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心被温南屿那骇人的眼神震得说不出话来。
蒋父蒋母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刚想拉过女儿让她算了,就见对面那神色阴沉的俊朗男人冷眸扫了眼蒋心手里拿着的紫木匣子,旋即嘴角轻咧,喉腔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呵”笑。
他阴鸷的眼神不知怎么逐渐变为玩味,仿佛看傻子般觑着神情微微惶然不安的蒋心。
蒋心一家子心中那股不好的预感越来越重。
而这时候旁边擦汗的陈总倏的睁大眼睛,像是突然认出了什么,紧接着望向蒋心的表情变得有些一言难尽。
温南屿双臂抱胸,锋利的下颌轻抬,说不出的轻蔑倨傲。
当然这是在别人看来,在温南湫这个亲妹妹眼里,她只觉得自家哥哥中二病有些严重。
“我说,这位……”温南屿终于再度开口,大概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蒋心合适,干脆把称呼给省了,“你脑残吗?”
说话如此不客气,上来就人身攻击,不愧是温总。
周围人没忍住一个噗嗤,低低笑出了声。
蒋心顿时涨红了脸:“你,你……”
温南屿白了她一眼:“拿着我送的贺礼,冤枉我妹妹偷东西,你不止脑残,我看你压根没脑子。”
此言一出,现场陷入一片死一般寂静。
短暂的沉寂过后,千层浪起。
众人或震惊、或困惑、或恍然的眼神不断在温南屿和温南湫身上流连。
“温总说什么?妹妹?!”
“我的老天,这位小姐竟然是温总的妹妹?”
“亲妹妹吗?怎么以前从来没听说温总还有个妹妹?!”
“你这不是废话吗?不是亲妹妹难道还能是表妹妹?”
“我算是明白温总今晚怎么带了两个女伴,合着一个是家人一个是工作伙伴。”
“难怪秦总和宋律都这么维护她。”
“这下蒋心该傻眼了吧,太岁头上动土。”
“妈呀我要是她,现在就想去死了,冤枉人家南氏千金偷东西就算了,偷的东西还是南氏总裁送出去的。”
“你说她怎么想的啊,难怪温总说她脑残。”
……
温南湫不喜欢被那么多人关注,下意识往后缩。
秦修聿则第一时间用身体挡在她前面,隔绝大部分惊讶打量的目光。
周遭此起彼伏,不加丝毫掩饰的嘲笑如洪水般涌向蒋心。
人群中心的蒋心却充耳不闻,如遭雷劈般瞪大眼睛,惊愕的死死盯着对面的温南湫。
那女人,那女人居然是温南屿的妹妹?!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她从来没听说过温南屿还有个妹妹。
心脏狂跳不止,那个一直被她忽视的点此时终于后知后觉的冒出来。
她以前从来没注意,温南湫和秦修聿的好兄弟温南屿,分明是同姓啊!
这么明显,她怎么就没注意呢!
蒋心这会儿后悔莫及,但已然迟了。
她大脑乱糟糟的,徒劳的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突然脸上传来火辣辣的剧痛!
清脆的巴掌声清晰的传递进在场每一个人耳中。
猝不及防的蒋心下意识捂住脸,身体不稳,踉踉跄跄跌倒在地,发丝散乱狼狈至极。
父亲居高临下,指着她鼻子骂了些什么她已经听不清了。
她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很凉,周围人的幸灾乐祸好似锋利的刀,片片凌迟她的皮肉,寒冷刺进骨缝里。
她知道今晚过后,一切都完了。
蒋母知道这件事将会对蒋氏造成怎样严重的后果,心下虽然不忍,却也只是沉默的看着女儿挨打挨骂,好像这样就能让温总和秦总他们消消气。
温南屿只是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蒋父狠狠斥责了女儿一通,然后一把夺走她手里还拿着的紫木匣子,毕恭毕敬的双手奉到温南屿眼前。
温南屿单手接过,打开瞥了一眼。
温南湫好奇的看了看,只见匣子里静静躺着一只祖母绿手镯。
温南屿只是不甚在意的扫了一眼,转手递给了陈总。
离他最近的陈总大儿子立马诚惶诚恐的接过来。
蒋父满脸谄媚讨好,低三下四的向温南屿及温南湫道歉。
温南屿不耐烦的拧着眉,压根不给一点面子,看样子是必要追究到底了。
呆坐在地好似石化了般良久没有动作的蒋心这时忽然动了。
只见她蓦地从地上爬起来,美丽精致的面容扭曲到极致,恶狠狠咬着嘴唇,伸长了双手猛地扑向陈家人所站的方向。
准确来说,是扑向站在家人身后的陈二少。
“是你!”
“是你故意的!”
“我着了你的道!”
“我真是疯了居然会信你!”
“陈晋!陈晋,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你害我,你害我!”
“那东西是你给我的!你早就知道他们的关系,你故意拿南氏的贺礼!”
“陈晋你好算计啊!”
……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看得众人一头雾水,想不明白蒋心怎么会说这样的话,她自己干出这事,和陈家二少又有什么关系?
陈二少一边躲避蒋心的攻击一边无辜道:“哎呀哎呀,蒋小姐,我知道你因为这事受了点刺激需要发泄,但你也不能看我好欺负就找我啊,你说的什么我可是一句都听不明白。”
这场闹剧让蒋氏颜面尽失,蒋父忍无可忍,猛地拽住女儿的胳膊,反手又甩了她两个耳光,怒喝:“你闹够了没有!还嫌不够丢人是吗。”
事态的发展已经让温南湫看呆了。
她还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疯狂的场面。
正琢磨着这件事最后该怎么收场,忽然她感觉自己的手被人轻轻握住,温热修长的指节滑进她的指缝,与她十指交扣。
她心脏砰砰直跳,下意识看向前面。
自家哥哥的注意力似乎都在疯癫的蒋心身上。
见哥哥没发现,她这才浅浅松了口气,试图把自己的手从旁边男人的手中抽离出来,然而试了两下,没抽动。
她抬起澄澈杏眸:“嗯?”
秦修聿握着她的手更紧,另一手抬起,修匀的长指抵着她娇嫩的唇瓣,声音压得极低极低:“嘘。”
对上小姑娘茫然的眸子他轻轻笑了一声,余光扫过四周,随即……
他牵着小姑娘悄然离场。
宴厅里的嘈杂被他们甩在身后。
他们一直往外走,出了宴厅,七绕八拐的也不知到底要去哪里。
温南湫没打算问。
看着两人十指紧握的双手,她莫名感到一种类似悄摸私奔的刺激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