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在穿越前夜,想起来上任领导姚崇来,曾经是三郎紫岸三顾茅庐请来的顶级猎头,从处理契丹危机到重组节度使系统,把公司业绩做到盛世,堪称能人。
但这位金牌经理人突然因为七品小秘书赵诲收胡商红包就引咎辞职?这剧情比金城小兕穿越成贵妃改吃人参为吃荔枝还离谱!
您瞧这事儿闹的!璟公合眼打盹儿准备穿越的工夫,冷不丁想起前朝那位姚大掌柜来。
当年三郎紫岸可是三请四邀,比那刘皇叔请诸葛亮还费劲,才把这尊真神从终南山里请出来。
契丹那档子乱子,节度使那套歪七扭八的章程,经前任宰相老姚头一摆弄,愣是把个破落户的买卖整治成开元盛世的架势!
可邪门就邪门在这儿!堂堂金牌大掌柜,为着七品录事房里赵诲那小子的事儿,就是收了胡商几串红封子,竟就撂挑子不干了!这理儿您上哪儿说去?比那金城公主小兕子变成贵妃,舍了人参啃荔枝还邪性!
秋容暮在乡村等待过渡的日子,他掏出烟袋锅子敲了敲桌角:“要你啊,小兕子啊,并非肚肠窄成羊肠胡同,老话儿讲\"宰相肚里能撑船\",你可倒好,怕是连颗芝麻粒儿都得卡在嗓子眼儿——您瞅瞅,胡同的姐儿们绣花针落地都比你过得心宽!”
小兕捧着的粗瓷茶碗微微一吹,茶汤里沉浮的碎末子打着旋儿。她垂着眼,呷了口泛着浑黄的高末儿,噗嗤笑出声:\"从前,在衙门里吃龙团胜雪,倒没这碎茶沫子喝得痛快。\"
檐角铜铃被山村里的山风撞得叮咚,她索性踢掉青缎皂靴,在青板上凌波微步、罗韈生尘了起来,任凭山雾濡湿了褪色的云纹直裰。
“我知道姚爷为啥不干了,深挖下去才瞧出端倪。这位宰相姚爷成天在朝会上吆喝\"反四风十项规定\",好家伙!别说他亲友,就连他跟前儿那七品小跟班儿,都跟波斯胡商勾勾搭搭,珊瑚摆件收得满厅堂摆不下……这不成严嵩家仆卖官翻版了么?原先立的那牌坊\"咔嚓嚓\"碎成了唐三彩,摔成了瓦片碴儿!”
秋容暮掸了掸长衫前襟:“宫里那位三郎紫岸曾言——朕这胳膊再长,也够不着节度使那摊浑水。这一趟穿越我算走明白了,这姚相爷临了递辞呈前,蔫不出溜推举广州分号的秋掌柜接印把子,跟诸葛武侯荐蒋琬似的——明面儿上说是高风亮节,暗地里跟琉璃厂的古董铺子摆件似的——瞧着是青花瓷,内胎早换了窑变的釉色。您说这手笔,成就了我秋容璟这四年嘛。
小兕:“这段历史,我可是晓得,玄宗朝名相姚崇曾因过度请示遭圣训一事,经高力士口述重现朝堂:上谕\"擢卿为相本为专断之任,若九品主事任免尚需御前请旨,岂非视朕为签押房文吏?\"
秋容暮:“此番垂问责备,堪称古代版的职场权限警示——最高管理者通过层级敲打实现权力制衡,既重申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决策逻辑,更暗含\"疑人不用\"的用人哲学。”
小兕:“这种充满东方智慧的君臣博弈西方人永远搞不明白的,恰与未来时空企业管理中\"授权不弃权\"的管理艺术形成跨越时空的呼应。”
秋容暮:“所以哪是什么小秘书惹祸?分明是三郎紫岸董事局在玩制衡术!”
小兕:“你前任领导姚相爷,仅仅三年任期,就搞出开元绩效考核KpI、节度使事业部改革…权力已经失控溢出了…”
秋容暮:“所以三郎紫岸表面惋惜,心里也没有暗喜:正好借个由头换我上来,还能落个\"尊重老臣\"的美名。其实,真正导致姚崇下岗的原因并非那个无名小官赵诲,而是姚崇两个宝贝儿子作妖。”
小兕:“钦天监我能算不到吗?那两个孽障又在廊下笑,姚彝的锦袍沾着胡姬的胭脂,而姚异的蹀躞带坠着安西都护的玉符……他们哪里晓得,高力士的眼早化作朱雀门的铜钉,数着节度使新设的三十七军镇,也数着姚家账簿上的墨渍。”
钦天监的铜壶滴漏指向子时三刻,小兕提着缀满星宿的绢灯踏上珠穆朗玛峰上的观星台。玄色官服上银线绣的北斗七星被夜风掀起涟漪,她望着紫微垣东侧突然黯淡的天相星,在衣角上掐出月牙状的褶皱。昴宿与毕宿间正涌动着赤色云气……
\"荧惑犯舆鬼,这是权臣僭越的天谴之兆!三郎紫岸哪能不防?钦天监观星,讲究'天垂象,见吉凶'!皇上是故意让尾宿九星的光晕掠过姚府车驾,暗红星光像极了御史台密折里的血珊瑚。”
秋容暮:“看样,姚崇的两棵小树是当真生了蛀虫。”
“嗯,姚彝在光禄寺的筵席间,暗地里将贡品标价售卖,次子姚异更是在宗正寺把皇族谱牒当成生意经……御史台递上来的密折里,连他们转送的珊瑚屏风有几尺高、夜明珠有几斛重都记得分明!”
\"陛下,老臣请归嵩山故里。\"姚崇伏在青玉阶前的声音惊醒了紫岸的沉思。
老宰相深谙\"弓满易折\"的道理,赶在腊月冰封前自断枝桠。
小兕:“那璟公之后又是哪位?”
金吾卫的刀鞘磕碰声惊飞了林间雀鸟,三郎紫岸勒住青骢马的缰绳,望着天际那个渐渐缩小的白点发呆……那只通体雪白的海东青爪上还系着赤金细链,此刻却像片离枝的玉兰瓣,在秋风中越飘越远。
\"陛下,臣等这就去追!\"羽林郎将话音未落,天子已经摔了金丝马鞭:\"传旨京兆府,三日内寻不回白鹘,叫他们自备棺椁来见!\"
京兆少尹王守礼在书房里踱出第三十圈时,小吏捧着个檀木匣子跌进来。掀开红绸的刹那,满室都听见倒抽冷气的声音——白鹘银缎似的羽毛沾着暗红,细长的脖颈不自然地垂在荆棘刺间,活像被揉皱的宣纸。
\"这可如何是好...\"王守礼的官服后襟早被冷汗浸透,案头的更漏滴答,催命的鼓点作响……忽然有人掀帘而入,玄色官袍下摆卷起一阵松香,正是京兆尹源乾曜。
\"都垂头丧气作甚?\"他径直走到木匣前,指尖轻轻拂过白鹘冰凉的羽翼,\"圣人是因爱禽而怒,又岂会因禽亡而罪人?\"堂下官吏们面面相觑,却见源乾曜掀袍落座,狼毫蘸饱墨汁,\"今夜拟请罪奏疏,诸君只管放心,明日朝会自有本官面圣!\"
五更鼓响时,源乾曜捧着奏章踏进紫宸殿。晨曦穿透雕花窗棂,将白鹘尾羽映得泛起幽蓝。“皇上可知‘龙蛇楚汉’、‘麟凤殷商’?”
三郎紫岸捏着奏本半晌,忽然轻笑:\"你要说啥?”
“臣想借一首诗诠释事有偶然,死亦常理的哲理。”
“说来听。”
源乾曜呈上来一首诗:
浮云苍狗幻天章,万类荣枯各有方。
漫说龙蛇争楚汉,空闻麟凤泣殷商。
仁波幸未湮秦火,明鉴何须铸禹汤。
圣代从无尤物损,孤臣合荐紫霞觞……
\"臣只知皇上以苍生为念…\"源乾曜伏得更低,额角触到冰冷的金砖,\"鹰犬死生事小,若使刑狱沸腾,则成了社稷之祸…\"
殿外秋风卷起满地银杏,只见白鹰雏鸟振翅掠过九重宫阙来到三郎紫岸肩头:“哈哈,卿可知,那白鹘原是吐蕃使臣所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