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殿上。
厚厚的奏折，几乎堆满了御案，像一座座小山，压得人喘不过气。这些奏折，无一例外都是弹劾苏尘，要求停止新政的。
老朱面沉如水，几次拿起来看，又几次扔掉。
这时，
他气息渐渐平息，再次随手拿起一本奏折，翻开看了几眼，忽然感到气血翻涌，眼冒金星——
李善长？
竟然在这个时候煽动百官抵制新政？
这简直比谋反还更令人愤怒！
没错，
他早晚都要对付苏尘，但绝对不是现在！
他其实更希望朱允炆能够先对付燕王，让燕王和苏尘对决，然后皇家在背后渔人得利。
没想到朱允炆选择了有限对付苏尘，如此一来，燕王和李善长当然就会联手，说不定接下来还会把矛头对准皇家？
因此，
他才真正有点乱了方寸、
此时，
殿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宋忠跪伏在地，大气都不敢出。
他知道，皇上此刻的心情，定是糟糕到了极点。
朱允炆，竟然敢发动全国的力量，来对抗新政！
这胆子，未免也太大了！
这声势，甚至比当年胡惟庸篡位时，还要嚣张百倍！
老朱心中，早已是怒火中烧。
但他并没有立刻发作。
多年的帝王生涯，早已让他养成了喜怒不形于色的习惯。
他很清楚，事情绝非表面上那么简单。
朱允炆的背后，一定还有人！
李善长、燕王……
这些老狐狸，一个个都精明得很，绝不会轻易露出马脚。
自己若是贸然出手，恐怕正中他们的下怀。
老朱的目光，在那些奏折上缓缓扫过。
他仿佛看到，一张张狰狞的面孔，正躲在这些奏折背后，向自己发出挑衅。
“哼！”
老朱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想跟咱斗？你们还嫩了点！”
他缓缓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望着窗外阴沉的天空。
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而他，必须在这场暴风雨中，稳住大明的航向。
“宋忠。”
“奴婢在。”
“传朕口谕：皇宫宿卫，加强戒备，严防任何人擅闯！”
“是！”
“另，命耿炳文，在京郊集结兵马，随时待命！”
“奴婢遵旨！”
宋忠领命而去。
老朱的目光，再次回到那些奏折上。
他知道，这仅仅是开始。
真正的较量，还在后面。
他必须保持冷静，谋定而后动。
绝不能让那些宵小之辈，得逞！
老朱负手而立，眼神深邃，令人捉摸不透。
他仿佛一头沉睡的雄狮，正在积蓄力量，准备随时发出雷霆一击。
……
初一这天起，京城文庙的后院，便成了朱允炆的“绝食”之地。
十日来，他每日仅以清水度日，端坐大殿，面色苍白，身形消瘦。
群臣轮番劝谏，言辞恳切，却始终无法动摇朱允炆的决心。
“殿下，龙体要紧啊！”
“殿下，您这是何苦呢？”
“殿下，新政之事，尚可从长计议……”
朱允炆只是摇头，目光坚定，不发一言。
他这般作态，并非全然为了作秀。
新政受阻，朝野动荡，他心中亦是焦灼。
绝食，既是向天下人表明态度，也是在向皇爷爷施压。
他要让皇爷爷看到，自己为了大明江山，可以不惜一切！
消息传出，京城内外，一片哗然。
那些原本就对新政不满的士绅百姓，更是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四处奔走，串联闹事。
“监国殿下都绝食了，咱们还有什么好怕的？”
“就是！跟那苏尘拼了！”
“一定要把新政给废了！”
一时间，京城街头巷尾，到处都是叫嚣之声。
那些支持新政的商铺、作坊，更是成了众矢之的。
砸店铺、扔石头、泼粪便……各种下三滥的手段，层出不穷。
甚至，有人开始花钱雇佣地痞流氓，对支持新政的人进行殴打、恐吓。
“打死他们！”
“让他们知道，跟朝廷作对的下场！”
混乱之中，一些原本支持新政的人，也开始动摇了。
他们害怕了。
他们担心自己的身家性命，受到威胁。
于是，他们开始退缩，开始沉默。
甚至，有些人开始偷偷地向那些反对新政的人，示好。
京城之中，支持新政的势力，与反对新政的势力，逐渐形成了两股洪流。
双方的冲突，也从最初的口舌之争，升级到了肢体冲突。
街头斗殴事件，频频发生。
京城的治安，一日不如一日。
锦衣卫衙门，忙得焦头烂额。
可他们抓了人，却又不敢深究。
因为，这些闹事的人，背后都有着复杂的背景。
有的是士绅的家丁，有的是官员的亲信，甚至还有一些，是皇亲国戚的门客。
牵一发而动全身。
稍有不慎，便会引火烧身。
整个京城，都笼罩在一片紧张、压抑的气氛之中。
一场更大的风暴，似乎正在酝酿。
……
鸡鸣寺中，禅房内香火缭绕。
蓝玉捻动佛珠，眉头微蹙。
他虽对苏尘的手段向来有信心，可眼下这局面，却也着实有些出乎意料。
京城里，已然乱成了一锅粥。
朱允炆与李善长一派，借着官府的威势，气焰嚣张，步步紧逼。
那些个平日里道貌岸然的官员、士绅，此刻全都撕下了伪装，露出了狰狞的嘴脸。
他们纠集了一帮地痞流氓，四处寻衅滋事，打砸抢烧，无恶不作。
而支持苏尘的人呢？
人数虽多，却如同一盘散沙。
有的是升斗小民，每日为生计奔波，哪有精力与那些官老爷们斗？
有的是本分商人，只想安安稳稳做生意，却被砸了店铺，断了生路。
还有些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想要站出来说句公道话，却被堵在家门口，连门都不敢出。
纵然有些胆大的，自发组织起来，想要反抗。可终究是势单力薄。面对那些有组织、有预谋的对手，他们又能撑得了多久？
更何况，那些人背后，还站着淮王，站着李善长，甚至……隐隐约约，还有燕王的影子。
这京城的水，当真是深不可测！
蓝玉心中，隐隐有些担忧。
他倒不是怕苏尘应付不来。
那小子，鬼主意多着呢！
他只是担心……
担心这把火，会越烧越旺，最终……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到时候，皇上又会如何决断？
是站在苏尘这边，还是……
蓝玉不敢再想下去。
他手中的佛珠，越捻越快，心中，也愈发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