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尔斯还是一头雾水,心里琢磨着亚瑟刚才的表情。
他用腿轻轻夹了夹马腹,让马儿加快几步,跟到亚瑟旁边,忍不住开口问道:
“所以,能和我说说吗?为什么刚才那家人让你这么伤感?”
亚瑟沉默了一会儿,眼神有些飘忽,仿佛在回忆什么遥远的事情。最终,他叹了口气,低声说道:
“我曾经有一个孩子,很久之前的事了。我不常提起他,他叫艾萨克。”
查尔斯听到这里,心里一震,没想到亚瑟还有这样的过去。他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
亚瑟继续说道:“他的母亲,伊莱莎,是我在酒馆认识的一个女招待。
她怀孕的时候,我告诉了她我的全部——我是个亡命徒,生活漂泊不定。但她还是愿意嫁给我。那一年她才十九岁,就像珍妮一样,还是个孩子。”
说到这里,亚瑟的声音有些低沉,带着一丝苦涩。他停顿了一下,仿佛在整理情绪,然后接着说:
“我承诺过会好好对待她,每隔几个月我就会去看她和孩子。可是.......有一次我去看他们的时候,只看到了两个十字架。”
查尔斯听到这里,心里一紧,隐隐猜到了什么,但还是忍不住问:“发生了什么?”
亚瑟的声音变得更加低沉,带着一丝压抑的愤怒:
“据周边的治安官说,是一伙劫匪抢劫了他们,仅仅只为了十美元。他们杀了伊莱莎和艾萨克,就为了那点钱。”
查尔斯听完,心里一阵沉重,忽然联想到了旁边的那一家人。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家人,心里五味杂陈。
亚瑟看到查尔斯的动作,苦笑了一下,“对,你想的没错,是非常不可思议。
这么多年后,我这个亡命徒居然也遇到了幸福的亚瑟一家人。感觉就像在看另一个自己一样。”
查尔斯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默默地点了点头。
这时,何西阿看亚瑟情绪低落,立马活跃起了气氛。他拍了拍亚瑟的肩膀,笑着说道:
“不,亚瑟,你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心硬。你甚至还不如约翰那家伙。”
亚瑟抬起头,有些疑惑地看着何西阿。
何西阿继续调侃道:“约翰像蓝尼那么大的时候,一喝醉酒就喜欢找人决斗,而且每次都要把对方五根手指全部打掉,才会用最后一颗子弹给他一个痛快。
比起他,你已经很善良了,至少你还是喜欢拿枪打他们的脑袋。”
强尼听到这里,嘴张得大大的,一脸震惊。他心想,这么逆天的安慰话语,也就何西阿能说得出口了。
何西阿看到强尼的表情,立马想到了什么,笑着补充道:
“对了,还有强尼。这个大块头虽然只有十九岁,但一点都不比当初的约翰差。
我听达奇说,他最喜欢的就是拿独头弹打人了。所以亚瑟,不要觉得自己很残忍,你其实还是很善良的。”
亚瑟一时之间竟然无法反驳,何西阿说的还真有道理。他忍不住笑了笑,摇了摇头,
“说真的,达奇把黑水镇那六千多美元交给我的时候,我都没有刚才花掉那300美元那么开心。
有时候发觉自己可以改变别人的人生,真的是一件十分幸福的事情。”
查尔斯听到这里,心里也感到一阵温暖。
他看了看亚瑟,又看了看那家人,忽然觉得,或许他们这群亡命徒,也并非完全没有救赎的可能。
强尼一边把玩着香烟卡,一边慢悠悠地说:
“其实亚瑟,你已经改变了不少人的人生了。还记得阿德勒夫妇吗?那个大雪天,要不是你跟我一起去救他们,他们早就死在奥德里斯科帮那群杂种手里了。
现在你看,他们在农场过得多好,日子安稳,笑容都多了。”
亚瑟听了,心里暖洋洋的。虽然最近忙得脚不沾地,没时间去阿德勒农场看看,但想到自己曾经做过的好事,心里还是有点小得意的。
强尼见亚瑟表情放松了,赶紧趁热打铁:
“其实这些事儿,达奇早就开始干了。你、查尔斯、约翰、艾比盖尔、蒂莉,你们不都是达奇救下来的人吗?要不是他,你们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亚瑟皱了皱眉,似乎想到了什么,反驳道:
“好了,强尼,你刚加入没多久,有些事你不懂。我们这些年杀了不少警察,他们可都是无辜的人。我不会给自己找借口。”
强尼早就料到亚瑟会这么说,立马接话:
“不,这不是你的错。是这个国家的问题。你看约翰,他只是偷了点吃的,就被判了绞刑,这公平吗?
还有玛丽贝斯,她一个失去父母的姑娘,她要靠什么才能让自己生存下去?
工作吗?整个西部,哪有给女人干的活儿?如果她不想出卖肉体,那就只能干扒手这种违法的工作,她同样没得选。”
亚瑟沉默了一会儿,强尼继续说:“你以为那些警察就高尚了?他们有多少人是真心喜欢这份工作,而不是为了权力?
你看瓦伦丁,前任警长怎么死的,有人在乎吗?我这种闹过事的人,现在当了副警长,他们连个屁都没放,只要有钱拿就行。”
亚瑟叹了口气,强尼接着说:“如果非要论对错,我们站在这片美国大陆上就已经是错的了。
白人几十年前杀了那么多印第安人,谁手上没沾点血?记住了亚瑟,只要是为了生存,做什么都是情有可原的。”
亚瑟听完,抬头看了看远处的山,心里五味杂陈。他知道强尼说得有道理,但那些过往的杀戮和罪恶,依然像一块石头压在他心头。
也许他真的应该学习达奇,救该救的人,杀该杀的人,这样也许自己能好受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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