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军从瞎眼老道家里出来后,没费多大的周折就找到了七道河公社派出所。
七道河公社派出所和七道河公社挤在一座灰色的二层小楼里办公。
接待杨军的是派出所的一位老民警。
他听了杨军的话,惊讶的半天合不拢嘴。最后老公安叫了个戴着红袖章的民兵,和杨军来到了瞎眼老道的家。
米婉花这次来见侯福来是最失败、最沮丧的一次。
一开始见到侯福来,侯福来表现还可以。他不仅认可了她肚子里的孩子,而且还告诉他瞎眼老道的真实情况。
另外,米婉花还得到了一个意外的收获,现在虚云观的观主伊春真人,竟是个日本关东军潜伏下来的特务。
对于个职业间谍来说,再也没有这样的消息让米婉花兴奋了。
她和侯福来在佳木斯东方红招待所休息了一天,第二天,两人就又坐上418次列车去了七道河火车站。
按照侯福来从杨军信中盗窃来的地址,俩人很轻易地找到了瞎眼老道的家。
出乎侯福来和米婉花的意料。
瞎眼老道根本就不买他俩的账。
俩人软硬兼施。威逼利诱,瞎眼老道时而装疯卖傻,时而又称自己年老记不清当年的事了。
米婉花和侯福来也看出来了,这个瞎眼老道不是不配合他们,瞎眼老道对侯福来有抵触情绪。
瞎眼老道眼睛虽然看不到,但他对声音特别的敏感,侯福来说话时,瞎眼老道的眉头总是皱的,脸上流露出一副不耐烦的表情。
而米婉花讲话时就不一样了。
瞎眼老道听到米婉花银铃般的讲话声,脸上立马就露出了一副猥琐相。一口又黄又黑,残缺不全的牙几乎全露在了外面,哈喇子还不时的流了出来。
空洞的眼睛不时的眨巴一下。嘴角咧开丑陋的笑容
米婉花见瞎眼老道,死活不肯说出地下仓库的位置。
便用眼晴指使侯福来出去买一些熟食回来。
等侯福来出去以后。米婉花捏着鼻子向瞎眼老道靠了过去。她言语轻佻,柔声媚气的握住瞎眼老道脏兮兮的手,
引导瞎眼老道向她的胸部摸去,并且还答应瞎眼老道,只要他把关东军地下仓库的具体位置告诉她,她就不走了,在这里陪瞎眼老道睡觉过日子。
瞎眼老道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阵势。一个不知长得漂亮不漂亮的女人,竟坐在他的身边让他摸捏,瞎眼老道的哈喇子都给流了出来,当时就要扯米婉花的衣服。
米婉花半推半就,坚持要瞎眼老道说出地下仓库的具体位置。
瞎眼老道见米碗花不肯轻易就犯。
于是咬着牙,眨巴了两下空洞眼睛,把地下仓库的具体位置告诉了米婉花。
瞎眼老道说:
当年日本关东军为了安全隐蔽,他们把地下仓库建在了虚云观往西三十里的一片桦树林里。
这片桦树林里的面积很大,有300多公顷,地形复杂,人进去很容易迷路。
日本关东军为了他们能找到地下仓库的入口,他们便在桦树林里的树上做了手脚。
他们把伊春山上不多见的红松树移进桦树林里,在虚云现到地下仓库近三十里的森林里,移种了几百棵红松树。用来识别地下仓库的道路。按着这些红松树走下去,封单数就往右拐,封双数就往左拐。最后看见三棵并列的红松树。那就到了地下仓库的入口。
三年前,我和徒弟偷偷的潜回山,按照这个标识,轻易的找到了那三棵红松树。
只要把这三棵红松树砍倒,往下一挖,就能挖到地下仓库的入口。
因为我和徒弟两个人的力量有限,没有能力挖到这个地下仓库。找到地下仓库后,我和徒弟便按原路返了回来。
这个秘密现在只有我和虚云现的日本特务原田大野知道。你是第三个人知道”
说完瞎眼老道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空洞的眼眶中流露出一丝丝对异性的不舍!
脏兮兮的手又伸下了米婉花的胸!
米婉花已经知道了地下仓库的位置。对她来说瞎眼老道就剩下死了!
她皱了皱眉头,轻轻的挪了下身子,躲开了瞎眼老道。
然后淫声浪气的说:
“老道,一会儿我兄弟就把酒菜买回来,咱们吃饱了饭,有了精神,我再陪你上炕睡觉”。
瞎眼老道听了米婉花的话,高兴的直点头,两排又黄又黑,残缺不全的牙全裸露了出来。
米婉花的话刚说完后,侯福来提着买回来的菜和一瓶北大荒烧回来了。
瞎眼老道闻见了猪头肉的香味,一下子来了精神。他摸索着下了地,从一个残破的碗柜里取出了三双筷子,和三只乌黑发亮的酒杯。
倒上酒后,还没等侯福来和米婉花招呼他,瞎眼老道早已把一大块肥的流油的猪头肉放进了嘴里。
米婉花看着瞎眼老道贪婪的吃相,以及刚才摸下她胸脯那双脏手,她就来气。
看着瞎眼老道,眼中冒出了冷冷的杀气。
侯福来此时也饿了,他给自己和瞎眼老道各倒了一杯酒,盘腿坐在炕上和瞎眼老道对喝了起来。
两人边喝边聊着天,很快一瓶北大荒烧酒就见底了。
米婉花见瞎眼老道把他知道的情况抖落了个一清二楚,知道留下瞎眼老道已没有价值了。
便朝侯福来使了个眼色,意思不让侯福来再吃下去。
然后笑嘻嘻的从她的小挎包里掏出那瓶氢化钾,当着瞎眼老道的面,倒在了瞎眼老道夹起来的一片猪头肉上。
瞎眼老道眼睛看不见,根本不知道米婉花在他的眼皮底下,给她的饭菜里下了剧毒,
不大一会儿,瞎眼老道捂着肚子大叫了起来,躺在炕上剧烈的抽动了几下,然后就不动了。
米婉花上前试了一下瞎眼老道的鼻息,发现瞎眼老道已经死了,便冷冷的笑了两声,用脚踢了一下瞎眼老道!
俩人匆匆忙忙的走出了瞎眼老道的家。
接下来发生的事,米婉花就没那么幸运了。
她和侯福来从七道河火车站返回佳木斯东方红招待所,准备在招待所休息上了一天,然后再偷偷的潜上伊春山。按瞎眼老道告诉他们的地址,先找到关东军地下仓库,然后再去电请示远东情报局下一步的行动。
从瞎眼老道那里得到了地下仓库的具体位置。
侯福来和米婉花特别高兴,回到东方红招待所后,两人又拼命的折腾了一宿。
第二天早上,两人收拾好后,正准备上伊春山。
乔水拿着一张报纸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告诉了他们一个非常沮丧的消息。
就在他们去七道河火车站的前一天,龙江省公安边防总队在伊春山上的虚云观里,抓获了一名潜伏多年的日本特高科特务。并通过这名抓获的日本特务供述,公安边总防队成功的打开了一座日本关东军在1945年修筑的地下仓库。并收缴了大量的战备物资。
米婉花听了乔水的话,惊呆了!她着急忙慌从乔水的手里抢过报纸看了起来。
看完后,米婉花把报纸一扔,瘫坐在椅子上,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侯福来从桌子上拿过报纸看了起来。看完后气急败坏的骂道:
“真他妈的点儿背呀,喝口凉水也塞牙,让公安局给捷足先登了,我看瞎眼老道是白死了”。
米婉花白了侯福来一眼?怪他的话多了。完了,她用用命令的口气对乔水说:
“乔经理,我听说龙江省公安边防总队就在佳木斯,你是本地人,去托人打听一下,边防总队起获的地下仓库里面有没有m国制武器。你尽快把这个情况打听到,我和赵连长在招待所等你的消息”。
说完,米婉花从小挎包里取出一捆钱,扔给了乔水。
乔水是有奶就是娘的主!米婉花出手如此大方,他高兴的直点头,把钱抓在手里,屁颠儿屁颠儿的找人给米婉花打听消息去了。
乔水刚离开东方红招待所。米婉花的小肚子就感到一阵阵剧烈的疼痛,这次疼痛和以前不一样,伴随着疼痛,她的下体流出来很多的血。
米婉花感到不好,让侯福来搀扶着她,去了招待所附近的医院。
医院里一位上了年纪的女医生给米婉花检查完后,严肃的告诉说:
“同志,你流产了”。
女医生的话让米婉花一下子给惊在了那儿。随后她趴在桌子上失声痛哭了起来。
女医生同情略带责备的说:
“你这个同志也是,看你的岁数也不小了,怀个孩子也不容易。夫妻生活要多克制些,不要只图一时的快乐”。
说完,女医生不满的看了一眼侯福来,扭身走了出去。
此时的米婉花沮丧到了极点。
本来想在生孩子前,好好的和侯福来快活快活,没想到乐极生悲,把孩子给玩掉了。
米婉花像疯狗一样的和侯福来大吵了起来。
吵完后两个人垂头丧气的离开了医院。
杨军去七道河火车站,向班主任关明诚请了一天的假。第二天,他早早的回到了干部学校。
他仅仅走了一天,邵慧澜不知怎么就知道了。
中午,两人在食堂里碰上。邵慧澜见杨军在打菜。便走上前调侃道:
“杨军,你真可以,又是我53班的班长,还担任着53班的党支部书记,随随便便的就旷课。昨天干什么去了?又去依兰屯看梅怡去了”?
杨军惊奇的看了一眼邵慧澜。
也不知道什么原因,邵慧澜最近几天放下了她的矜持,又恢复了她往日调皮活泼。
也许青春期的女孩子都这样吗!
昨天,杨军和七道河派出所的警察处理完瞎眼老道的后事后,心情很沉重。
回到学校后一直闷闷不乐,心情一直没有调整过来。
邵慧澜的由阴转晴,快乐风趣又把杨军的情绪调动了起来,杨军笑了笑说:
“邵老师,你说话可要负责啊,我可没旷课。我昨天和我们班主任关老师请过假,关老师同意后,我才走的。再说了,我昨天也没有回伊兰屯,一天的时间,也不可能从伊兰屯打个来回!我昨天去七道河车站看了个朋友,早上去,晚上就回来了”。
邵慧澜看了杨军一眼,把杨军的饭盒要了过来,把她刚才从教师食堂打的黄花菜炒肉倒在了杨军的碗里说:
“你昨晚是不是没有休息好,你的脸色这么难看。对了,杨军,这个星期六去趟我家吧,我爸妈想见你。
邵慧澜见杨军露出了诧异的神色,便笑着又说道:
“放心吧,杨军同学,不是说咱俩的事。上个星期我爸去北京开会,顺便去找了一下文革小组副组长杭深同志,把你父亲的情况和杭深同志说了,杭深答应帮这个忙。你父亲和你母亲应该年前就能出来。至于具体情况,你去了我家,让我父亲和你谈吧”。
杨军听了邵慧澜的话。知道邵慧澜不是在和他开玩笑!他把饭盒放在身边的凳子上,转过身来握住邵慧澜的手。激动的不知该说什么!
邵慧澜把手从杨军的手中抽了起来,打趣道:
“杨军,你朝我激动什么,又不是我帮你的忙!你回家和我父亲激动去吧!”
杨军不知所措的把手从衣服上擦了擦,然后拉着邵慧澜的手就往食堂外走!
邵慧澜被杨军跌跌撞撞的拉到餐厅的拐角处,她抬起头来,惊奇地看着杨军说:
“杨军干什么啊!一惊一乍的,食堂里那么多知青都在看咱俩呢。我是你的老师,被你拉上就走,你还有没有师道尊严呢”!
杨军松开了邵慧澜的手,盯着邵慧澜激动的说:
“慧澜,真的吗?我爸妈年前就能回家。那他们右派的帽子,就算摘了吧。
邵慧澜和杨军认识这么长时间,还是第一次听杨军叫她“慧澜”,
她的脸羞的通红!看了杨军一眼,楚楚的和杨军说:
“具体情况让我爸和你说吧!明天别忘了早早的起床,我在学校东门外的临时候车室等你”。
杨军牵挂着他的父母,晚上就没怎么睡好,天还没大亮,他就起了床?
因为是星期六,候车室里回明山过周末的教师很多!说说笑笑,很是热闹。
杨军有一个星期没有来候车室了,他发现候车室又变化了不少。
不知什么时候,候车室又装了一盏大灯泡,把不大的候车室照的十分明亮。
杨军见邵慧澜还没有来,他环视了一周。
看见了干部学校的米婉花老师。
米婉花今天精神状态不是太好,脸蜡黄蜡黄的,好像是大病初愈似的,头上还带了顶干部学校发的狗皮帽子,看样子是怕受风,穿着厚厚的棉衣棉裤。人显得特别土气憔悴。
今天陈艳艳没和她在一起,米婉花的话明显的少了很多。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语文组的几个女教师在聊天。
杨军悄悄的坐在离米婉花不远的椅子上。
昨晚没有睡好,今天又起了个大早。困的要命,本想再迷一会儿,但米婉花断断续续的话,还是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米婉花这次去佳木斯损失惨重,关东军地下仓库是找到了,俩人还没来得及庆祝,地下仓库就被龙江省公安边防总队给提前破获了。
好在里面没有他们要销毁的m国武器。为了保险,他们把瞎眼老道毒死。不声不响又多了一条人命。
这都是小事,最要命的是她和侯福来得意忘形,整夜激战!把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给弄掉了。
为了告诉人们她是个完整而没有缺陷的女人。她的丈夫秦国风是个正常的男人。
米婉花身体虽然很虚弱,但她还是打起了精神。在几个女老师面前吹嘘了起来。
她声音柔弱的说:
我和老秦刚成家时,老秦一心扑在工作上。有了孩子,怕耽误工作,总是和我说,晚几年要孩子,晚几年要孩子,趁年轻我们多为国家做点儿贡献。都怪我不小心,怀上了他的孩子,我和老秦都是快40的人了,我们商量着,既然怀上了,就要上这个孩子。还是由于我不小心,让孩子给流产了,老秦没有埋怨我,给我又是买鸡又是买鸡蛋,还给我从新海湖的渔民家中买了几斤大白鱼给我补身子。我家老秦是个心细的男人,他知道我流产是小月子,保养不好会落下一身病,他让我去医院再做个全面检查”。
说到这儿,米婉花自豪地叹了口气。
旁边的几个女教师都是干部学校的老教师了,她们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儿,都笑了起来。
这时开往明山的班车,鸣着喇叭开了过来。
邵慧澜伴着汽车的刹车声,走进了候车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