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中不曾有宵禁,是以街巷两侧都点着各色各样的花灯,商铺也不曾关门,小二站在门外争相吆喝,一个塞一个卖力。
摊贩早早占好了位置,摆出巧果凤仙花酥糖等来卖,姑娘哥儿们三三两两挽着手出来逛,左瞧瞧右看看,各个面带笑意。
往常都要被拘在家中,既有了好日子,便只恨不能生出十双眼睛来瞧。
走过几个卖吃食的巷子巷子,陈展左手牵着小世子,右手拿着七八个油纸包,京都的吃食精致秀气,便是包子都能卖出十八种馅,今日卖东西的小贩尤其多,吃食巷子挤满了人,他们好不容易才挤了出来。
“嚯”,薛崇拍了拍衣裳,道:“这人也忒多了。”
周晏清脸颊通红,不过更多的高兴,他蹦跳着说:“方才那几个人说永安巷今晚有灯会,青玉湖有花船游湖,咱们去瞧哪个?”
三个人一番合计,便决定先去灯会瞧一瞧。
街上游人如织,热闹非凡,灯会上各色灯盏灯盏造型别致、精巧绝伦,一时间,宛如璀璨的银河落入凡尘。不远处的杂耍班子正在舞龙,活灵活现的龙不断摆作出摆尾等姿态,引得众人拍手叫好。
“小公子您拿好。”小贩热切地将鱼灯递给周晏清,刚收过钱,一个夫郎便抱着孩子过来,朝他道:“掌柜的,将那个兔儿灯拿过来,我瞧瞧。”
边说边轻声哄怀里抱的小娃娃,“玺儿乖,不哭了不哭了,小嬷给你买花灯可好?”
玺儿握紧拳头擦了脸上的泪,撅着小嘴一言不发。
观棋叹了口气,这两日玺儿又闹着要去寻寒玉,他没应允,这几日便一直闹脾气。他这才想将人带出来玩耍,可真是不巧,方才又遇着了寒玉同小侯爷游街,玺儿见阿姆不理自己,便更伤心了。
扭头便掉了眼泪,怎么哄也哄不好。
“呜呜,我要阿姆,要阿姆。”玺儿难过极了,阿姆不许他在外人面前喊他,遇见了也只当作陌生人,昨个夫子家的小哥儿还笑话他是没爹没娘的野娃娃,可他明明是有阿姆的。
阿姆为什么不想要他?玺儿想不明白。
周晏清好奇地抬眼瞧,心道这是哪家的小公子,今日这好日子还哭鼻子呢?
小娃娃哭得脸颊泛红,不停地拿手抹眼泪,不过模样还是好看,他又穿了身小白袍子,像极了软糯糯的汤圆子。
周晏清没忍住多看了几眼。
陈展就站在两步之外,他自然也瞧见了哭闹不止的小娃娃,这是李朔月的孩子,可这会娃娃在这,他这个阿姆怎么反而见不着人?
瞧着眼前这一大一小很是亲近,应当不是拐子之类的,陈展又看了许久,只见那小娃娃哭累了,软趴趴倒在那哥儿怀里,蔫哒哒的,像颗没人要的小白菜。
“叔,咱们走吧。”周晏清拽了拽陈展的衣袖,陈展回过神,移开视线,牵住周晏清的手,临走前陈展又看了眼,可那哥儿已抱着娃娃不知去向。
“薛叔呢?”
“去买青梅引子了。”
俩人话还没说完,薛崇便拎着三个竹筒杯挤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朝二人走来,“快尝尝,加了冰的引子,喝起来正正好。”
“好,正好我渴了呢。多谢薛叔。”
喝过引子三人又往里面转,这灯会盛大,许多铺子都参与其中,足足摆了五六个巷子长街,中央设了擂台,上面放着织女、魁星像,设了供桌,摆着巧果针线书册这些的,时不时便有妇人夫郎前来上香。
不远处卖花灯的摊子上摆着的花灯各个精美至极,可上前询问的人少的可怜,皆因摊子前站了两个衣裳华丽的人,四五个侍卫守在一侧,不许外人靠近。
看过满墙的花灯,寒玉觉着平平无奇,满大街都是这样的灯,也不知为何方才这摊子前围满了人。
“可有看上的?”
寒玉摇摇头,赵云铮一把将人揽进怀里,笑道:“我就说这小地方能有什么好东西?”
“这地方人挤又吵,不若现在同我回家,喜欢什么样的灯,我叫人给你做上两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