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女鬼见西太后晕了过去,他顿了顿随即将头发撩开,一张男人的脸露了出来,这是临安宫中的小太监名叫小谢子,有些功夫在身上。
小谢子上前查看,要确定西太后是否真的晕了过去,他翻了翻对方的眼皮。
眼球上翻,是真的晕了。
下一刻,窗外便传来两声鸟叫,这是小桌子给的信号。
小谢子迅速小跑至木窗旁,身手矫健的从木窗翻了出去,就当他刚翻离木窗,提着茶壶的陈嬷嬷便从殿外走了进来。
陈嬷嬷有些疑惑,这殿门方才她分明关上了,为何现在又是打开的,而殿内一片昏暗,仅有一只烛火亮着,其余宫灯全部都熄灭了,满室寂静。
难不成方才西太后起来过了?
陈嬷嬷来到桌前将装好热茶的茶壶放下,她一边看向没什么动静的床榻,借着昏暗的烛火,只能看见西太后躺在上头就像是睡着了般。
她轻轻叹了口气,轻手轻脚的来到床榻前,拿起被子给西太后盖好。
对方的面色十分苍白,额头还出了不少的冷汗,想来是入睡了也并不安稳,做了不好的梦境。
但好在是睡了,先前的夜里西太后总是睡不着,即便是睡着也很容易惊醒,今夜好不容易睡着她且不要吵到对方。
陈嬷嬷小心的退了出去,丝毫也没发现西太后是因受惊晕了过去。
晕过去的西太后的确也做梦了,她梦见了先帝还在世的时候,梦见了淑太妃。
梦中的淑太妃时而便会与女鬼的模样相重叠,垂着黑发,一双可怕的眼睛透过发丝恶狠狠的看着她,就像是要将她拆之入腹般,把梦中的她吓得不轻。
她还梦见了许久都未梦见的太子,太子与记忆中的同样孝顺,她与太子在御花园散步,但下一刻太子就变了脸色,满脸是血的握住她的肩膀,一边摇晃着她,一边愤怒质问。
“为何母后要作那么多恶,孩儿在地下过得好冷好苦,日日都会受那剥皮抽筋的刑罚,母后你却在人间享福,你真的不会内疚吗?”
太子的话一句又一句的捶打着她的内心,令梦中的她痛不欲生,痛苦不堪……
这夜,梦境中的西太后过得格外痛苦。
而勤政中的宫灯也亮了整夜,天子在熬夜批折子,思绪却在不停纷飞,堆积在桌案上的奏折许久都未减少。
站在墙角处的王德全已经将头低的不能再低,恨不得将自己身形隐去。
*
翌日。
姜月饶睡到快晌午,昨夜闻人凛并未来临安宫是在她预料之中,整个临安宫倒也无人去关注对方是否驾临。
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永寿宫那边。
她在床上赖了会儿后,这才唤珍珠与翡翠来为自己洗漱,下头宫人也开始准备饭菜。
铜镜前,姜月饶看着镜中面若桃李的自己,心情十分愉悦。
权势果真是女子最好的营养品,她虽怀着身孕却并丝毫不见疲惫,甚至还格外的光彩照人。
“今日戴那对五彩宝石嵌编而成的花树钗,再梳一个合适的发髻来相配,”她目光流转间带起点点风情与妩媚。
翡翠轻声应下去柜子中取来一个锦盒,将锦盒打开,里头摆放着一对华丽至极的钗环。
这花树钗采用了鎏金工艺,使钗身闪耀着金色的光芒,花鸟图案栩栩如生,上头点缀着五彩宝石,仿佛将整个春天的美景都凝聚在了发钗之上。
倒是与现在的季节相得益彰。
华贵的发髻与钗环打理完成,姜月饶又选了件青绿色的素净纱衣,那袖口与领口处却有几圈白白的绒毛,增添几分温柔与暖意。
这是姜月饶来兴致时自己设计的服饰,做出来倒是出乎意料的好看。
“娘娘,您穿这纱衣可会冷?”翡翠惊艳的眼神中又带着几分关心。
姜月饶抬起白皙素手摸了摸袖口毛茸茸的一圈绒毛,语气慵懒:“为本宫备上一条洁白披风即可。”
孕妇的身子会比常人燥些,她并不十分怕冷。
翡翠点点头应下。
旁边的珍珠见自家主子打扮完成,便迫不及待的开口:“娘娘,锦寿宫那边一大早便传来了消息,说是西太后疯了……”
姜月饶也终于有空关心别的事。
她抬了抬精致的眉尾,问道:“是怎么回事,为何好端端的便疯了?”
看来那西太后并没有她想象中的坚强,随便派人一吓便疯了,倒也是她挑了个好时机。
西太后本身是没这么脆弱,相反她心智坚韧强大,只因最近一系列的事将她的内心已经打磨得格外脆弱。
再加上姜月饶这么一吓,可不就疯了吗?
珍珠笑道:“坏人做多了亏心事,自是怕鬼敲门的,奴婢听闻西太后也不是完全疯,更像是时疯时傻的状态,吃饭穿衣那些没什么问题,倒更像是痴了。
倒也不枉费小桌子他们几人的一番作为。”
能直接将人吓得痴傻,也算是立了件功。
姜月饶闻言却是皱了皱眉:“吃饭穿衣没问题?”
据她所知被吓疯的人,无时无刻都处在惊惧的状态之中,看见谁都会觉得是要害自己,一旦有人接近便会激烈惧怕的反抗逃走。
这种状态别说吃饭穿衣了,就连大小便都成问题,并且十分耗人心神,在不久后便会殚精竭虑而亡。
但像西太后这般能吃能穿衣的疯子,她倒是并未听说过,从前她特意去询问的大夫也并未说过有这种情况。
难道被吓疯后真能这般的温顺?
珍珠见自家主子皱眉,她下意识便询问:“怎么了娘娘?可是有哪里不对?”
姜月饶并未回答,而是交代道:“去多派几个人盯着永寿宫,多多留意西太后的情况,每日西太后做了什么都要事无巨细的告诉本宫。”
她怀疑西太后的疯是装的……
珍珠闻言神情一肃,立即行礼:“奴婢这就下去办。”
*
就在姜月饶接到西太后疯傻的消息时,勤政殿的闻人凛同样收到了消息。
王德全行礼将消息汇报给天子。
闻人凛的眉宇紧锁着,他的心思并未在永寿宫上头,随意挥手道:“疯便疯了,以后此等小事不必汇报。”
本就是必死之人,疯了又有什么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