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化妆确实需要一会时间。
老杨在外面等到无聊，又忽的想起他刚才要对杨清说的事。正好现在是一个好时机……老杨想了想，干脆就点了点杨清的肩膀并给了他一个眼神让他跟着他去室外。
杨清：“……”
……其实不是很情愿。杨清现在虽然在装着不耐烦的模样靠在沙发上玩手机，实则一颗心全飞到了阿白的化妆间那边。
他用眼神偷瞟，非常想等阿白出来看她惊艳他的模样……
但既然老爹下了指令，杨清还是不情不愿地跟着一起出去了。
老杨叫杨清出来其实也没有别的事。他先自己点了一根烟过过眼瘾。又看向一脸懵的杨清，想了想，老杨就提点道：“……平时没事的时候，还是尽量别开你们老板的车出去晃。”
……有一个词叫什么来着？公车私用。
对吧？
老爹也是个老实人，他就是怕杨清开车带着阿白出去逛街的时候正好被他们老板看到了，给人家留下的印象不好。
杨清震惊地张了张口：“……”
……可恶！
……杨清满头黑线。他要怎么给老杨解释他不是他们老板的司机而是他们老板是真的看重他？
但这种事解释起来稍微有点麻烦，杨清着急回店里去看阿白，因此他也没为自己辩驳，而是直接顺着老爹的话承认了：“是。我也就只开过这一回。”
这确实是真的。
毕竟公司离他家很近，他上班不需要开车。至于休息日出去玩……不好意思阿白不出门。她现在天天窝在家里好好学习。
杨清又道：“那您还有别的事吗？没事我就回店里去了。”
“……嗯。”老杨点了点头，抽着烟说，“你先去吧。我抽完这根烟。”
杨清回去的时候又特意瞥了一眼老爹。大概是天气热了，老杨抽烟的时候就忍不住把袖子往上撸了上来。
等等。
他看见了什么？
……虽然当时他跟阿白在古城的时候确实给老杨也带了一串红绳，但那主要也是觉得给一家人都买了，单独落下老爹不太好。
但是他没想到老爹竟然会真的戴在手腕上。难道您没觉得这红绳跟您的画风不太搭吗？
“看什么？”老杨问。
“……没什么。”杨清摇了摇头，然后急匆匆地走进去了。有的时候他也是真的很好奇老爹是不是脑袋后面也长了眼睛，要不然他怎么知道他在悄悄观察他呢？
但阿白确实也还没这么快。杨清回去的时候只有几个店员见他们面前的茶水空了重新帮他们添了一杯茶。
然后就是继续等。
杨清一边瞟手机屏幕、一边盯着化妆间……大概过了四十分钟。女孩子才非常庄严又隆重地从试衣间里走出来。
在裙摆上闪烁的每一颗珠钻都好似黑夜中的流星。她披着月光而来，星尘也变成了她脚下的泥土。
见美者愚。
——这人间总令人十分欣喜。
杨清眼睛都看直了，阿白美得他几乎要从沙发上跳起来。差点就忘了自己的恶人人设！
“这件多少钱啊？你买点便宜的！咱家可没那么多钱给你造！”许素婉眼眸流转，黑着脸说了一句。
虽然很想真情流露，但考虑到现在大家都在扮演全员恶人，于是她又硬生生的克制住了。
她这辈子也没穿过婚纱。因此当她看阿白穿得这么美丽的时候也是真心实意地为她感到高兴——前人的愿望总会下意识地寄托在后人身上。
只要后辈过得幸福就可以了。
……考虑到新娘子的身高问题，站在阿白旁边的店员纠结了一会还是对阿白也对这一家人提了一个建议出来：“结婚的时候可以再配上一双高跟鞋，搭配起来会更好看。”
好啊好啊！
杨清正想假装他是“勉为其难”地同意，他差点开口，然后许素婉就不动声色地拉了他一下。
——亏这小子来的时候还说让他们扮演全员恶人，结果就这小子最克制不住！
“穿什么高跟鞋？”许素婉打算放大招，她冷着脸尽职尽责地扮演一个恶婆婆，“我们那个时候自己纳了几双红布鞋就出嫁了！哪有现在这么金贵？”
杨清：“……”
……不像演的。
……但是被许素婉这么一打岔，杨清也确实反应过来了。高跟鞋这种东西其实没必要在婚纱店买。跟“结婚”属性一起绑定的物件只会比原本卖的更贵！
今天就只订婚纱。鞋子他们可以跑跑专门卖高跟鞋的店铺。
于是杨清也冷着脸附和他妈：“不是说好了今天只看婚纱吗？你快点试！我们等会还有事呢，别耽误时间！”
……哈！
阿白悄悄地瞪了杨清一眼。虽然知道是演的但这并不妨碍她现在想把杨清按在床上打一顿。
“我们去试第二套吧……”被全家人欺凌的可怜新娘子避过了高跟鞋的话题，抽了抽鼻子然后怯生生地开口。
店员们：“……”
……刚才给阿白化妆的化妆师拳头硬了。就这个态度……到底是怎么娶到媳妇的啊！
后面阿白又相继试了几套。
鱼尾、缎面、轻纱、挂脖……好看是好看，但这些重工的婚纱穿起来其实还有些麻烦。阿白也是第一次体验到原来试穿漂亮小裙子也是一种苦恼。阿白把她挑中的款式都试得七七八八了之后就开始给杨清使眼色。
「哪一套好？」
……杨清则悄悄对阿白比了一根手指。他觉得第一套就很不错。可能第一套给他的惊艳感太强烈了，于是阿白后面试的那几套都让杨清觉得就那样……
还是第一套好。
「你觉得呢？」杨清也眨眨眼睛问阿白。
「那就第一套吧。」阿白提了提裙摆。
她现在其实是有些心累的。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已经试了多少套衣服。从最开始的新鲜感褪去之后，她的内心就只剩下疲累。
她觉得她自己变成了一个无情的试衣机器。
尤其这些婚纱穿起来还很复杂，但往往穿不了多长时间就要脱下来再换另外一套……
既然杨清觉得第一套好，那就要第一套吧。
……早知道她刚才就定了，这样她也不用试穿那么多。阿白恍惚想着，然后回过头去跟店员交涉。
她很小声：“刚才试的第一套衣服……大概什么价格啊？”
“……”店员沉默了一下，报了一个数出来：“那套衣服原价七千六百一。但如果女士您确定要的话，我可以再跟您打个八折。”
许素婉不吭声：“……”
……太爽快了。
……根据她长期在菜市场买菜的经验，她觉得这个价格还能再往下砍砍。
在许素婉陷入沉思的时候，阿白也小心翼翼地把头转了过来，用试探着语气开口问这邪恶的一家人：“……可以吗？”
呵……
杨清面无表情：“……”
……为什么大家都这么会演？杨清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阿白一这副表情开口他就恨不得霸总附身然后对店员大嚷——买！全都买！全都给我包起来！
但现在杨清并不是霸总。为了不拖家里人后腿，杨清决定他现在还是不说话，把砍价的重任全交给许素婉和他奶奶。
他转头一瞧……看见了老太太在和他妈小声地窃窃私语。这架势就跟村头情报处差不多了。过了会，许素婉又抬手把老杨叫过来。
这三人小声地谈论了些什么。最后是许素婉叫了杨清，又对杨清讲了一句什么话。
阿白：“……”
……这个场景任谁看了都会觉得是强势婆婆软弱丈夫撺掇一家人孤立可怜儿媳。
现代哪里都好，就是这点让阿白觉得汗颜——他们汉朝人可比现代人要淳朴多了！现代的这些套路也太多了……
四人窃窃私语了一会。最后是杨清招手把阿白叫了过来。女孩子走过去，杨清只一脸无奈地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很快可怜的新娘子就低着头十分无助地走回来，语气怯懦：“……算了，我们不要了。”
店员：“……”
……别啊！店员觉得还可以再争取争取。这位店员的眉目间闪过一丝动摇，然后继续对这一家人开口。她道：“我可以用我自己的权限给几位顾客再便宜一点。七五折也是可以的。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再考虑考虑，毕竟结婚是大事嘛。”
“打完折后这套衣服也才六千块钱不到。我们还可以提供跟妆服务——新娘结婚当天我们门店是可以有化妆师上门免费为新娘化妆做妆造的……”
巴拉巴拉巴拉……
店员一口气说了好多。
……阿白不管了。直接走到试衣间去换她自己的衣服。刚才杨清把她喊过去就是这样说的。接下来砍价任务就交给许素婉，她什么都不用管了。
衣服穿起来麻烦脱起来也麻烦。她在试衣间里待了大概二十分钟，外面夹杂着方言吵吵嚷嚷地她也听不太清。
等她出去之后，许素婉和老太太你一言我一语的已经把价格谈到了五折。
“……？”
……刚才还说动用自己权限给她七五折呢！但是看这架势，阿白觉得这个五折的架势好像还能再往下谈。
女孩子现在也不敢吭声了。穿着自己的衣裳走到外面端着茶杯就开始假装深沉。
生怕自己一句话拖了后腿。
——这些个奸商！刚才竟然还要八折卖她衣服！幸好她带来的婆婆会砍价，要不然她如果真同意八折买了不知道要亏损多少钱！
又过了二十分钟。
这套婚纱的最低价就是五折了。价格虽然没有再变动，但在许素婉谈判的基础上她们又给他们加赠了好多东西。
比如晨袍、敬酒服、四套伴娘服、四套伴郎服以及两套妈妈服和两套男中式。
原本原价是七千的婚纱，最后被许素婉以不到四千的价格谈下！而且还附赠了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阿白：“……”
……她这辈子都不敢这样砍。原来她在菜市场谈的那些不过就是小打小闹。
谈好价格后，鉴于价格已经不算贵了，因此许素婉特地拿上存折跑的一趟银行在里面取的钱就没有用上。
她也没有放过杨清——杨清之前不是找他们拿了两万块钱吗？那就让杨清付。
……但阿白还不知道这个事。
……听到婆婆让杨清付钱的时候，阿白其实已经准备掏手机付款了。结果对方比她付钱更快。
呃……
……她其实一直都知道杨清在偷偷背着她做假账。男人存点私房钱就存吧。但她没想到就这么点时间的功夫，这货存的私房钱竟然已经这么雄厚了面？
而且他竟然这么大方，说付就付了……女孩子异常好奇地看了杨清一眼。
婚纱并没有当天带走，还需要根据阿白的尺寸再稍微改改。
但是请放心吧，这个很快的。
最麻烦的一件事解决完之后，杨清心里头的一块大石头也落地了。一家人今天的时间就全耗费在这家婚纱店上了。
光是阿白试衣服就试了两三个小时，更别说还有后面砍价耗费的时间呢！
一不留神就下午三点了。
……虽然杨清也可以帮忙在幸阳这边给老杨他们定个酒店，但不用想就知道老爹他们今晚肯定不会在这边留宿。所以还是早点吃了饭趁着日光尚早让他们开车回去吧。
大晚上开车容易出事。
走出婚纱店后，憋了一上午的一家人终于可以开口尽情吐槽了！
——黑店！
什么打八折？许素婉怀疑其实八折就是基础价，每个人来了都是八折！要是不懂行情的来了听到八折估计还会觉得自己大赚一笔！
五折对方都能卖……可见他们还是有利润的！太赚了太赚了！结婚行业还是太赚了！
许素婉还悄悄观察了一下阿白，确认阿白没被她刚才说的怪话影响才继续更大声地讲话吐槽。
……
一家人都上车了。
老杨原本以为杨清要把车开到他的出租屋那边去的，结果杨清上了车就说：“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去外面找家店吃饭吧。我知道有家东北菜特别好吃！我请你们吃饭！”
“你请？”女孩子稍微有一点点惊诧。
“我请！”杨清自豪地拍着胸脯说。意思就是吃完饭后他付钱！
“大家没意见吧？”杨清又问众人。
“都可以，你安排。”说话的是许素婉。
出来买婚纱三千四千的都花了，难道还在意吃饭的这三百四百吗？都这个点了，中午饭还没吃他们也确实有点饿了。
来都来了，在外面吃顿饭也行。
她知道杨清手里有钱。
但是……
……可恶的杨清！他们的钱转给了杨清就变成了杨清请客吗？
用我的钱，以他的名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