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康济堂总部大楼的灯火渐次熄灭。程远山独自站在顶楼办公室，望着窗外逐渐暗淡的外滩夜景。
\"老爷。\"德利銮匆匆走进来，\"不好了。\"
程远山并未转身：\"说。\"
\"英国工商银行......\"德利銮压低声音，\"他们撤销了合作协议。\"
程远山的手指轻轻叩击着窗棂：\"什么理由？\"
\"说是伦敦总部突然改变了决定。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根据内线消息，\"德利銮说，\"是三井财团在背后运作。\"
程远山终于转过身：\"他们出价多少？\"
\"比我们高出三成。而且......\"
\"而且承诺了更多特权。\"程远山冷笑，\"果然。\"
就在此时，李掌柜也急匆匆地进来。
\"老爷，\"他说，\"齐家那边......\"
\"齐家也退出了？\"
\"是的。\"李掌柜说，\"而且不只是齐家，钱家、吴家，几个大家族都开始撤资了。\"
程远山走到书桌前，翻开最新的报表。短短几天，康济堂的股价已经下跌了两成。而这，可能只是个开始。
\"德利銮。\"他突然说。
\"在。\"
\"去查查，最近谁在大量做空康济堂的股票。\"
\"是。\"
等德利銮退下，李掌柜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程远山道。
\"老爷，\"李掌柜压低声音，\"属下听说，张督军那边......\"
程远山的眼神变得锐利：\"他们想干什么？\"
\"说是......\"李掌柜犹豫了一下，\"要对康济堂进行特别审查。\"
程远山冷笑：\"来得好。\"
正说着，沈若兰派人来请。
来到听雨轩，沈若兰正在品茶。见程远山进来，她示意他坐下。
\"若兰，\"程远山说，\"你找我......\"
\"远山，\"沈若兰打断他，\"你可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程远山沉默片刻：\"你早就知道？\"
\"我不仅知道，\"沈若兰说，\"而且我还知道，这只是个开始。\"
\"什么意思？\"
\"你太心急了。\"沈若兰说，\"在这个时候和英国银行合作，本就是个错误的决定。\"
程远山皱眉：\"那依你之见......\"
\"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沈若兰说，\"重要的是，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就在此时，宋玉芙来访。
\"程叔叔，若兰姨。\"她一进门就说，\"外面的传言越来越多了。\"
\"什么传言？\"
\"说是康济堂快撑不住了。\"宋玉芙说，\"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三井财团似乎在暗中收购康济堂的股份。\"
程远山的眼神变得危险：\"他们想要康济堂？\"
\"不。\"沈若兰说，\"他们要的不只是康济堂。\"
正说着，德利銮匆匆而来。
\"老爷，\"他说，\"查到了。\"
\"说。\"
\"最近做空康济堂股票的，\"德利銮说，\"不只是三井的人。还有......\"
\"还有谁？\"
\"还有宋家的旧部。\"
此言一出，室内的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程远山看向宋玉芙，后者的表情却毫无波动。
就在此时，李掌柜又带来新的消息。
\"老爷，\"他说，\"日本领事馆那边传来消息，说中村先生要见您。\"
程远山看了眼沈若兰：\"现在？\"
\"是的。他说......\"李掌柜压低声音，\"有个提议要和您商量。\"
沈若兰突然开口：\"你若是去了，就真的落入他们的圈套了。\"
\"什么意思？\"
\"你难道没发现吗？\"沈若兰说，\"这一切都是精心设计好的。从英国银行撤资，到各大家族撤离，再到现在中村要见你......\"
程远山若有所思：\"你是说......\"
\"我是说，\"沈若兰看着他，\"你现在的每一步，都在他们的计算之中。\"
宋玉芙也说：\"程叔叔，三井财团这次来沪，可不只是为了收购几家银行那么简单。\"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阵骚动。
\"老爷，\"德利銮匆匆进来，\"不好了。\"
\"又出什么事了？\"
\"张督军......\"德利銮说，\"下令封锁了康济堂在北区的几家分号。\"
程远山猛地站起身：\"他凭什么？\"
\"说是......\"德利銮压低声音，\"发现了一些违规操作的证据。\"
沈若兰和宋玉芙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意。
\"远山，\"沈若兰说，\"你现在明白了吗？这是一个局。一个精心设计的局。\"
程远山走到窗前。外面的灯火渐渐暗淡，就像他此刻的处境。
\"让中村来见我吧。\"他突然说。
\"你要见他？\"
\"是啊。\"程远山说，\"既然是局，那就看看，到底是谁给谁下套。\"
就在此时，一个意外的消息传来。
\"老爷，夫人。\"小翠匆匆进来，\"齐老爷子......\"
\"他怎么了？\"
\"他说......\"小翠看了眼宋玉芙，\"他查到了一些事。关于宋家的。\"
室内的气氛顿时变得凝重起来。
\"什么事？\"程远山问。
\"他说......\"小翠压低声音，\"宋家的旧部，这些年一直在暗中布局。而现在......\"
\"现在怎样？\"
\"现在他们准备收网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看向宋玉芙。但她只是淡淡地品着茶，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夜色渐深，康济堂总部大楼的灯火越来越少。程远山重新回到顶楼办公室，看着窗外的夜景。
十年前，他初来上海时，也是这样站在窗前，看着这座永不沉睡的城市。那时的他，意气风发，准备在这片土地上大展宏图。
而现在，他终于明白，这座城市的水，比他想象的要深得多。
\"德利銮。\"他突然说。
\"在。\"
\"去查一件事。\"
\"什么事？\"
\"查查当年宋家倒台的真相。\"程远山说，\"我总觉得，一切的源头，都在那里。\"
就在此时，中村到了。
\"程兄。\"他一进门就说，\"深夜打扰，还望见谅。\"
程远山示意他坐下：\"中村先生有话直说吧。\"
\"好。\"中村也不客气，\"我们想收购康济堂。\"
\"收购康济堂？\"程远山冷笑，\"就这么直接？\"
\"是啊。\"中村说，\"与其让康济堂就这样慢慢衰落，不如......\"
\"不如趁机吞并？\"
\"程兄误会了。\"中村说，\"我们是真心想合作。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这个合作的方式，可能要改变一下。\"
正说着，李掌柜又带来新的消息。
\"老爷，\"他说，\"外面的抗议越来越多了。\"
\"抗议？\"
\"是的。那些在康济堂存钱的小户，都在要求取钱。\"
程远山看向中村：\"这也是你们安排的？\"
中村笑而不答。就在此时，沈若兰来了。
\"远山，\"她一进门就说，\"齐老爷子找到了一些证据。\"
\"什么证据？\"
\"关于当年宋家的事。\"沈若兰说，\"还有......\"
她的目光扫过中村：\"关于某些人的真实意图。\"
中村的表情变了变：\"沈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中村先生心里清楚。\"沈若兰说，\"这些年，你们一直在等这个机会，不是吗？\"
就在此时，宋玉芙也来了。
\"程叔叔，\"她说，\"您还记得父亲临终前说的话吗？\"
程远山一怔：\"什么话？\"
\"他说，\"宋玉芙看着窗外渐渐暗淡的灯火，\"在这个世道，最难的不是赚钱，而是保住自己的良心。\"
这句话，让程远山陷入沉思。
夜已深，康济堂总部大楼的灯火几乎全部熄灭。只有顶楼的这一盏，还在坚持着。
就像程远山此刻的处境，他的帝国正在动摇，曾经的光环正在褪去。而这，或许只是个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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