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只是，我愿意
重瞳男子依旧没有生气，对方是入魔状态，加上活了无数岁月，比这更恶毒的话都不知道听过多少了。
他身上遍布着漆黑的血液，凄惨至极，但依旧强行挺起身子。
他语气淡漠，不带一点攻击性，就像在阐述一个事实而已：“丧犬狂吠。”
下一刻，他凌空而起，飞行到半空，刚好到江照能仰望他的角度。
他似乎，很享受这般，将人视作蝼蚁，生死皆由他予夺的快感。
嗡——
伴随着一阵刺耳的嗡鸣，他走出了第二步。
他先前就已经说了，【麒麟步】的特性，就是每一步，都会比上一步更强，甚至能强上十余倍。
这一步之后，江照承受的压力呈几何倍数剧增。
如果说先前是深处海底，要承受海水四面八方的重压，那现在，就是一跃步入马里亚纳海沟，压力瞬息间增大十余倍。
这等压力，单凭人类之躯，是不可能抗衡的。
江照的肉身强度远超同境界之人，但，他也受不住。
咔。
肋骨断了两根，胸膛也瘪了些许，一大口鲜血上涌，但又因为重压的原因，硬生生梗在喉间。
浑身的肌肉、骨骼，都已然逼近极限。
他几乎要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
当然，重瞳男子也不好受。
江照一击已然让他重伤，现在强行催动【麒麟步】，那就是在搏命。
只是，对这个家伙来说，能以命相搏反而是好事。
终于，他在虚空之中半跪了下去。
捂住心口，看上去连再度起身的能力都没有了。
他脸上满是兴奋之色：“好，好啊……”
“江照，我很高兴，你能抗住第二步，这也就让我，有走出第三步的机会。”
“这个世界没什么好的，我带你走……”
正常情况下，他无法主动寻死，但现在就不一样了。
为了战胜江照，他可以走出第三步，而强行走出第三步带来的反噬，会要了他的性命。
江照无奈，你自己不想活了，还要带我走？
当然，他也知道，这般破碎的身体状况，再使出这一禁术，估计真的能死成。
只是，凭什么？
这家伙不想活，可江照却有不能死的理由。
江照目眦欲裂，浑身肌肉紧绷，身上燃起了金色的火光。
他言语之中，杀伐气息极重，算是第二次对某个人有如此极致的杀意。
第一次是面对企图强暴他母亲的肥宅，第二次，就是这里。
“如果我们之间一定要分个你死我活，那你，给我死！”
金色火光愈燃愈烈，但这世上这事，并不会尽如人意。
哪怕是【灵珀金炎】的希望属性，也无法让江照脱离这等恐怖的力场。
既然这样，那他只能赌一把。
圆月虚影缓缓飘动，最终停在了江照头顶。
“知道吗？你自觉亲情、爱情、友情全部葬送，所以一心寻死，可我，有活下去的理由。”
“我的亲人还在等我……回家。”
“我的朋友，在知晓我的死讯，甚至目睹我的死亡之后，也会很伤心。”
“所以，我绝不能死。”
“只是……”
话说到这里，江照停下了。
眼角划过一颗泪珠，转瞬即逝。
这……也是赌命的办法，可是他已经没有选择了。
……
所有人都为江照捏了一把汗。
陈牧野的右手死死抓着自己的胳膊，指甲刺进肉里却浑然不觉。
红缨和司小南几乎要哭出来，尤其是司小南，她甚至在想，自己要是编织一个【诡计】，把江照从那恐怖的立场中带离出来，会如何。
但，她终究不能。
重瞳男子的能力，是插手者境界越高，他的境界也就越高。
所以她若出手，对江照有害无益。
她不敢。
在场的每个人，内心都是差不多的想法。
吴湘南无比痛恨地看着自己的手掌，如果……他还是【不死剑者】，那该多好。
就算他打不过对方，可……他也不会让江照涉险。
可这世上从来不存在“如果”，他必须在每一次痛心疾首之中，认识到自己已经是个废物了。
……
“我不能让他一个人面对。”冷轩架起早就组装好的狙击枪，神情冷峻。
他很紧张，很担心，但手很稳。
“我不知道这一枪下去会有什么后果，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江照死在这里。”
“你们，走！”
他开枪之后，重瞳男子若是被他激怒，那也是他一人的原因，其他人若是退开，至少，他们安全了。
“够了……”陈夫子叹了口气：“这个人，老夫保了。”
他有信心把江照带入自己的【心景】之中，对方要杀江照，那就先杀了他。
只是，这样一来，战斗就被推动至人类天花板的层次了。
“也不知道周平能不能顶住。”
这样想着，他拿出手机，给一个备注为“周平”的人，发送自己早就编辑好的消息。
他一早就做好身死的准备了，若是江照没能展露他所惊诧的力量，那他不会出手，但若是江照有，那他就算死，也要为守夜人留下未来的王牌。
陈夫子的声音深沉：“小子，待老夫来会会你。”
……
与此同时，目睹这一切的杨晋，也按捺不住了。
“虽然并未完全恢复，但我还有百年轮回之力。”
他知道自己大概率也不是重瞳男子的对手，至少在他完全归来之前，不是。
可他依旧要出手。
大夏神马上就回归了，大夏不缺神，可这样的人类，仅此一个。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他看江照顺眼。
所以他要救。
他身上的气息在渐渐攀升……
……
而战场中央，嫦娥仙子试图阻止江照玉石俱焚。
“停手吧，一切……交给我，乖。”
江照紧咬着牙：“不行！”
他记得很清楚，嫦娥仙子说过，她并非擅长战斗的神明。
他，不能让她为了自己涉险。
他已经欠了她很多了。
下一刻，嫦娥仙子想要从他的识海中走出来，却发现，自己失败了。
“怎么……可能？”
江照惨惨一笑，这里毕竟是他的意识空间，一开始他确实不知道该如何操控，但随着时间推移，他自然就会了。
哪怕对方是神明，在短时间内想要从他的意识空间里走出来，也做不到。
因为他，才是这片空间的主人。
当然，给嫦娥一些时间，还是可以做到的，只是现在……已经没有时间了。
嫦娥忽然想到了什么，带着些狐疑问道：“也就是说，每次我把你带进意识空间，或者我从意识空间走出去打你、欺负你的时候，你都是有办法反制的？”
江照：“嗯。”
“但是，我愿意。”
下一刻，他不再和嫦娥多说，而是环视四周。
他的声音宛若惊雷，在这片战场中炸响。
“无关人等，都给我退开！”
他能看见，陈夫子已经要出手了，而杨晋更是从另一个角度，接近了他的身侧。
可是，他不需要别人为他牺牲。
不是他自傲，只是，他清楚一个事实，他来战斗，也许有一线生机，若是别人来，那就连这最后的一线生机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