没地方坐了。”
李翠花无语,她就是要给顾谨言一个下马威,不想让顾谨言坐在后面才这样的,结果姜沉鱼完全就是个傻子。
没人帮姜沉鱼给顾谨言立规矩,让顾谨言知道怕,万一顾谨言以后出轨怎么办?
姜沉鱼完全不知道她的想法,只把李翠花往旁边赶了赶,又把顾谨言平时坐的位置腾出来,笑嘻嘻道:“老板,你进来吧。”
顾谨言弯了弯眼睛,笑着点了点头。
“狗腿,你真把老公当老板伺候了?”李翠花恨铁不成钢。
姜沉鱼挠挠头,不明白她的话。
李翠花是为数不多知道姜沉鱼和姜家决裂,以及姜沉鱼为什么结婚的人。
也不好太难为顾谨言,也不再多说顾谨言的事情。
但是不该放过的,还是不能放过:“三十六,不是说好了今天在餐厅碰面吗?你知不知道我在餐厅门口等了你多久?”
“我在摩天轮上,下不来。”姜沉鱼眼神飘忽,为自己找借口。
李翠花冷笑一声,“什么下不来,你就是为了男人背叛我们的革命友谊。”
姜沉鱼噘了噘嘴,想要反驳,又发现对方说的确实就是事实,又只能默默闭上嘴巴。
眼睛滴溜溜地一转,转移话题:“你把钱达抓回特管局了?”
说起这个,李翠花更来气了,“今天上午,你搁那儿干嘛呢?都有人被挟持了,你连个符都不掏。”
“呜呜呜别骂了别骂了,你什么时候回去上班啊?”姜沉鱼抱住自己的耳朵,掩耳盗铃。
怎么说到哪儿,李翠花都能逮着她一顿数落呢?
李翠花愣了一下,对姜沉鱼的侧重点十分无语。
旁边的顾谨言倒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悄悄摩挲了一下姜沉鱼的胳膊。
姜沉鱼狐疑地看了顾谨言一眼,不明白他笑什么。
还笑呢,等会儿他就大祸临头了。
果不其然,李翠花一听见顾谨言的笑声,终于忍不住看向了顾谨言,“我说……嗯,三十六她老公啊。”
“我叫顾谨言,她现在叫姜沉鱼。”顾谨言神色不变,还贴心地提醒了一句。
“你也改名字了?”李翠花惊奇地看向姜沉鱼。
姜沉鱼:“……”
她师父一共收了三十六个徒弟,大师兄叫阮一,二师姐叫阮二……以此类推,师父给她起名叫阮三十六。
但是她不喜欢这个数字,熟悉一点儿的人都叫她姜沉鱼。
在外面做坏事的时候,才介绍自己叫阮三十六。
姜沉鱼和李翠花初次认识就是被李翠花抓住没有遵守术士守则,所以她一直对李翠花说自己叫阮三十六。
这些都是黑历史,她轻咳了一声,“不重要。”
李翠花也觉得不重要,因为她见识过太多的术士,知道他们这些人活的时间太久了,名字只是一个代号,完全不具备任何意义。
只继续对顾谨言道:“顾先生,你短短的一百年时间对三十六漫长的生命来说只是一小部分,希望你不要做太多无聊的事情,也不要催着三十六长大。”
她曾经了解过阮三十六的师父阮清,那个人之所以把山头建在与世隔绝的地方,就是不想让自己土地长得太快。
没有成年人真的想活得长久,他希望他的徒弟们可以延长天真的时间,以更有活力的视角来面对这个世界。
不可否认,阮清是对的。
如果姜沉鱼真的爱上了一个男人,那也只能得百年欢愉,后面她一个人怎么办?
可姜沉鱼不乐意了,第一次对李翠花皱起眉头,“翠花,你说什么呢?”
她在等着李翠花唠叨顾谨言,李翠花怎么突然这么认真了?
还要说这么让人讨厌的话题。
顾谨言却笑了出来,安抚似的摸了摸姜沉鱼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