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女孩子默默流泪。
花峣站在她们身边,目光望向远处,爷爷奶奶消失的方向。
“放心吧,爷爷,我不会让她们受到伤害的。”
“她们...是我最后的家人了。”
花峣眼眶泛红,但眼神异常坚定。
他不会再哭了。
他默默下定了决心。
就在这时,花峣鼻子动了动。
空气中...传来一丝异味。
这异味立刻引起了他十二分的警觉-
这是邪物的气息。
村子里的邪物...都已经被爷爷奶奶引开了,但邪物的气味依旧留存在吊脚楼周围。
普通邪物的气息大同小异,而他现在捕捉到的这一丝刺鼻的味道不同于那些寻常的邪物。
他对这个味道的印象很深刻。
“小堇,苓儿,快低下身子!”花峣忙压低了声音对着花堇和花苓说道。
“阿峣,怎么了?”察觉到花峣语气中的急切,花堇忙抹干了脸上的泪水,拉着花苓蹲下身子。
压低身子,自然是为了降低目标大小。
三人可是站在楼顶,只消下方的活物一抬头,便能发现他们。
“快回去!”花峣拉住花堇的手腕,不由分说地便牵着她回到了阁楼内。
花峣的嗓子这才稍稍放开了一些,他一转头,便迎上了花堇询问的目光。
“我闻到了邪物的味道。”花峣沉声道,“我记得这个味道...”
“是那只破坏了哨站禁制的邪物。”
“是个很危险的家伙...”
“什么?”花堇惊讶道,“可是,村子里的邪物不是都被奶奶引走了吗?”
“是这样没错,但我确实闻到了它的气味。”花峣从不怀疑自己的嗅觉,而事实证明,他的信任总是正确的。
花峣思考片刻,又对花堇说道:“小堇,不要让一楼那些乡亲们出声,更不要出门,我要出去看看。”
说罢,转头便要离去,然而花堇立刻拉住了他的衣角。
花峣转过头。
“怎么了?”他问。
而花堇的表情透露出浓浓的担忧。
她很清楚,花峣绝对不会退缩。
但是...面对这样一个能把关哨突破的敌人,花峣的胜算有多少呢?
她说道:“阿峣,一定要小心。”
“爷爷和奶奶已经...已经回不来了,你万不可再出什么事了...”
“嗯。”花峣点点头,随后便在两姐妹的目送下踏上了楼顶。
无畏的年轻猎人啊,就好像无论多么强大的邪物都无法让他退缩一般。
他匍匐前行,随后轻轻一跃,藏进了吊脚楼旁边的大树树冠之中。
此时村内火势蔓延,由于无人救火,火焰已经吞没了半个村子,借着火光,即便不用狸目鹰眼术,花峣也可以看到吊脚楼方圆百米的任何风吹草动。
果不其然,在距离吊脚楼十数米远的一处巷道内,他看到了一个高大的黑影。
山狮的脑袋,人类一样站立而行的身体,每走一步,都要弯腰在两侧门窗前嗅几下,似乎是在寻找幸存的人类。
这可不正是那只击破了哨站防御的怪物么?
花峣屏息凝望,从腰间抽出开路利斧拿在手里,只看着那怪物循息而来,距离吊脚楼越来越近...
而吊脚楼内的难民们刚以为村子里的邪物都被花老两人引走了,却又窗户看到了远处那个正在靠近吊脚楼的黑影,刚放下去的心再一次提了起来。
倒是不用花堇多说,一个个的都不敢发出任何声响,也不敢乱动。
只是眼看着那黑影越来越近了,屋子静得落针可闻...
就在这时,一声婴儿的啼哭打破了这死一般的寂静。
不知哪家的孩子是饿了还是想妈妈了,竟哭的这般不合时宜,抱着孩子的老妇人急忙去捂住孩子的嘴巴想要制止其啼哭,但是已经晚了,那黑影在啼哭传出的一瞬间愣了一下,随后便径直朝着吊脚楼走了过来...
身藏在树冠中的花峣当然也听到了那声婴儿啼哭,他当然知道山狮狸子这种肉食性野物的感官有多敏锐,果不其然,这便看到那怪物径直朝着这边走了过来,他也握紧了手中的开路斧。
他不认为吊脚楼的临时禁制能挡得住这只怪物,只盼自己这把开路斧足够锋利了。
怪物走到距离吊脚楼十几米远处,终于嗅到了邪物气息的层层遮掩之下的,诱人的人类气息,兴奋的低吼一声,就要快步前来破开吊脚楼的门窗。
近了,更近了...
就是现在!
花峣脚蹬树干,飞也似的从树冠中一跃而出,在空中高高举起了开路利斧,直直落向那只高大的人身怪物。
那怪物一心只想着去破开楼房的门窗,并没有注意到斜角飞过来的那个人影,只觉得肩膀一沉,脖颈随即传来一阵剧烈的痛楚。
怪物惨叫一声,胡乱的抓向自己脖颈,花峣立即从怪物肩膀处跃下,那怪物抓了个空,只摸到了那把大半个斧刃都没入了自己脖颈的斧头。
这一击又准又狠,直直破开了怪物脖子上的血脉,登时血流如柱,怪物脚下不稳,一边愤怒咆哮,一边伸手就去拔那斧子,而花峣也看准怪物这最脆弱的时段,连续掷出数支标枪,皆是瞄准了怪物要害之处,然而那怪物的身体随着脚步不停的挪动,标枪也都是堪堪射偏,并没有造成什么致命伤。
那怪物这时也终于拔出了卡在自己脖颈上的异物反掷向远处,一双猩红的兽眼这才看清了脚下的花峣,怒吼一声,举起利爪便朝着他横抓过来。
花峣只一个轻盈的后撤步便躲了开,谁知这一击只是虚晃,只见怪物借着劲力踏前一步,另一只手已成拳朝着花峣重重砸将下来。
这一击势大力沉,花峣脚下尚未稳住,只得就地向后一个翻滚,这才堪堪躲开了这一捶,拳击中地。
直教人觉得方圆几米内的土地都抖了几抖。
花峣稳住身子,手伸向背袋,却再也寻不到一支标枪,开路斧已经被这怪物不知扔到了哪里,寻遍全身,花峣也只找到了那支被麻布包裹住的铁标枪。
这铁标枪的用法不似寻常标枪,虽然枪尖钝了些,但在老猎头手里却像是长了眼睛一样会自己追踪邪物,还能在老猎头一念只见又回到他手里,只是花峣尚未向爷爷请教用法,在他手里倒只像个傻乎乎的铁棍子。
就在花峣刚把铁标枪拿到了手里,怪物又是一拳砸将过来,这一拳极其迅猛,花峣一时躲闪不开,只好横架起铁标枪格挡,肉拳与铁棍相撞,花峣当下被震了个踉跄,双手虎口登时没了知觉。
眼看那怪物又要用利爪攻将过来,花峣迅速运起林间飞步,脚下轻盈异常,两步疾退,与这怪物拉开了十余步的距离,刚刚那硬碰的一击已经让花峣知道了两者的力量差距,再不敢硬接怪物的攻击了。
花峣这边双手尚没有知觉,那怪物再一次凶狠的攻了过来。
一下更重过一下,像是有用不完的力气一样。
面对其凶悍的气势,花峣不敢贸然反击,然而他很快就发现了怪物的弱点。
虽然这怪物攻势极重,但这终究是野物变化而来,狡猾是狡猾了些,但进攻方式直来直去。
依靠着狸目鹰眼的眼力加成与林间飞步的轻盈步伐,怪物完全无法触及花峣,闪避腾挪间,花峣开始寻找机会进行反击。
怪物一记重拳的落空致使其无法及时收势,露出了破绽,花峣看准时机,卯足了劲将标枪狠狠刺向怪物的左肋下。
这是大多数生物心脏的位置。
枪尖刺进皮肤一毫,便再难深入。
花峣大惊。
这怪物生有人身,表肤却远比人类要厚实的多,肌肉更是铁一样的结实,而铁标枪的枪尖锈钝,竟只是刺破了怪物表皮。
怪物只觉左胸一阵刺痛,怒吼一声,反手一甩,重重打击到了花峣的胸口。
花峣分明听到了“咔擦”的脆响...
胸口瞬间一片麻木,只觉得身体倒飞了出去...
飞出十几步远才重重摔落在地,胸口重碾般的痛感紧随其后。
花峣只觉到肝胆俱裂般的痛楚瞬间袭来,五脏六腑都发出“咕咕”的悲鸣,一呼一吸之间胸口都跟着阵痛。
痛觉像一根长长的钢钉将他从头到脚刺了个对穿,使他只能蜷缩在地上发出痛苦的悲鸣,完全失去了行动能力。
看到花峣这个样子,那怪物反而不着急了。
它发出一声狞笑,缓缓靠近花峣。
一边走,一边舔净了锋利的手爪,
不紧不慢的样子,显然是看出了花峣已经失去了再与他周旋的能力。
花峣伤至如此,这怪物脖颈的伤痕却分明愈合得连一点痕迹都看不出了。
花峣挣扎着,想要支撑起身体远离怪物,然而只要稍一挪动,胸口处便会传来透骨般的痛感,将他牢牢束缚在原地,只能坐以待毙。
灵力波动活跃,生命力顽强,对于邪物来说,无疑是不可多得的珍馐。
它翻过花峣的身体,看准他裸露在外的脖颈,张开血口便咬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