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柚和冬梅悄然从小门溜出去,没让人察觉。
她们绕过小道,冬梅带着她躲着人,没被有心人察觉。
二人站在衙门耳房外的拐角处,打量里面的情况。
此处隐秘,不会让里面的人发现。
里面的人,已经被杨立的人换下来了。
原本应该站在里面的捕快被进去的一个年轻大夫以女子身份,不宜男子在场为由给支出去了。
老刘夫妇倒是站在刘氏旁边,关心地看着她。
那大夫细细替刘氏把脉,然后让自己的小童递上一颗丹药,说是参丹,给刘氏服下。
不稍片刻,刘氏便悠悠转醒。
她迷茫地睁开眼睛,打量着陌生的环境。
心脏处传来的疼痛,后知后觉地提醒她,刚刚发生了什么。
她很快又沉溺在那片悲痛的海洋里,找不到一棵救命稻草。
“妇人切莫忧思过度啊,你已有三月的身孕,要为腹中胎儿作打算啊。”
那大夫的话,震惊屋内屋外关注的人。
张柚瞪大双眼,难以置信。
丈夫死了,她有孩子了。
这也太痛苦了。
刘氏听到大夫的话,一时愣住了。
她愣了好一会儿,才慢慢伸手摸向自己的腹部。
她有身孕了。
他们终于有一个孩子了……
可是,他不在了……
她无声地流了两行泪。
眼神空洞地看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老刘夫妇倒是由惊转喜。
他们老刘家有后了……
那大夫满意地看着他们的反应,然后慢条斯理说出他的目的。
“我是杨大人的人,杨大人托我给几位带句话。
你们真的要为了一个已死之人和拓州知府作对吗?更何况,如今你们还有一个尚未出世的子嗣,你们真的要拿你们那微不足道的性命试图动摇杨大人吗?
我劝各位,识时务者为俊杰。倘若你们就此罢了,杨大人还会出一笔钱,足够你们以及你们的后代安稳过完一生。但是,倘若你们执意告杨公子,那么等着你们的……将是无穷尽的报复。”
那大夫冷血的模样,仿佛这不是他的被,只是低贱平民。
本该济世救人的大夫,却说着冰冷无情的威胁之言。
真是枉为医者。
张柚看着这变故,只感觉不妙。
她转头眼神示意冬梅:接下来怎么办?
冬梅轻轻摇了摇头,用口型说着不知道。
里面已经被杨立的人管控住了,她们根本没办法去阻止。
更何况,刘氏有了身孕,身为女子,还是一个年纪轻轻就丧夫的女子,她要想一个人抚养长大自己的孩子,那将会有多困难。
而她只要答应杨立的要求,不仅她的孩子可以安稳长大,他们一家也不必再为生计苦恼。
从现实考虑,这无疑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老刘夫妇大概也是如此考虑。
他们活到这个年纪,自然知道养一个孩子的不容易,也知道他们一届平民,是拧不过他们这种有权有势的大人的。
他们要活着,就只能选择接受。
老刘头出声安慰刘氏:“儿媳妇,接受了吧。你现在有了铁牛的娃,你要当母亲了,也要为自己的孩子考虑啊。”
老刘婶也跟着附和,她心里虽然也想为自己的儿子申冤,可是她要当奶奶了,她不能拉着一家人去送死啊。
她声音里带着哽咽,“儿媳妇,你爹说得对,咱要为肚子里的孩子考虑啊。”
她轻轻拍着刘氏的后背,安抚她。
刘氏只是低着头,用手一遍遍摸着自己的肚子,沉默着没有说话。
老刘夫妇在那说着就要答应,甚至和那大夫约定好后面怎么拿钱,而刘氏只是静静听着,很平静,像是接受他们的安排。
张柚看得心哇凉哇凉的。
完了。
被策反了。
冬梅见他们敲定好合作后,就提溜着夏荷,飞速赶回去。
她们从小门偷偷溜回来,就要去报告给乔四。
但乔四坐在公堂之上,太显眼了,贸然上去只怕会暴露。
张柚灵感乍现,她从怀里掏出珍珠粉,走上去。
coS化妆师。
完美。
众人一开始还好奇怎么有人到乔四那,仔细一看是去补妆的,也只是吐槽着乔四身为郡主的娇贵,没怀疑什么。
张柚借着自己背对着大堂的有利姿势,在靠近乔四时,简单说了经过,希望乔四可以早作打算。
乔四微微一笑,小声说道:“我自有办法,不必担心。”
看着乔四胸有成竹的模样,张柚也安定下心。
她上完脸颊处的珍珠粉后就退回去了。
一回到后面的队伍里,冬梅就一脸惊喜赞叹地看着她:“太牛了!你怎么想到上去给郡主整理妆容传消息的?实在是太机智了!”
春花她们也惊喜她这一操作。
张柚被她们夸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这灵光乍现的,确实挺优秀哈。
她们没做的太大动作,倒也没人注意到她们。
不过一盏茶,刘氏他们回来了。
审判继续进行。
惊堂木响起,谭意率先出口:“郡主,诸位大人,方才刘二柱的话各位也听到了,我家公子当日已经补偿了死者,而死者当时也接受了没再追究,如此也算救过补阙,如何还能定我家公子的罪名?”
堂下百姓早已议论纷纷,现在下面分为两派,一派觉得杨驰安仗势欺人就该死;另一派觉得他确实补偿过了死者,不能再定罪。这两派自从休庭开始就一直小声吵吵个不停,现在依旧如此。
人群中不知何人听见谭意的话,高声喊了一句:“你只有一个人证,怎么不算一面之词?”
有人附和他的话,看热闹不嫌事大地重复着。
谭意看向人群,并没有看到何人。
但他还是接下这个问题。
他向来自视清高,在公案辩驳上,向来从无败绩,有人敢挑战他,他自然乐意打脸他们。
他打开折扇,风流地扇了扇,转身看向老刘夫妇和杨驰安他们,问道:“既然
有人有疑问,不如让我家公子和刘家父母来说说,当日是否如此啊?”
杨驰安对上谭意的眼神,忙不迭说着:“我早说了!我当日是给过钱的!他既然受了,如何还能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