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刺客、士兵、侍卫
第一百零五章：边境之行（其二十八）——皮皮父子（下）
九看向皮皮强手臂上尚未愈合完成的伤口，泠然一笑，挥手释放【生之火】。
“【生之核】最直接的【疗愈】手段和【源之核】的【回溯】很像。是让伤者的身体状态回到受伤之前。对于那些重伤不治的人而言，只要他们能抗住，就能逆转死亡。”光君起身，坐到九身旁，刻意与皮皮强保持距离——似乎在防着接下来会发生的什么，“但由于你跟【源之核】”
【你确定不背过身去？已经被虎厚之恶心过了，还要看相似的景象吗？】
九揉了揉光君的大耳朵。
【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像虎厚之搞得那样……】
光君撑着脑袋，观察着皮皮强身体的变化——伤口处长出的新肢犹如病变体一般，萎缩不堪用。整个人的身躯迅速老化凋零若经久朽木。
“【生之核】与【源之核】看似相同的点……果然是冲突的。”光君自言自语，看着九释放【生之火】消除影响。
“你们……”
“安静。”九抬手噤声，“没人告诉你，你很烦人吗？”
光君拉住九，示意可以听听小丑跳梁的发言。
“你们这么搞，不怕那些大人物不开心吗？彻查黑市和人口拐卖，甚至还往边境伸手。死亡的威胁不是最大的，你们懂不懂？”皮皮强从地上爬起，扶了扶眼镜，嘴角泛着唾沫星子，“那些大人们不满意才是最可怕的！你们这群小鬼懂不懂啊！你们觉得正义很重要，但没有正义大家也能活下去！你们这么搞！你们有没有考虑过，那些人真的不开心，我们…我们就都生不如死！就死不得！你们这群小鬼，到底知不知道要让那些人开心满意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双子意识到方才利用【生】与【源】的冲突警告皮皮强令其“ptSd”，唤醒了一些回忆。
“如果你没有伤害那些无辜的家庭，你的话也许还会有人听。”九起身，持剑而立。
“让我们看看，那些研究员利用【核】改造的成果究竟有没有两把刷子。”光君闪身至皮皮强身后，与九前后夹击皮皮强。
——
“强，老爹跟你商量个事……”
双子于皮皮强脑海中掷下的【石块】激荡起回忆的浪潮。
“老爹，怎么了？”彼时的皮皮强比此刻的双子在年纪上还要小上一些。
“就…就是……老爹想知道强长大了想成为怎样的人？”皮皮霸俯下身，揉了揉儿子的大耳朵。
“我吗？我想像老爹一样，当帮派的老大！这样我们就不会被人欺负！那些坏蛋见到我们也会绕着我们走！”皮皮强身后的大尾巴大幅度地甩来甩去，“而且……”
“嗯……”皮皮霸咳嗽几声，缓解嗓子的嘶哑，“强想说什么？”
“而且……而且我们厉害了，就能赶走那些坏蛋！这样大家应该就能吃饱饭了……”皮皮强咬着嘴唇，目光在自己父亲与地面间来回游移。
“那强觉得……老爹厉害吗？”皮皮强话一出口，再想咽回去已成奢望。
“老爹……我…我觉得老爹……很厉害，保护了好多人……”皮皮强的目光彻底锁死在地面，说话的声音细若游丝，“可……妈妈呢……”
……
“强……你，确定吗……”皮皮霸蹲在儿子面前，拉住儿子的小手。
“老爹，我觉得妈妈不回来一定是我不够强。老爹和妈妈给我起名‘强’，一定是希望我变【强】。那我如果真的变强了，妈妈她……应该就会回来了吧。”皮皮强双手捧着父亲满是胡渣的面庞，“老爹……就算妈妈还是不回来…那我变强了，就不会和老爹分开了。”
“强……”皮皮霸抬手将儿子的小手摁在自己脸上，“你……确定吗……”
皮皮霸知道，无论此刻的自己再强，二子以后变得再强，自己的妻子，儿子的母亲再也不会回来了。
“老爹~~~”皮皮强抱住自己父亲的大脑袋，“你不是说了嘛！只要我跟那些人走，等我回来了，我就能把妈妈找回来，我们一家就不会分开了。”
“老爹……老爹现在觉得，他们可能说的不是真话。”皮皮霸紧紧地搂住儿子的腰，“老爹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不失去我的强。”
“什么嘛！笨蛋老爹！我们又不是不见面了嘛！”皮皮强奶声奶气地安慰自己怀里的父亲，“老爹你之前不是说过——【变强过程中与彼此的分离，只是为了与彼此永恒地相伴】。”
“强……”皮皮霸将儿子高高抱起，“强，老爹一直都在这里，等你回来。”
“老爹，等我变强回来，我们带上妈妈一起去内城生活！”皮皮强咧嘴笑着，年少的瞳孔中映照着对未来无限的憧憬。
……
“强！”皮皮霸朝儿子跑去。
皮皮强瞥了眼身后跟随的人，只是朝父亲挥了挥手。
“这几年的事，该忘的忘，该记住的记住。”跟随者抛下一句话后推了皮皮强一把，转身离开。
……
“儿子，你真的要替那些人做这种事……”
皮皮霸的话被皮皮强打断。
“爹，这是你第九次问我这个问题。我也是第九次回答——是的……”皮皮强冷冰冰地回答自己的父亲，听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波澜。
“儿子……”皮皮霸注视着皮皮强不断滑动的喉结，双拳紧握。良久起身，揉了揉皮皮强的大耳朵，“爹陪你一起……整个帮派，都听你的。”
“爹，我大了，别这样。”皮皮强推开自己的父亲，起身离开。
……
皮皮强的记忆戛然而止，但双子透过这段记忆，隐约听到一位父亲的叹息与懊悔。
【如果这样，我更希望我一直陪着你，而不是让你独自长大变强。】
“你们！满意了吗！”皮皮强转着身子，朝双子怒吼，“我的记忆，你们口中的【小水潭】，让你们满意吗？！”
“我们没资格评价你的记忆，我们只负责抓捕罪人。”九负剑而立，与光君眼神交流，保持警戒。
“小鬼！你们的确没资格评价！莫吃他人苦，莫劝他人善！”皮皮强利用【源之核】的【回溯】，强行【回溯】因再度使用灵火而使得【生】、【源】二【核】冲突再现的凋零。
皮皮强紧攥【逆命双刺】遁入燃烧着【生之火】的【逆流之河】，在【过去】与【现在】间来回跳跃——而每次挥击【逆命双刺】之时，便是归于【现在】之刻。
双子能感觉到皮皮强只是那些人最初代的【改造者】，徒有【源之核】之名，却无法发挥出【源之核】的真正实力。但仍是如此，双子都明白——此刻皮皮强手中的【逆命双刺】绝不可与之触碰，甚至皮皮强本身都不可触。哪怕【生之核】能够疗愈其所造成的伤势，也必然需要承受很长一段时间的代价。
【不，不要亮出“君临”，还不是时候。真把“君临”出鞘，你现在的身体也撑不住。】
九躲避【逆命双刺】的同时，通过【双子感应】与光君交流着。
【跟他耗着，等他自己崩溃……】
四境之下，万生万物于顷刻间变得迟钝。
“【源之核】的玩意……”帕诺兰森扛着太刀，从腰间取下酒葫芦，一口口灌着烈酒，而后将半壶酒朝地上浇去，“酒落地之前，【时之刺客】入土。”
帕诺兰森咬着手腕上的绷带，直至血红渗出。
【嗜血燃魂】
帕诺兰森挥斩着太刀，不断斩击在皮皮强身上。虽然【源之核】的【回溯】不受【嗜血之境】的影响，但皮皮强本人在显现于【现在】的一刹那，被【嗜血之境】所捕获。
嗜血之刃刀锋所至，皆与【源之核】相对峙。但此刻，在【嗜血之境】的影响下，【源之核】的【回溯】仅仅能做的只有削弱【嗜血】，也就导致帕诺兰森自身不会受到想平时一样强烈的【嗜血反噬】，但挥斩出的每一刀，在【嗜血之境】的加持下，皆实打实地落在皮皮强的身上，斩击着【源之核】【逆流之水】。
刀锋之上，所沾染的【逆流之水】尽皆被【嗜血】燃尽。十数刀之后，【逆流之水】尽皆漂染血色。
“够了。”九反手一剑挡住帕诺兰森的太刀。
光君释放出【生之火】替皮皮强续命。
“再砍一刀，你就走不了了。”九挡开帕诺兰森的太刀，锋刃直指帕诺兰森面庞，“【时之刺客】？是什么？”
“你确定要消耗你的问问题机会或者帮助机会？你只有一次。”帕诺兰森收刀，凝视着九琥珀色的瞳孔。
“你说。”九仍旧持剑警戒。
“跟他一样的人。他的能力应该被你破了。没破之前的他们能够做的事情你们也看到了。这个人，应该只是最废物那几个。如果他们的能力更强，并且运用于刺杀任务呢？这个人的刺杀能力想必堪忧。他平常应该也就是来【刺杀】一些已经发生的【事】，从【过去】将其抹除，让其不复存在于此时此刻。”帕诺兰森瞥了眼地上的皮皮强。
“继续。”九挡住帕诺兰森的视线。
“跟【源之核】有关的某座城，木曦应该跟你说提过。但至于为什么到目前为止那座城依旧没有人或者组织会去窥视，肯定是有原因的。我想这点木曦应该没那么了解，他又不是全能全知的神。”帕诺兰森隔着九指向皮皮强，“因为那座城有那么一批人，一批被称为【时之刺客】的一群人，会逆着【河流】，找到某个结点，在【过去】杀死那些窥视那座城的人。到目前为止，应该只有一个人从这批人手里活了下来。”
“姜羽……”光君脱口而出。
“猜对了。”帕诺兰森试图拨开九的剑刃，却无果，“姜羽是能跟你们的师父叫叫板的人，自然有他的手段。我能知道这些并告诉你们……”
帕诺兰森打了声响指，此前倾倒的烈酒落地。
【嗜血之境】消散。
“能告诉我，你们已经被我的【嗜血之境】控住了，为什么还能逃离影响吗？”帕诺兰森见九放下剑刃，开口问道。
“那你还欠我们一个问题。”九并不急于将剑刃入鞘。
“成交。但我要……”帕诺兰森歪过脑袋，看向皮皮强，“你们懂的。”
“……”
双子默许。
帕诺兰森上前拎起皮皮强，狠狠地给了皮皮强一拳。从皮皮强吐在地上的牙齿中捡起了最为尖锐的一颗牙。
“所以……”帕诺兰森看向游荡于双子身侧的两团蓝色火花，若有所思，“阳明教你们的？不愧是木曦的徒弟，阳明居然会把他的这招教给你们。好好珍惜这段关系吧。能然你们在陷入负面影响后，自动脱离，在一定时间内不受任何负面影响……我真的，有点羡慕你们。”
帕诺兰森扶着脑袋无声笑着，而后甩着手腕轻轻摇头。
“羡慕你们被人真心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