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过了年,初四上午,旭哥、佩青要上班,我看望了刘老师后,就搭车回市里。
十点到了旭哥那儿,我叫佩青开车,先去汪校长家,再去高局长家,最后才去闻主任家拜年。
中午在闻主任家吃中饭。
下午,我回到宿舍,打电话给易馆长拜年。
易馆长很感动,和我聊了很久,得知我为明天的会议已回到四水,便说:“晚上到我家来吃顿饭,等会叫谭军来邀你。”
我一口答应:“好,我对考古也有兴趣。”
一会儿,谭军就给我来拜年了,提了大包小包几袋礼品,我发烟,泡茶,摆糖果盒。坐下聊些过年的趣事。
这时,我才把自己的计划透给他,说现在编制抓得紧,我想把唐盛推荐给易馆长,唐盛愿意,不知易馆长会不会收。
谭军说:“他那个人有个特点,对人好就一好到底,不愿意理的人,就绝对不理。你去说,他会同意。”
我说:“你就在一旁敲边鼓。要他心甘情愿,唐盛过去才会得到重视,反正不勉强。万一不行,我们再想办法。”
谭军点点头:“反正我就全拜托你了。”
说完这句,他又说:“易馆长家在郊区,有五六里,我们叫一辆的士过去吧。”
我摇了摇头,打电话给佩青,要他来送我们一趟。
一会儿,佩青敲开我的门。
我叫他拿些礼物先走。
两人下楼,边走边聊,在楼下碰到熟人,我主动上前握手,寒暄几句。
上了车,我对佩青说:“送到那儿,你就回去,我们要吃了晚餐才回来,到时再打你电话。”
谭军等我交代完毕,就打易馆长电话。说了几句,挂机,对我说道:
“他在门口等。夫人姓朱,教书的,我们称她为朱老师。”
初四街上人不多,一路滔滔,开到东郊,谭军说,就是前面那栋。车子减速,开进了一座建有院墙的楼房前。
易馆长、朱老师站在地坪迎接。
一下车,夫妇俩就上前迎接。大家握手,互道新年好。佩青从车尾厢提下几盒礼品交给朱老师,说:“这是他们两个的小意思。”
朱老师接过,对我俩说:“还这么客气啊。”
佩青说:“东哥,我先回去,要接,你就打我电话。”
朱老师对佩青说:“你也到这儿吃晚餐啊。”
佩青说:“还早着呢。”
他笑一笑,钻进车子开走了。
我介绍道:“我一个朋友的司机。”
易馆长点点头,夫妇俩陪我们进屋。
我称赞这房子建得好,有徽派风格。
易馆长笑道:“那就先参观一下。我很喜欢徽派风格,马头墙有很高的辨识度。别人找不到我家,我就说,就是那栋有马头墙的房子。”
我答道:“马头墙不仅有很高的辨识度,而且有个重要的特征——就是能有效阻止火源。”
易馆长说:“对。防火。”
我接着说:“徽派建筑很符合你的文人气质,它有三雕,木雕、石雕、砖雕,很有艺术口味。”
易馆长望着我,笑道:“你不是学建筑的呀。”
我笑道:“在大学里面嘛,只要你想学,图书馆有的是资料,我对什么都感兴趣,见到什么感兴趣的,自己不懂的就抄一些,所以叫懂点皮毛。”
谭军插言:“他还懂医学呢,跟我们谈过读书时就交了一个同学,同学懂医,他就跟着学。”
“啊?”易馆长定定地看了着我,“不简单,不简单啊。”
我说:“浅尝辄止,我有个高中老师送了我一句话,大学不读书,参加工作后再读,那是一句废话。”
易馆长说:“先看看,等会我们好好谈谈。”
他家一共有三层,我们从一楼看到三楼,然后从三楼退回二楼客厅,朱老师早已准备好了茶水,糖果。
大家坐下,朱老师把茶水端给我们,下楼去了。
易馆长对我大学读了很多书,表现出极大兴趣,给了我们一人一支烟后,又给我们打火。
他自己点燃后,吸了一口,问道:“谈谈你读大学的情况。”
我说:“上海很大,我又没有多少钱去玩,读书就是最好消磨时间的一件事。所以,经常泡图书馆,抄了些杂七杂八的知识。”
易馆长问:“那学医呢?”
我把认识熊十辨,他出身于医学世家,带我读医书的往事谈了谈。
易馆长说:“跟我有共同的爱好,我家也不行医,但是,发掘那个东西(春节期间,他有意避开了古墓),染了一身怪病,就是皮肤不好。”
我说:“夏天还好,一到冬天,越睡越痒。”
他拍了一下大腿:“正是这样,找了好多医院,中医西医,全没有用,我就自己看医书,不信医生的,自己寻草药,虽没断根,但还是改善了很多。”
我说:“先从小腿开始,然后全身痒,但主要是四肢和背部。”
他拍手道:“对对对。”
我说:“本来今天还是正月初四,不该看病,但医者不避时,我帮你看看小腿。”
易馆长卷起裤管,我扫了一眼,心想,跟萧书记的一回事,便说:
“没大问题。”
他忙问:“没大问题?”
我点点头,说:“有个领导与你的一模一样,这几年,我给他研磨外用药,坚持了两年就基本好了。”
易馆长吃惊地问:“真的?”
我笑道:“这个不能说假话。还是一位市领导。”
易馆长说:“郝秘书,我觉得你像个神人一样,工作干得这么好,性格也好,还懂医,是个全才啊。”
谭军说:“他确实是个全才,我们私下里都喊他大哥。什么都懂。”
我摇了摇手:“不可能什么都懂,说起考古,我就一点也不懂。”
易馆长说:“我以前还对你有些误解。”
我笑道:“什么误解?说说看,说不定是正解呢?”
“绝对是误解,所以,人与人之间要接触,才可以真正了解一个人。”
我笑道:“先说说你听到了一些什么,我有则改之,无则加勉。说不定真是我的缺点呢。”
易馆长笑笑,说道:“也不是大的问题,就是说你这个人会走领导路线,工作几年就给萧市长当上秘书,然后又给书记当上秘书。”
我说:“馆长,你说得太委婉了,就是说——郝晓东是个最会投机钻营的人。”
易馆长连连摇手:“没有,没有,没有。”
谭军说:“那完全是见不得人家好。郝秘书全是凭自己的本事和努力。比如说煤炭局引进丁局长来管理,莫云山的开发等等,都是他向市委政府提的建议啰。”
易馆长说:“不交往不相识,连我都道听途说,可见社会上有一些议论也是正常的。不过,这几回打交道,特别是今天听晓东介绍自己的大学生活,我是完全相信一句话。
那就是伟人说的——梨子是什么滋味,要亲口尝一尝。”
我说:“谢谢馆长理解。”
易馆长对我说:“自从书记来了之后,你要我打经费报告,想不到第二天就批了,到闻市长那儿,他扫了一眼,立即签字。
回来后,我开年终总结会,跟全体干部说——人要读书,要有见识。郝秘书是复旦毕业的,他就知道文物工作重要。
建议书记来慰问大家,还给我们及时拨款……
我拦住他的话题,说道:“这是应该的,文物工作说重要就重要,说不重要也不重要,我既然在复旦读了几年书,也应该建言。
而且,以后要持续投入。”
谈话越来越投机,我就适时介绍唐盛,说这样的人可以调到文博馆专门从事玉石鉴定工作。
主要是他真的适合干这一行。橘生淮南为橘,橘生淮北为枳。人尽其才,普通人也可以变为人才。
想不到易馆长说:“行。什么时候过来,你说了算。”
最开心的是谭军,他马上提壶给易馆长添茶水,又掏出烟来发,连说易馆长是个有大气魄的领导。
易馆长说:“我也不是因为你帮过我的忙,我就答应。是因为人要尽其才,我自己就是一个例子。”
“你以前是干什么的呢?”
易馆长说:“我慢慢跟你们讲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