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敬城被送进了医院。
但做这件事的,并非是我。
当我来到大宅的三进院,朱小荷就守在月亮门前,焦急的徘徊。
她对白菲菲忠心耿耿。
可惜,祭祖开始,她终究是外人,没有得到允许,不得踏入。
看到我推着白敬城出来,她瞳孔震颤,脸色瞬间煞白。
若是平时,我免不得要逗弄她一番。
可经过今天的一波三折,我没了这个心情。
我将事情简单说了一遍,打消了她的疑虑。
她在我面前,头一次展现出少女的一面。
她无所顾忌的欢呼,乃至喜极而泣。
而后,她接过白敬城的轮椅,主动选择送白敬城去了医院。
这之后,白家经历了一番波折和动荡。
一切都由白敬岗等人引起。
原来,白敬岗等人,之所以会站到白乐乐那边,不仅仅是利益交换。
俗话说得好,唯有利益,不会背叛人。
若是不够,就加一份投名状。
所谓的投名状,乃是古代绿林入伙时,为表忠心,向团伙递交的一份诚意。
例如,去杀个人,取了头颅交上去,作为投名状。或是参与打家劫舍,在官府上挂个号,以表与曾经的生活进行切割,专心一致的搞事业。
听起来,带着骨子江湖写意的美感,有种生死之交一碗酒的豪迈。
可这都是美化后的结果。
所谓的投名状,本质上是黑料,是小辫子,是递到对方手里,用来威胁自己的刀。
杀人也好,打家劫舍也罢,都是作奸犯科。
做了这种事,再想回头,绝无可能。
今后若是后悔,想弃暗从明,也没了机会,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加之利诱,自然忠诚。
哪怕有二心,也能保证不会被入伙的人打包卖给官府。
正如玄武门之变,陈桥兵变,黄袍加身等此类事件。
除了从龙之功这等大利,还以为一旦踏出这一步,就再无回头路。
这就是投名状的本质。
白乐乐之所以能驱使白敬岗等人,让三位长辈偏向她,便是纳了白敬岗等人的投名状。
说白了,她暗中收集了白敬岗等人作奸犯科的黑料。
有些事,拿到外面,不大不小。可要是让白家人知道,他们别想再在白家掌握话语权。
更要命的部分黑料,根本见不得光。
一旦交到公门,他们今后的人生,将衣食无忧。
所以,他们不得不听白乐乐的话。
当然,这都是后话。
至于眼下,因为送白敬城去医院的活儿,由朱小荷主动抢过去,闲来无事,我又回到了白家祠堂,想要见证白菲菲继任白家家主之位的风光时刻。
虽然她的身份已经定下,可偌大一个家族的继任仪式,自然不可能如此简陋。
若是放在古代,那些大家族中,即便是族中晚辈的成年礼,都繁复至极。
一个家族权利交接的仪式,自然有过之而无不及。
当我回到祠堂,升灯仪式已经完毕。
此刻,大家聚在正中间的堂内,神情肃穆的坐在椅子上。
见我去而复返,不少人向我点头示意,却都没说话,不敢搅扰后续的流程。
而主持白菲菲继任仪式的,不再是白敬岗,而是此前祭祖时作为通赞的白家老四。
白家老三同在一旁,作为辅佐。
两人的态度,和先前相比,简直变了个人。
他们面带微笑,好像十分认可白菲菲继任白家家主的位置,全然看不出此前联手针对白菲菲的样子。
仔细一想,他们的变化,也情有可原。
眼下,白菲菲成为家主,已经板上钉钉。
不管白乐乐曾经许诺多少利益,他们是拿不到了。
甚至能不能保住现在的利益,还得看白菲菲的心情。
既然如此,他们自然要向白菲菲靠拢。
在一套复杂的礼仪后,白家老三和白家老四,从正堂的供桌下,取出了一个巨大的包裹。
包裹灰扑扑的,沾满灰尘,看起来已经很久没动过。
从包裹的形状,大概能看出里面是个箱子。
两人一左一右,联手揭开红绸。
这一步,本该由上一任家主进行,以表传承。
可眼下,白敬城进了医院,白敬岗又昏迷不醒,只能由两人代替。
红绸揭开的瞬间,灰尘四散。
不少人捂住口鼻,却没有出声。
其下,果然是一个巨大的箱子。
这箱子,来头不小,本身就是个好物件,乃是一个长方形的书箱,长约四尺,高过二尺,宽约三尺,整体由黄花梨木打造,造型古朴简约,通体封漆,边角又由铜皮包裹,铜皮还被雕琢成华美纹路。
黄花梨,本身木质就极为稳定,具备良好的韧性,不易变形和开裂。其木质坚硬,纹理又清晰美观,经过雕琢后,天然比其他木具具备审美价值,又因为黄花梨成长极为缓慢,很是稀少,其本身又具备药用价值,所蕴含的一种香味,能舒缓人的神经。
因此,在明清时期,黄花梨所制器具,深受权贵阶层的喜爱,乃至成了一种阶层地位的象征。
如果我没看错,眼前这个书箱,更是用的南海黄花梨。
这种木料,在明清时期,可是皇家所用。
这样一个物件,即便摆在任何一家古董店里,也是极为耀眼的存在。
可现在,它却只是用来装东西的。
连我都开始好奇,这里头,到底有多好的宝贝,值得这么珍而重之。
白家老三和白家老四,联手将黄花梨书箱抬上桌子。
他们人手一条毛巾,小心翼翼的擦拭着箱子。
那神情,那动作,好似眼前的不是一个木箱,而是一个绝世美人。
擦拭完毕后,白家老四说:“此箱之内,乃是十几件我们数十年来,搜罗到的宝贝,其中一件,更是世间少有!我们将其放在这里,乃是作为白家底蕴,今后尔等若是找到够格的宝物,同样会被放入这里,流传后世,族谱之上,也会给你们记一笔,白家产业,也会给你们分一份。”
“一旦东西封存起来,除非到了白家生死存亡的时刻,否则轻易不得开启,且有资格开启箱子的人,唯有家主!”
说着,他掏出两枚钥匙,白家老三也掏出一枚。
刚好对应黄花梨木书箱上的三个锁孔。
众人见状,神色变得古怪起来。
刚才他说,有资格开启箱子的人,唯有家主。
一转头,钥匙却出现在他们手中。
真是说一套,做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