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家跟随老者数十年,自然明白老者心中的痛楚和愤恨在何处。
“老爷,李家是小人得志,不足为虑,这种跳梁小丑哪里配老爷亲自出手。”老管家低声道。
老者闭着眼,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李家自然是不足为虑,可官家,官家的心性,实在是让老夫忧心。”
老管家哪敢说官家的是非,讷讷道:“老爷为大虞江山殚精竭虑,官家心里是清楚的,更是念着老爷的情分的,这次不是还专门命余总管来请老爷伴驾嘛。”
“情分,”老者冷笑了一声:“官家年岁渐长,越来越像个帝王了,操控人心,鉴空衡平,唯独,不会念旧情。”
这一句话,格外的寂寥绝望。
这是老者宦海沉浮一生的血泪。
老管家生出兔死狐悲的哀凉来,低声劝道:“老爷,大公子已然身居高位了,老爷后继有人,家族兴旺定会绵延不绝的。”
老者微微摇头:“他,心性不够坚韧,难成大器。”
深夜的山间起了薄雾,虬枝诡谲,虫鸣低幽。
一行人渐行渐远。
“哎哟卧槽,疼死老子了!”一阵剧烈的头痛袭来,李叙白从睡梦中疼醒了,捂着头揉了半晌,才缓过神来。
窗外天色微明,绿意明媚,风光绮丽。
李叙白一时之间看呆了。
直到脑中刺痛再度袭来,他才反应过来。
那个倒霉催的系统又在向他招手了。
什么心想事成系统,分明是索命系统!
李叙白沉下心神,发现脑中又多了几行金灿灿的自己。
“查明苏掌柜的用意,奖励积分若干。”
李叙白暗暗啐了一口,这是什么鬼任务!
他本能的想要拒绝,这个念头刚刚冒了个头,他就打了个激灵。
拒绝内卷,系统是要惩罚的。
对,他要做任务攒积分,许愿取消系统的惩罚机制。
想到这,李叙白立马来了精神,一个鲤鱼打挺跳下了床。
他打开门,清冽的空气铺面而至。
他长长的透了口气。
这可是天然氧吧。
在前世时,来这样的地方,那都是要掏门票的。
就在李叙白陶醉之时,突然墙头上掉下了一片瓦,“噗通”一声,吓了他一跳。
他循声望去,只见墙头上探出一个熟悉的脑袋来。
“哟,这是谁啊,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啊?”李叙白抬着头,戏谑笑道。
宋时雨扒着墙头微微一愣,显然没有料到李叙白会这么早起床。
但她也仅仅只是一愣,便身轻如燕的翻过墙头,轻巧的落在了地上。
宋时雨偏着头,盯着李叙白,语气不善,目光危险:“二郎监视我?”
“刚才是什么东西掉下来了?吓我一跳,哎哟大嫂啊,你也是被刚才的动静吓出来的吧,没事,就是一片瓦,别害怕,大嫂没事吧,那我接着睡觉去了。”李叙白一脸无辜的喋喋不休几句,不等宋时雨回过神来,他就旋风一般冲回了屋子,“砰”的一声,把门紧紧关上了。
宋时雨盯着紧闭的房门,就像是从来没有打开过一样,低低哼笑一声:“算你识趣。”
听到外头没了动静,李叙白才长长的透了口气:“太吓人了。”
武德司身负监视百官,拱卫陛下的职责,驻地安置在万松峰和万岁峰交界的濯龙峡。
李叙白被神出鬼没的宋时雨吓出了一身冷汗,一时之间不敢再跟她一张桌子上吃饭了,索性简单收拾了一下,便直奔武德司的驻地而去。
“哟,李大人来了。”
“李大人早啊。”
“李大人真是勤于公事啊,这么早就来上值了。”
“这天才刚亮,李大人这不是来上值的,是来用早饭的吧。”
李叙白被人一语戳破了心思,但却毫不尴尬的一笑:“可不是嘛,衙署里不要钱的早饭,吃着香。”
刚走进膳房,李叙白就突然别人拉到了一旁。
“你还敢来?还这么大张旗鼓的来!”
李叙白抬眼一看,噗嗤笑了:“盛大人,你怎么了,看到我吓成这个样子。”
盛衍明一脸沉痛道:“你还笑,你竟然还笑得出来,你知道你给武德司惹了多大的麻烦吗?韩大人昨天夜里就想骂你来着,硬是被我拦下了。”
“骂我,为啥啊?”李叙白茫然道:“我这几日多老实啊,没闯祸啊,怎么会给武德司惹了麻烦啊?”
盛衍明压低了声音问道:“那个麻四郎是你送进来的吧?”
“是啊,送进来的时候,我都跟季副尉说清楚了啊。”
“季青临,季青临他就是个棒槌!他哪知道这事情的轻重!”
“盛大人,天又没塌,别着急,你慢慢说。”
“是,天没塌,你完啦!”
“......”
“你知不知道今天一早,天还没亮,台院和谏院所有的御史联名上了折子,弹劾你以权谋私,包庇刺客,纵奴行凶,强抢官眷,强取豪夺,收受贿赂,条条状状都有实证,官家大怒,就连你昨天送进来的麻四郎,都被送进了御史台,有那帮颠倒黑白比吃饭还容易的御史在,那麻四郎不把你咬下一块肉来,都是他们手下留情了!”
“不是,颠倒黑白不应该是咱们武德司最擅长的吗?”李叙白愣了一瞬,语出惊人。
“你,我,武德司擅长什么,我比你清楚?”盛衍明气急败坏的直跺脚:“你还是好好想想,一会到御前,你怎么奏对吧!”
李叙白一本正经的道了个谢:“好,多谢盛大人提醒,我好好想想一会儿怎么编。”
“......”盛衍明顿时气了个倒仰,扭头就走:“我就多余管你!”
李叙白赶忙拉住盛衍明,陪着笑脸儿道:“盛大人,盛大人,盛大哥,我错了,错了,错了。”
盛衍明转头瞥了李叙白一眼,哼道:“你错了?你就是死了,都不知道错字儿怎么写!”他微微一顿,拉着李叙白从膳房的后门出去,避开人往韩炳彦的书房走去:“韩大人在书房等你,你可给我老实些!”
李叙白点头如捣蒜,连连称是。
别逗了,一顿揍和顿顿揍的区别,他还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