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佘山别墅里,海上正坐在自己的房间,看着窗外的雨景 ,窗外的闪电频繁划过天际,因为极佳的隔音效果,明明她听不见任何雷声,可是她还是忍不住紧紧捂住耳朵,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小姐,你怎么了?”
陈姨看到海上的样子,立刻上前扶住她,并唤着家庭医生:“张医生,你快看看,小姐好像有些不对劲?”
“小姐?”
张医生仔细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还有每一丝神情:“你是哪里不舒服吗?我看你在发抖……”
海上眼见张医生关切的目光看过来,她摇了摇头,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我没事,只是有点不想看见这闪电。”
张医生微微地皱起眉头,目光缓缓转向窗户那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异样。
只见他稍作停顿后,开口说道:“小姐,如果您觉得外面的闪电让你不太舒服的话,要不我帮您把窗帘拉上吧?”没等伊尹海上回应,他便已经迈步走向了窗边。
随着他的手轻轻一拽,那原本敞开着的窗帘便缓缓合拢起来,将窗外的暴风雨都遮挡在了外面。
“谢谢。”
随着窗帘拉上的一刻,一直紧绷着神经的她,忍不住长长地舒了口气,身体也没有那么紧绷了。
站在一旁的张医生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静静地注视着她,仔细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以及面部表情所流露出的细微变化。
过了一会儿,他才再次轻声开口:“小姐,依我看,要不要给您开一些能够缓解精神焦虑的药物?或许这样会有助于改善你现在的情绪,帮助您能睡个好觉。”
然而面对张医生的提议,海上只是摇了摇头,告诉医生也是告诉自己,现在没有雷声,也看不见闪电,她可以克服对雷电的恐惧:“我没事,我就想单独休息一下。”
“好的,如果你要是有任何想不通的,或者难过的事,就跟我说,我永远是你最好的心理倾诉对象。”
张医生说着,不动声色的注意着她的状态。
“谢谢。”
待所有人都离开了房间之后,海上缓缓地走到床边,目光落在了床头柜上那一张明显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全家福照片上。照片中的每一个人都面带微笑,但唯有苏御那张明媚而又骄傲的容颜,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心。
她紧蹙着眉头,心中充满了疑惑与不解。
只见她伸出手,轻轻拿起相框,仔细端详着里面的每个人。然而,一种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让她无法再忍受看到这张照片。
于是,她猛地将相框倒扣在了桌面上。
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伊尹时芬对她说过的那些话,“海上,大哥怎么能这样对待我们?我是他的妹妹,你是他唯一的女儿!”
“他怎么能把8%的股份送给一个外人,也不留给我们?”
当时,姑姑的质问声,言犹在耳,她忍不住又拿起那个相框,看着上面的父亲,问着:“父亲,你为何要给她足足 8%的股份呢?这远远超过了给予高管的股权激励!”
海上将自己狠狠抛进柔软的大床,看着头顶的水晶灯,不停喃喃自语:“为什么……”
这个问题仿佛一道无解的谜题,一直萦绕在她的心头。紧接着,她又忆起那天激烈的争吵——车祸当天,父母之间不知为何吵得不可开交。
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他们如此失态?
而更令海上感到不安的是,自己的记忆就像是缺失了一块,她怎么也想不起车祸前发生的某些重要事情。
她一边痛苦的抱着头,一边努力地回忆着。
可是,任凭她怎样绞尽脑汁,那段记忆却如同沉入大海的石块,毫无踪迹可循。难道说,自己真的如医生所说因为那场车祸患上了所谓的应激障碍,所以出现记忆缺失吗?
疑惑一旦产生,便如影随形,挥之不去,此刻的海上痛苦地蜷缩在柔软的大床中,双眼空洞地望着手中的相框,思绪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紧紧缠绕,让她无法顺畅呼吸。
她就像被包裹的一只蚕茧,在黑暗中苦苦挣扎。
“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为什么我就是想不起来那晚的很多事情?……”
……
而被苏御这么一搅,原本庄严肃穆的葬礼,还有遗嘱宣读就在这混乱中草草结束了,客厅内伊尹家和甄家上下自然气得发昏,傅琛作为继子站在外面,自是没有资格表达什么意见。
而看着这该死的阴雨天,他紧握着被挂断的电话,脑海中不断回忆着苏御的那一句:“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他知道,她说的不是气话。
她就是这么一个决绝的女人,可是这一刻,他却不知为何心跳加速。
“轰隆!!!”
就在他拿着手机发呆时,别墅外又是一声雷响,那巨大的声响仿佛要将整个黑夜撕裂。傅琛的思绪被这声惊雷猛地再度拉回到了那一夜。
“尊敬的乘客们,大家好!……今晚飞机将面临暴风雨天气,请诸位保持冷静,机组人员正密切关注天气变化,并且已采取一切必要的安全措施,以确保此次起飞平稳且安全。”
那天本来要和苏御一同上飞机的他,因为临时工作安排,还有一些别的的理由,最后没有登机。
美国波士顿的机场,因为工作临时取消机票的他,当时把自己的皮夹克脱下,披在了苏御身上,只能送她一人进了机场。
“今天有暴风雨,你把这个外套穿上。”
那一夜,留在波斯顿的傅琛,刚回到办公室,电话铃声就急促地响起。他接起电话,那头传来苏御焦急万分的声音:“傅琛,公司报警说要抓我!还说我侵吞了 1.3亿公款。”
“可是我没有,一定是有人设计我!”
想到这里,傅琛手中的手机一紧。
如果那晚,他和苏御一同登机,是否她就不会陷入囹圄。
宣布遗嘱后,他陪着伊尹海上她们回到别墅中,所有人都在为了那巨额的遗产争吵,而那些宾客只能留给他这个和伊尹董事长完全没有血缘关系的外人招待。
谢谢您的莅临的话翻来覆去,他说了不下几百遍,待送完所有宾客,他拿着手机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离开这个让他索然无味的地方。
“傅琛哥哥。”
唯一对他再三挽留的居然是伊尹海韵,眼见傅琛要离开,她依依不舍的将他送到门口,拉着他的手不肯松开,“今天麻烦你了,不过你不能留下来再坐坐吗?……”
“不好意思,公司还有事。”
傅琛不动声色的推开她的手,“家里出了这些事,你还是好好陪陪姑姑吧。”
伊尹海韵不得不放手。
傅琛乘电梯快速下到地下车库,开着车,望着佘山依旧灰沉沉的天空,吐了一口浊气。
系上安全带,他驾车驶出地下车库,地库口保安的制服让他又想起了墓园的那场混战,这让他加速踩下油门,冒着大雨冲出别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