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天地虽阔无所畏,唯恐她受半点伤(3)
既然文新推不动那堵墙,总是反复后退,又不愿意彻底走出那死胡同。
徐医生觉得这次不得不开一个猛一点的“药方。”
以前徐医生不太敢让文新回忆过去的恋情,这次徐医生直白的问:“文新,戴先生就是你之前分手的男朋友吗?”
文新有点意外的看向徐医生,而后诚实的点点头。
徐医生笑了一下:“我说呢,看他那么在意你,眼睛几乎就要挂在你身上了。”
文新咻的一下脸红了,不知道怎么接徐医生的话。
徐医生不打算听文新回答什么,自顾自的说:“我看他,一点也不像是分手过的男朋友。”
文新有些听不懂了,她看着徐医生,眼睛里还有泪光。
徐医生有点心疼这个傻丫头了,“他看上去还是非常喜欢你,你应该能感觉到吧?毕竟他表现的那么明显,我的学生和昨天你病房里的护士都看出来了。”
文新抿着唇,点头“嗯”了一声。
她也能感觉到的。
徐医生也点头,“那你不打算重新和他再发展发展了吗?”
文新低头,很难回答这个问题。
她想打算的,但是,又很为难,又很害怕。
一方面确实是因为金磊的原因,她想把他们三人之间的关系退回到最安全的好朋友界限里,因为这样一来对谁都公平了。
另一方面是,她的爱情观已经是悲凉的了,她觉得,只有至亲的家人,这一种感情是这辈子都无法分解的,其余任何一种感情都是不牢靠的,其中爱情更为脆弱,几乎是说结束就结束。
现在她再喜欢戴冬来也不敢再经历一次那样的结局。
一个人好像从世界上消失了一样,却又常住进了心里,不能从心里把他变到眼前来,无法触摸到他,无法抱着他,无法和他说任何心里的话……
这种感觉很痛苦,痛到几乎不能呼吸。
徐医生见文新迟迟不回答,心里明白她还是喜欢戴冬来的,徐医生说:“你知道吗?如果刚才那刀子扎在了他的脖颈大动脉上,他真的有可能就没命了。”
文新立刻眼睛就红了,她设想过的。
不敢再想象。
徐医生还继续说:“文新,人的生命其实很短暂的,也许下一刻就结束了,这很难说的,其实我们不需要去纠结过去,也不应该去恐惧未来,最应该做的是珍惜现在,当下,他就在你面前。”
文新的泪又落在了手掌心里,徐医生叹口气,“你是不是很害怕,害怕你们的关系会和以前一样,说结束就结束了。”
文新被说中了心事,泪啪嗒啪嗒的落不停。
徐医生看着她,想彻底击溃她的心理防线,“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但是我做了这么多年的心理医生,有很多患者的心结往往都是遗憾造成的,你知道吗文新,遗憾的痛苦也很折磨人的。那些亲人离世后,才幡然醒悟的人,遗憾和后悔到让他们彻夜难眠,他们来找我诉说,我其实是爱莫能助的。文新,我不希望你因为一些顾虑和你的不勇敢而错过一个你生命中很重要的人。”徐医生直击灵魂,“你这么喜欢他,喜欢到因为他都生了病,你知道当我发现他也同样的很喜欢你,我是很为你高兴的,你知道有很多人一生都没办法得偿所愿的。文新,你喜欢的人也喜欢你,这是一种幸运,你要抓住这种幸运,然后去享受这种幸运带来的快乐和幸福。”
并且,不要去管它的期限有多久。
谁也无法保证——
意外和明天哪个先来?
文新抹了一把眼睛,抬起头看着徐医生,“谢谢徐医生,您说的话我都记住了。”
她的眼睛哭的泛红,惹人心疼。
徐医生用没有受伤的手掌抚着文新的后背,轻轻拍了拍。
心里有些于心不忍,做医生的本不该这样,不该主导患者的思想,但文新像一个偏了航的小帆船,在被漩涡吞没之前,必须要有人帮她撑一把桨。
虽然最终掌舵的还得是她自己。
外科医生提议让戴冬来住院观察两天,被戴冬来拒绝了。
此时已经下了治疗床,走到了治疗室的门口,旁边长椅上文新注意到他,立马站了起来,小跑两步到他身边。
徐医生愣了一下,随即就笑了,她觉得她的这个患者身体比内心要诚实。
希望她今天这么多的话都是多此一举更好。
戴冬来不受伤的那只手很自然的就牵住了文新的手,文新看着他,眼眶又聚了一汪水,“缝针一定很疼。”她这么说,却自己看着戴冬来,想让他说不疼,那她说不定心里会好受一点。
戴冬来如她所想,安慰他:“不疼,打了麻药的。”
疼的脸都苍白了。
外科医生摘了手套扔进了了垃圾桶,执着于戴冬来那两道长疤痕,也许是他作为皮肤科的外科医生,对于疤痕增生有职业性的敏感和顾虑,他走到门口对戴冬来说:“你腹部的疤痕一定要注意,家里有祛疤膏吗?没有的话,我给你开。”
戴冬来没想到这医生这么关心他,真是后悔没嘱咐他别让门口的女孩知道他的伤疤,这会儿悔时晚矣。
戴冬来敷衍道:“家里有的,谢谢您了,那我们就先回去,换药再来找您。”
外科医生点头,不再关注他。
“徐医生也是,这两天就休息吧,一定注意手上的伤口不要沾水。”外科医生对徐医生嘱咐道。
徐医生点头说:“好的,谨遵医嘱。”
徐医生打趣外科医生。
两人玩笑两句。
文新和徐医生道了别,和外科医生道了谢,和戴冬来手牵着手走了。
这边外科医生收敛了笑容,他说:“这小伙子怎么回事?那是她女朋友吗?怎么好像身上的手术伤口对女朋友遮遮掩掩的?”
徐医生莫明道:“什么手术伤口?”
外科医生答:“小伙子做了两次肝移植给别人,腹部两道长疤,我担心会疤痕增生。”
徐医生:“……”
!!!
文新被戴冬来牵着手走了会儿,后知后觉的想起外科医生的话,
腹部的疤?
不是胸口的伤吗?
不是应该说,小心伤口不要沾水之类的吗?
为什么已经说到去疤痕的事情?这不是还没有长好伤口吗?
留不留疤不是应该之后才知道吗?
文新心里犯嘀咕。
戴冬来早就猜透了她。
文新脚步越走越慢,已经逐渐停住步伐,刚想开口问他。
戴冬来已经“先发制人”,他弓着背,稍稍弯下腰,对文新说:“文新,要到外面了,你能不能把外套披在我身上。”
文新还一手搭着戴冬来的防风外套。
被他这么一提,文新拉回心思,赶忙把外套展开,踮着脚给戴冬来披在身上。
戴冬来笑着穿了一只袖子,那只手被绷带吊着,暂时先不穿了。
文新帮他拉了拉外套,抬眼看他,觉得戴冬来有点奇怪,刚才和医生道别,她话都没说完,他就扯着她手要走,像有急事,这会儿又不着急了。
他还盯着她看,还直直的一直看,还能笑得出来?
文新笑不出来。
她心口闷疼。
脑子里还有几个疑问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