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刺目的白,杨淼眼神有一瞬间的恍惚。
许久,微微侧头看到头顶正在往下滴的吊针瓶,眼中渐渐生出几分实感,怔怔地好似在回想之前发生的事。
陈应声就是这个时候进来的。
房门的动静瞬间惊醒了杨文远,同时也引得床上的杨淼朝门口看来。
“醒了?”
听到陈应声的话,杨文远怔了一下,猛地看向病床。
果然发现,昏迷了一晚上的女儿终于醒了,正眼眸轻晃地看着他。
“淼淼!淼淼你终于醒了,怎么样?有没有哪里还不舒服,告诉爸爸,嗯?”
看着眼含担忧语气温和的父亲,杨淼怔怔地动了动唇,却发现嗓子干哑得厉害,张嘴也只发出几个嘶哑的音节,连一个完整的字都没说出来。
杨文远见状,连忙拿起杯子倒了杯温水,插好吸管递到女儿嘴边,“嗓子很干对不对,不着急,先喝点水,有什么想说的等一下再说。”
垂眸看向抵在嘴角的吸管,杨淼顿了顿轻轻张嘴含住。
温和的水流从口腔流进喉咙,干涩的嗓子终于好受了点。
杨淼移开嘴巴,看向面前的杨文远,低唤:“.......爸爸。”
“哎,爸爸在呢。”
“对不起。”杨淼清透的眼眸突然发红,水意从眼角满溢了出来,“让你们担心了。”
看着女儿这个样子,本就是个女儿奴的杨文远如何能受得了。
几乎是在杨淼眼角的泪滚出来的下一刻,他的眼眶也生了红。
他摘掉眼镜抹了把脸,随后又戴好,握着杨淼的手看着她,“没事,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告诉爸爸。”
杨淼感觉了一下身体,轻轻地摇了摇头。
随后,又开口说:“胃里有点不舒服,别的还好。”
一旁的陈应声适时道:“这是正常的反应,等今天的药挂完,吃点清淡易消化的东西,胃里就会舒服一些。”
“嗯,我没事,你们放心吧。”杨淼微微轻笑,算是安慰杨文远。
女儿这么乖巧,怎么不让人心疼。
杨文远别过脸吐了口气,好不容易勉强扯出一丝笑意,回过头正准备说什么,突然,走廊响起一阵嘈杂。
“那个杀千刀的把我儿子打成那样!我儿子才刚满十八岁啊,他做错什么了,要遭这么大的罪!”
“你别拦我,快告诉我那个小贱蹄子住在哪个病房?我儿子怎么她了,她要找人把我儿子打成那样!”
走廊里,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女人扯着嗓子痛骂,边骂还边想要往高级病房这边闯。
护士台的好几个护士出来拦着她,可惜瘦胳膊瘦腿的小姑娘哪里是一个膀大腰圆的中年女人的对手。
非但没有拦住人,还被对方推搡着,衣服被扯得乱七八糟,有一个甚至不小心摔在了地上。
其中一个连忙去扶,这就导致拦那个女人的人又少了一个,那女人趁机就往高级病房这边扑。
“出来!打了人一句话没有以为躲着就没事儿了!我告诉你们,我儿子如果有个三长两短,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眼见她用力推开拦在前面的护士,就要闯进走廊,一个年纪大一点的护士连忙跑过去拦在她面前,严肃劝解:“这里是医院,麻烦你有什么事好好说,不要大声喧哗!”
“医院怎么了?医院怎么了!”
那女人边说边推搡护士,一脸凶恶:“我儿子被人打了!你听到了没有,现在是我儿子被人打了,不是你儿子你不着急!”
说着说着,她又一拍大腿痛哭起来,“天杀的!我好好的儿子,不过是好心好意请同学吃饭,就被人打得脾脏破裂,现在都昏迷不醒!可恶的是对方打了人一句话都没有,到现在还不出面道歉!”
“可怜见的,我的儿子啊,还只是个半大的孩子啊,就要遭这么大的罪,这世间还有王法吗?!大家都看看啊,有钱人欺负可怜老百姓了,有谁能给我们母子做做主啊!”
方梨和韩玺提着早餐,刚从电梯出来就听到一阵嘈嘈嚷嚷的动静。
走近人群结果就听到这么一长串颠倒黑白毫不讲理的哭嚎。
方梨看了看韩玺,就见他眉眼淡淡并没有什么反应。
因为好几个护士拦着,女人进不了高级病房区,就瘫坐在必经的走廊中央放声咒骂。
方梨只听了两句就猜出这女人的身份。
只是没想到,那个叫严浩宇的男孩儿一身名牌,母亲却是这样一个......苍老又蛮不讲理的普通人。
不同于方梨的打量,韩玺只扫了一眼坐在地上的女人就懒得再看一眼。
直接拉着方梨,越过人群就往杨淼的病房走。
两人刚走出人群经过严浩宇母亲身侧,不料,就被她刚好抬头看见。
一见着韩玺和方梨是去高级病房区,严浩宇的母亲立刻从地上爬起来,伸手就要抓住方梨的胳膊。
韩玺反应很快,方梨都没看到他回头,不知道他怎么就看到了那女人的动作。
在那女人手伸来的瞬间,他身体一转,直接将她揽到身后,转而目光冰冷的盯着那女人的动作。
严浩宇的母亲见没抓到人,眼前反而出现一堵高大的身影,意外抬头看向挡在身前的男人,结果就发现幽寒的视线正冷冷地落在她手上,吓得她双手狠狠一抖,脊背僵硬的瞬间猛地收手。
与此同时,听到动静的陈应声和杨文远也从病房出来,立在门口朝这边看。
因为角度他们并没有看到严浩宇的母亲,见是韩玺和方梨,杨文远站在门口没动,陈应声抬脚过来。
谁知,一看到穿着白大褂的陈应声,严浩宇母亲瞬间像看到救星,立刻就扑过去抓着陈应声的手哭诉。
“医生,医生!您一定要帮帮我啊!”
陈应声还不知道女人的身份,以一个医者的身份耐心道:“不要着急,有什么事您慢慢说。”
严浩宇的母亲一听,当即就悲从中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嚎:“我,我儿子,我儿子被人打了!对方现在就住在你们医院的高级病房里,麻烦你一定要帮帮我,帮我查一下打我儿子的究竟是谁?住在哪个病房?我要为我儿子讨个公道啊医生!”
陈应声越听越不对。
看了眼身旁不言不语的韩玺,又扫了眼脸色奇怪的方梨,皱眉问:“请问您儿子是.......?”
“我儿子姓严,就住在楼下的309病房,他才十八岁,却被人打得脾脏破裂啊!”
“.......”陈应声脸上浅笑一滞,瞬间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