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经年回到家,先在前面脱下孝服,沐浴更衣过后才往晓风院去看楚烟。
见楚烟舒舒服服地坐在南窗下吃着葡萄乘凉,他羡慕之余,一种幸福感油然而生。
让自己心爱的人过无忧无虑的生活,或许这就是男人在外面拼搏的意义吧?
楚烟看到他,忙起身笑着迎上去,甜甜地叫了一声侯爷:“侯爷回来了,天气这么热,在山上肯定更热吧,快坐下喝杯凉茶,吃几个葡萄解解暑。”
她拉着谢经年在藤椅上坐下,亲自拈了一颗葡萄喂进他嘴里:“侯爷尝尝甜不甜。”
“甜。”谢经年吃着葡萄,眼睛深情地看着她,语气意味深长。
楚烟红了脸,抿嘴一笑,又喂了一颗给他:“甜就再吃一颗,我特地让人放在井水里镇过的, 冰冰凉凉的最是解暑。”
谢经年一听,立刻正经起来:“你怀着孩子,可不能贪凉,吃坏了肚子,很多药都不能用的,到时岂不受罪。”
“不会的,我心里有数。”楚烟说,“就算我想多吃,乔嬷嬷也不准的,她现在看我看得紧,这也不许我干,那也不许我干。”
谢经年点头:“嗯,乔嬷嬷做得对,回头我重重赏她。”
“什么呀,人家跟侯爷告状呢,侯爷怎么还赏她。”楚烟垮下脸很是不满。
谢经年笑着在她脸上捏了一下:“你家侯爷铁面无私,这状你告不赢。”
“哼!”楚烟翻了他一个白眼,想起这是谢兰舟的标志动作,就问他,“兰舟呢,怎么没和你一起过来,你们昨晚到底谈得怎么样?”
谢经年一拍脑门:“下山的时候我忙着照顾族中叔伯,倒把他给忘了,我就说好像少了点什么。”
“……”楚烟对这个当爹的很是无语,“那他人呢,不会走丢了吧?”
谢经年摆手:“走丢倒不至于,不是还有小厮跟着吗?”
楚烟说:“没有吧,人手不够,我安排二喜他们今天负责抬纸扎。”
谢经年一愣,随即又道:没事,丢不了,他最怕热,说不定早就回来了。”
“我叫人去听澜院瞧瞧。”楚烟叫过艳霜,“你把这盘子葡萄给世子送去,顺便瞧瞧二喜他们回来了没有。”
艳霜应是,端着葡萄走了。
谢经年说:“我才吃两颗,你怎么都给他了。”
楚烟笑道:“你不让我吃,我也不让你吃。”
谢经年哈哈大笑,把她抱坐在腿上亲了一回:“你怀着孩子还这么睚眦必报,小心闺女生出来跟你一样刁蛮。”
楚烟也笑:“那才好,起码不吃亏,没人敢惹。”
谢经年说:“谁敢叫我女儿吃亏,我十万大军将他家宅夷为平地。”
楚烟:“……你爱护女儿是好的,就是这阵仗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那没办法,谁叫我老来得女呢!”谢经年用老夫人的话来调侃自己,逗得楚烟也哈哈大笑。
两人正说得热闹,艳霜回来了,说世子不在听澜院,二喜他们也在找他。
谢经年有点坐不住了,叫卫云悄悄去一趟慈安堂,看看谢兰舟在不在那边,不在的话赶紧回来,注意不要惊动老夫人。
卫云领命,很快去而复返,说世子不在慈安堂。
谢经年这才意识到不对,吩咐卫云多带些人出去找世子。
找了半天没找到,到最后还是惊动了老夫人。
老夫人亲自过来晓风院问情况,把谢经年劈头盖脸一通骂。
谢经年说自己当时忙着照顾族中叔伯,老夫人根本不管:“你是怎么当爹的,那样人多混乱的场合,你不看好孩子,管那些老头子干什么,人家拍花子的只要小孩子,老头子扔在大街上都没人要。”
谢经年:“……他也不是小孩子呀,他都十六七岁了,拍花子的拍他干什么,他一个能打人家一群。”
“那万一是和你有仇的人呢!”老夫人说,“人家整天就想着怎么报复你呢,趁你儿子落单,正好下手。”
谢经年点头:“母亲别说,这倒真有可能。”
老夫人本来是随口一说,他居然认为有可能,可把老夫人吓坏了:“我不管,你赶紧把人找回来,否则我跟你没完,兰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楚烟想到一个地方,猜测道:“兰舟有没有可能顺道去祭拜他母亲了?”
谢经年又点头:“这倒也有可能。”
老夫人怒道:“这也可能,那也可能,你倒是去找啊!”
谢经年不敢怠慢,亲自带人去了一趟西山,果然在谢兰舟母亲的坟前发现了一些新鲜的泥土脚印。
最近没下雨,新鲜的泥土只能是从谢经华的坟前带过来的。
看来谢兰舟确实来过这里,只是不知道在这里待了多久,后来又去了哪里。
谢经年跟着脚印走了一段路,那些泥土越来越少,渐渐就没了。
不过看谢兰舟行走的方向,应该是下山回城了。
兴许在城里碰到了朋友同窗,大家约着去哪儿玩了也未可知。
京城这么大,一时还真不容易找到。
谢经年回去把这个情况向楚烟和老夫人说明,老夫人又开始心疼和自责。
“说来说去还是怪我,昨天我听闻烟儿怀了身孕,一高兴就把兰舟忘了,他肯定伤心了,趁着送葬的机会,去和他亲娘诉苦去了。
可怜的孩子,我只要一想到他坐在那荒无人烟的山上,一个人对着墓碑说话,我这心都要碎了……”
谢经年也挺自责的,又不能像老夫人一样哭天抹泪,只能让人把她送回慈安堂,自己接着出去找。
她在这里一直哭,只会让楚烟跟着心烦,谢经年怕楚烟动了胎气。
谢经年走后,楚烟叫了赵山河过来,让赵山河通知镖局的人帮忙去找,另外还有京城各个铺子里的掌柜伙计,让他们都帮忙留意打听。
天擦黑的时候,赵山河突然带回了一个人,说是楚烟名下一家客栈的伙计。
那伙计说他在客栈见过谢兰舟,因为知道谢兰舟是东家的继子,就多看了两眼,看到谢兰舟跟着一个男人去了二楼客房。
后来伙计忙起来就没再留意,得知侯府在找谢兰舟,伙计特地上去看,谢兰舟已经不见了,那个男人也退房走人了。
楚烟意识到不对,忙问那伙计:“和世子一起的男人长什么样?”
伙计回忆道:“个子很高,很壮,眼睛很大,眼窝凹陷,嘴唇有点厚,肤色较深,看长相不像中原人。”
楚烟心里咯噔一下,想起侯爷曾经推测她那个梦,说如果谢兰舟被流放的话,皇帝可能是怕他和北戎人勾结在一起,做出什么对朝廷不利的事情。
所以,北戎人真的找过来了吗?
谢兰舟一直不回家,难不成是跟着北戎人走了?
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