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母亲，儿子好怕
谢经年被皇帝质问，不慌不忙道：“回陛下的话，臣此番回京实属不得已，又因事态紧急，来不及向皇上禀报，请陛下息怒，容臣请事情讲明。”
皇帝哼了一声：“你讲，朕倒要听听，你有什么不得已的理由。”
谢经年大声道：“臣奉皇命押送赈灾钱粮赶赴灾区，队伍刚出京城地界，便有人趁夜潜入营地，想要刺杀臣，还好臣常年行军在外，防御措施做得严密，才将行刺团伙全部生擒。”
他声音很大，又因内力深厚，穿透力很强，午门内外皆可听见。
听闻他途中遇到刺客，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就连皇帝都难掩震惊之色：“什么？有人行刺于你？他们是不是冲着赈灾钱粮去的，赈灾钱粮可有闪失？”
“陛下放心，一切安好，钱粮也未受损。”谢经年说，“起初臣也以为这伙贼人是奔着赈灾钱粮来的，一番拷问之后，才知他们是奉了五皇子之命来取臣性命的。”
此言一出，众人一片哗然。
皇帝心里也是咯噔一下。
怕什么来什么，他就知道谢经年不会无缘无故回来，现在看来，他是专程帮太子对付五皇子的。
只怕在他没走之前，就已经和太子计划好了，要将五皇子置于死地。
否则他怎么会冒着被问责的风险私自带兵回京。
说不定谢兰舟和侯夫人今晚唱这一出，也是他们事先计划好的，就是为了在大庭广众坐实五皇子的罪名，叫他不得翻身。
五皇子自然也明白自己处境危险，扑通一声跪在皇帝面前，大声道：“父皇明鉴，儿臣没有派人刺杀谢经年，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谢经年和太子哥哥做局陷害儿臣的，父皇千万不要轻信他们的话，儿臣是冤枉的。”
谢经年冷笑一声：“五殿下莫急，冤不冤的不是我说了算，也不是你说了算，是证据说了算。”
他抱拳向皇上禀道：“臣已将行刺之人全部押解回京，此刻他们就在午门外，请陛下允许臣将他们带上来指证五皇子。”
皇帝心里明白，谢经年敢这么说这么做，肯定是有十足把握的，证人带不带上来已经不重要，有了证人，五皇子只会被捶得更死。
“谢爱卿！”他换了求和的语气，不再对谢经年直呼其名，意有所指道，“谢爱卿，你一定要这样吗？”
谢经年说：“倘若五殿下只是派人刺杀臣，臣也就忍了，毕竟五殿下是君，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可是，臣拷问刺客首领时，从他口中得知，五殿下还让人假扮北戎人对小儿兰舟百般引诱，蛊惑兰舟利用职务之便刺杀太子。
臣听到这个消息，当真吓出一身冷汗，我们锦绣侯府世代忠贞，保家卫国，倘若小儿真的被蛊惑，杀害了太子，我们这满门忠烈岂非成了卖国贼？
因此，臣为着太子殿下的安危，为了小儿兰舟的清白，为了谢氏一族的性命和荣耀，才马不停蹄赶回京城。
如此严重的事态，如此歹毒的阴谋，稍有不慎，便会动摇国之根本，陛下难道要为了父子之情，选择息事宁人吗？”
一番话说的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把午门内外都震得一片死寂。
皇帝哑口无言，五皇子也是心虚不已。
太子一派的官员立刻抓住时机跪在地上请求皇帝禀公论断，严惩五皇子以正国法。
五皇子一派的官员全都懵了，不知道这个时候还要不要站出来替五皇子发声。
毕竟他们支持谁反对谁，都是在暗地里结盟，这时候公然维护五皇子，等于明晃晃的告诉人家，自己是五皇子的党羽。
可是，如果不替五皇子发声，五皇子倒台，对他们也同样没有好处，多年经营也将付诸东流。
这可如何是好？
他们为难，皇帝更为难。
皇帝虽然不喜欢儿子们惦记自己的皇位，可他百年之后，皇位总得有人继承，这些个儿子斗来斗去的全斗死了，他的皇位传给谁？
如今可堪重任的也就剩太子和五皇子了，太子又是个病秧子，说不定哪天走在自己前头都未可知。
这种情况下，他自然是想保住五皇子的。
可现场人太多了，又是官员又是百姓，全都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他想徇私情都张不开嘴。
他想了想，悄悄对自己身边的太监吩咐道：“快去请太后和皇后过来，叫她们来哭一哭，闹一闹，不管怎样今晚先保下五皇子再说。”
太监领命而去，皇帝为了拖延时间，就对谢经年说：“口说无凭，朕不能凭你一面之词就定五皇子的罪，你先把刺客首领押上来，朕亲自审问。”
“臣遵旨。”
谢经年领命，当即吩咐卫云去把人带上来。
等待的时间，他终于有空去给谢老夫人见了礼：“儿子不孝，让母亲受惊了。”
老夫人这半天看戏已经看傻了，她隐约觉得自己好像被儿媳妇当枪使了，但又不那么确定。
但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她含泪拉住儿子的手：“儿呀，你回来的正好，快让陛下先放了兰舟吧，兰舟受苦了。”
谢经年这才看向仍旧被五花大绑着的谢兰舟。
谢兰舟也看向他，嘴一瘪，哭着喊道：“爹啊，爹，你可回来了，他们差点把我当杀人犯砍了，要不是母亲来得及时，你回来也见不到我了，我好害怕呀！”
“……”
谢经年听他喊得热闹，差点没笑出来，忍着笑对皇帝抱拳道：“陛下，既然太子无恙，五皇子对小儿的指控便不成立，不管真相如何，请允许臣先给小儿松绑。”
皇帝能说什么，只得点头道：“那就先放开他吧！”
“谢陛下。”谢经年道了谢，一手牵着老母亲，一手牵着楚烟，走到谢兰舟跟前，亲自为他解开了一道道绳索。
“兰舟，我的乖孙，你受苦了。”老夫人第一个抱住孙子放声大哭。
“祖母，是孙儿不孝，让你这么大年纪还为我担惊受怕，孙儿有罪，孙儿对不起你……”谢兰舟也抱住她嚎啕大哭。
祖孙两个甭管真哭假哭，倒是把外面的百姓看得眼泪汪汪。
“爹……”谢兰舟又哭着扑进谢经年怀里。
谢经年一个大男人，自然不能像老夫人那样和他抱头痛哭，便搂着他，拍了拍他的后背以示安慰。
谢兰舟没演过瘾，转而又抱着楚烟哭起来：“母亲，儿子好怕，儿子差点就见不到你，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