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竹林中大雾弥漫。
吹吹打打一队人沿着狭窄小道走来。
敲锣打鼓的走前边,哭丧吊孝的走中间。
举着哭丧棒的一个个人影,抬着一口黑皮棺材走来。
骤然遭遇的场景有些诡异,秦璎却没仓皇自乱阵脚。
她蹙眉细看,这边发现这伙都是能喘气的人。
并非什么怪奇之物。
她走上前,打头的人也看见她。
估计没想到雾中间会站着这么一个人。
秦璎前几天才换了一身新皮,现在是正儿八经的乌发雪肤,白如女鬼。
突兀站在路中间,把最前面的先吓了个够呛,队伍顿时乱了。
好悬没把棺材摔出去。
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人看清秦璎后,气急上来:“这谁啊?站这路中间干嘛?”
他本来是想发大火的,但走进了看秦璎好看吧有缓和语气:“你一个姑娘家,怎么一个人站在这?”
见秦璎背着背包,穿着登山服,这男的不可思议道:“别跟我说是做自媒体来探险的!”
“别管干嘛的,懂不懂规矩,哪有挡死人道的道理?”
“还不快让开!”
这中年人是个急脾气,一串话说出来跟机关枪一样。
秦璎后撤了半步,让开他飞溅的唾沫星子。
“我来找人。”
她不确定文保局的人是用什么身份来这的,因此说得含糊。
说话间,先礼貌让开了道路。
发丧的队伍从她身边经过,不少人好奇看她。
等发丧队伍经过,刚才问话的中年人才哦了一声道:“你找什么文保局的人?”
话音落,秦璎微微皱眉。
这人没撒谎,难道尹敏敏他们是在山里出了事?
她迟疑了一下,正想问这中年人文保局的人去向。
谁知,旁边一个流里流气的声音插嘴道:“他们进山去了。”
“说是探查什么隧道。”
说话的是个紧身裤黄毛,冲着秦璎嬉皮笑脸的。
秦璎哦了一声道:“好,那我走了。”
这黄毛没说谎,但没说谎不代表尹敏敏那条信息没问题。
文保局那帮人都可能出事,她一个人闯个鬼。
秦璎说罢,转身准备走。
却被最先说话的中年人叫住:“等会,那些人说是中午就回来了。”
“你不然跟我们进村等吧,这雾太大,你一个人太危险。”
秦璎转身的脚步僵了一瞬。
她转头看着笑模样的中年人。
这个人在说谎,两句话都是谎言。
文保局的人没有说中午要回来。
这个人也并不是担心秦璎危险不危险。
他整句话里,只有一句是真的——跟我们进村吧。
秦璎没什么表情,语气有礼而疏离:“谢谢,不用了。”
“我直接去找他们。”
说罢,她如耳背一般自顾自离开。
不料流里流气那黄毛,好似被瞧不起一般骂道:“拽什么拽?”
“瞧不起我们村里人吗?”
秦璎脚步顿住。
那只送葬队伍不知什么时候,回来好几个青壮。
堵在狭窄的路中。
秦璎强行按住异动的右手,脸沉了下去,问道:“什么意思?”
她左手还攥着那只报废的登山杖。
心中计算倚靠帝熵能不能搞定这些人。
“没什么意思,张老三你别在这乱说。”
中年人作势踹了一脚黄毛,又温声对秦璎道:“法治社会,我们可不敢乱来。”
“真的是那些人说,中午就回来,我也是好心。”
他说话时,快把老实本分写在脸上。
但秦璎心中冷嗤一声,又随随便便撒了两句谎。
不过现在情况是,她走了可能会打草惊蛇。
秦璎思忖了一下,摸了摸藏在身上的那只狰狞药剂后心一定。
大不了,让雷鸟用药剂出来扫尾。
见她没再想走,自称是村长的中年人又打圆场。
秦璎顺势同意,跟他们进青寨村去。
路上,叫张老三的黄毛脸上一喜,凑秦璎旁边来叽叽哇哇说了些废话。
秦璎没搭理。
张老三又臭着一张脸走开。
后来的几个人嘲笑他道:“就你这死样还想勾搭美女。”
张老三被笑得挂不住脸。
自称村长的中年人叫张玉波,见他们闹得声音大,转头怒瞪:“别吵。”
说这几句话的功夫,他们已经走到了秦璎先前看见过的村子里。
这村子还保留着相当古旧的风貌。
村中大多是木楼瓦房,此地多雾瘴湿寒,因此都是吊脚楼样式。
一楼放杂物养猪,二楼才主人。
村子在云澜市范围,习俗差不多,几乎每家一楼都摆着口棺材。
张玉波道:“别怕,都是空棺,里面没人。”
秦璎说话时没用本地话,张玉波把她当成了外地的给她解释。
秦璎回应得不算热情。
在木楼之间穿行了一阵,地面纸钱越来越多。
就在秦璎以为她会被带到办丧那户人家时,前面突然出现红灯喜字。
她被带到了一户办喜事的人家。
张玉波道:“怕你忌讳丧事,带你来办喜事这家坐。”
秦璎心说他们这村挺忙。
张玉波扬声喊道:“张珍涛她媳妇。”
应他喊声,一个穿着蓝布围裙的中年妇女走出来。
“怎么了?张四叔。”
张玉波一指秦璎道:“这姑娘来找文保局的人,让她在你家坐着等。”
这中年女人十分热情,手在围裙上一擦,就引秦璎往里走。
“不巧了,我嫁女儿,同村人过世,让你撞上这种丧事喜事同办的情况。”
“不过咱们也是没办法。”
她招呼秦璎到木楼一楼坐下,又道:“你随意坐,只是别上二楼。”
“我女儿在二楼,照我们这的习俗婚前不能见外人。”
中年妇女似乎想到女儿喜事,笑得更开心,对秦璎道:“你就在这等着,没什么意外的话你等的人一会就回来了。”
话音落,外头轰隆一声惊雷。
旋即大雨倾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