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以为,玉骨生肌膏的背后之人会是卢英红。没想到,她也是受害者。
排除掉所有的不可能选项,剩下的那个答案,即便再怎么匪夷所思,也是最终选项。
回了偏殿,宋瑶竹揉了揉自己发胀的太阳穴。
“没想到竟然会是淑妃。”宋瑶竹抿着唇,喃喃道。
淑妃,曾是她在战乱的路上救的一个小姑娘。她饿得面黄肌瘦,要被她的父亲卖掉换成五斤糙米和半斤白糖。
她目睹了此事,自然不可能袖手旁观,便将人救了下来,取名为唐双,希望她日后的日子能像糖霜一样,甜甜蜜蜜。
可惜,她的人也如这糖霜一样,蜜里掺毒。
她知道谢婉清和宇文无极的身份不一般,恳求让二人将自己留下。她愿意做谢婉清的婢女,伺候在一旁。
谢婉清自然不缺一个婢女,她看她可怜,将她带在身边,教她识文断字,教她明理知事。
唐双是个很要强的女子,她学习能力很强,不过一年多,她就成了宋瑶竹面前的女官。
后来大陈国建立,她却出现在宇文无极的榻上。
谢婉清说不伤心愤怒是假的,她还是为了体面,给了她妃位,得知她有孕后,又精心照顾她的胎。
她尽可能地做好长姐的角色,却不想,她是一条毒蛇。会咬死将她带回家捂暖身体的毒蛇。
“秦嬷嬷,王妃一个人坐了一下午了。”彩金担忧地看着在梳妆台前枯坐的宋瑶竹,语气都是愁苦。
“王妃心里有事,让她一个人静静吧。”
秦嬷嬷看到她微弯的脊背,心中也很担忧。孕期忌忧思过度,忌大喜大悲。王妃这样,恐伤身。
宋瑶竹静了很久,她回忆自己和唐双在一起的记忆,现在去看,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有迹可循。
年轻时的唐双并不会掩藏自己的野心,她那双眼睛里满是欲念。不像如今,她沉淀了下来,也更会掩藏自己了。
宋瑶竹捏着手指,她想到了自己重生后第一次参加的宫宴,淑妃看到她时惊慌失措的模样。
说不得,那个时候,她就已经认出自己了。她曾模仿自己的一颦一笑,最知道自己的习性,所以她当时的惊惶不是假的,她是真的震惊,一个死人为何会出现在她的面前。
“我竟然出现了这样大的疏忽。”
自己早就暴露在唐双的面前,她迟迟没有对自己下手,是因为她一直受制于高娉。高娉那样的人,怎么可能让别人的儿子和她的儿子争。
看来,她的日子也并不好过啊。
她坐山观虎斗,看自己替她处理掉了高娉这个劲敌,自己也才慢慢从人后走到人前。
呵,她竟也成了唐双手里的一颗棋子。
她惯会伏低做小,利用自己的弱势伪装自己。前世的谢婉清死在她伪装的柔弱之下,今生的宋瑶竹可不能踏入同样的陷阱。
深吸一口气,宋瑶竹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
她确实不应该以身犯险,宋瑶竹给了她第二次的生命,她应该无比珍惜地活着。
“秦嬷嬷,我们去皇贵妃辞行吧。”
————
乾坤宫内,蒋霈汪一身风尘地回来禀报,他们没能追上刺客。
宇文无极似乎已经开始接受自己下属的无能,他摆了摆手。
“太子那边如何了?”
“太子那边一切安好,禁军小队已经抓到了逃跑的云州知府一家,正在将他们押送回京。”
云州知府一家是难逃死劫的。
宇文无极其实并不关心这个,他更关心燕王那边是否有动静。他派禁军出去,也是为了监视燕王。
“永乐郡主大婚的时候,逍遥王夫妇遭遇行刺,你去查查是何人做的。”
说不得自己遭遇的刺客和这帮人有关。
宇文无极烦的不行,后宫死了妃子,简直是将他的帝王威严放在脚底下踩。
现在敢悄无声息地杀了一个后妃,谁知道下一会不会是自己?
蒋霈汪领命退下的时候,刚好遇上进宫的宣王,二人只是颔首示意,彼此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疲色。
也许,换个皇帝他们能轻松点吧?
“臣弟参见皇上!”
宣王进宫的时候,便从太监的口中知道了后宫发生的事情。皇上让自己查他后宫的事情,他这个弟弟会不会活不久?
宇文无极将德妃的死说了,“朕给你三日的时间,无比查清楚,究竟是谁杀了德妃。”
宣王只得硬着头皮接旨。
然而,德妃宫内伺候的人,一口咬定是德妃自尽。
“娘娘天生身体不好,有一年被罪妃高氏罚跪在雪天里,自那之后,寒气入体,便不能再有身孕。娘娘受不了这样的打击,所以......”
“玉骨生肌膏的材料昂贵,她如何得来?”
“娘娘喜欢侍弄花草,所以我们宫内有一块小花圃,娘娘便在里面种草药。”
“那她私底下贩卖的玉骨生肌膏的赃款,去了何处?”
“娘娘家中落魄,都让奴婢拿去贴补娘家了!”
“为甚太医院里的玉骨生肌膏,也有这些成分?”
“这个奴婢不知,奴婢不负责这块,太医院一直都是娘娘自己打点的。”
宣王头更疼了,这就意味着,太医院里也有心思不轨的人,他还要去得罪太医!
这年头,谁没有个头疼脑热的时候啊!他这要是得罪了太医,以后自己生病了,谁敢给自己开方子啊!
就是弄死自己,别人也找不出错来!
宣王捂脸,心中无声落泪。
就是这时,一簇火红映入眼帘。
“皇妹怎么来了。”宣王深吸了几口气,摸了摸脸,试图擦掉脸上的疲惫。
“我小的时候,也在德妃宫里住过些日子,如今她死得不明不白,我得来看看。”
宣王叹了口气,“算她倒霉吧,身边的人都没有自己人。”
这些伺候的奴才婢女,明显提前背了供词。
伺候的都没有心腹,难怪死得不明不白啊。
“皇兄,什么时候能结案?我想让德妃姐姐早点入土为安。”
宣王疲惫的眸子对上宇文羡的视线,忽地心中一紧,有种说不清的情绪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