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招去路计算之巧,时机把握之妙实在高明至极,就好像是天山童姥自己挺着胸往江明手指上撞一般。
旁观众人早已看出这一指并非是拳掌功夫,而是高深的剑法,只是以手指代替了剑锋。若不是担心天山童姥恼怒出手,心中佩服的众人此刻定要大声叫好。
江明虽然并未使动剑气,但是檀中穴乃是人体中任脉的生气之海,此穴受力,天山童姥立刻就觉得体内气息一滞,一口真气提不上来,竟然直接跌坐在地。
“无崖子虽然的确没有倾心于你,可他喜欢的却也不是李秋水。”
“你胡说!胡说!”
这次却是李秋水挣扎着起身,她也疯了一般的挥舞着手臂,丝毫不顾自己还没有喘匀的内息,竟不要命一般的向着江明扑去......谁知才刚跑两步,便因为内息紊乱而跌倒在地。
“你个臭小子知道什么!师兄他最爱我了,他当然最爱我!他是爱我的!”
李秋水挣扎着撑起身,口中仍是不断的怒吼着。仿佛一个溺水的人,拼了命的要游向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这模样让人看了既心酸,又心疼。
“是不是胡说,你自己看一下不就知道了。”
话音未落,江明探手一招,一股吸力骤然生出。只听嘭的一声,那木屋居然破了个洞,跟着洞中又飞出一个画轴,径直落在了江明手中。
“这是无崖子一直放在身边的一幅画,里面所画的乃是他心心念念之人。只要打开这幅画,他心属何人自然一看便知。”
众人仔细观察,看那卷轴绢质黄旧,少说也得有三四十年之久,显然是幅陈年古画,或许当真是无崖子带在身旁的随身之物。
不给众人反应的时间,江明啪的一声抖开卷轴。随着卷轴展开,天山童姥和李秋水两人同时一呆,竟不约而同的啊了一下,而后又一齐咦了一声。
只见那卷轴上所绘的却是一个身穿宫装的美貌少女,画上之人栩栩如生,活色生香,看上去便和一旁的王语嫣一模一样。
此时江明只是面对着李秋水和天山童姥两人,而其他观战之人都在他的背后,因此这些人谁都没能看到画上内容,自然也无法将之和王语嫣联想到一起。
天山童姥初见画中人时,脸上的悲愤无以复加,可继续看下去,那恼怒的神色却渐渐转变为了惊喜。
而李秋水则与她正好相反,开始时神色又惊又喜,到后来却变得越来越愤怒,越来越悲伤。
“不是她,不是她,不是她!哈哈,哈哈,哈哈!果然不是她!到底不是她!”
天山童姥忽然间大笑起来,笑着笑着,两行热泪却滚滚而下。
另一边,李秋水则激动的浑身颤动,竟然也又笑又哭的嚎啕起来。
“是她,是她,是她!哈哈,哈哈,哈哈!原来是她!居然会是她!”
两个人一个哭着笑,一个笑着哭,不一样的心思,却是一样的悲苦,这莫名其妙的一幕,看得众人寒毛直竖,心说这两人莫不是疯了,难道画中有什么迷人心智的古怪机关不成?
只有知道内情的江明叹息一声,忍不住微微摇头.
其他人虽然大多一头雾水,但是如李寻欢、阿飞、陆小凤和花满楼等先前曾在客栈听过书的人却慢慢明悟过来,心中渐渐有了头绪。
“我明白了!”
一直摸着胡子的陆小凤忽然大叫一声,把身边的人全都吓了一跳。
“先前江明曾说这无崖子心里真正爱的既不是李秋水,也不是天山童姥,而是那李秋水的小妹李沧海。”
“在他心心念念之下,甚至连给李秋水雕刻的玉像也鬼使神差的刻成了李沧海的模样。”
“所以由此推断,那卷轴上所画之人,必定就是李沧海的模样。”
经陆小凤这么一说,这些人才纷纷恍然大悟。就连这其中脑子最慢阿飞也转过了弯来,忍不住轻声嘀咕道.
“难怪她们两个人再见到这幅画之后都是又哭又笑的,想必就是因为发现了画中之人既不是自己,也不是对方。”
“看来这情之一字,真是既可以成人,又可以害人。”
似乎是想起了林仙儿曾给他带来的伤害,他的语气忽然变得十分低落。只是他终究还是走出了这段感情困境,所以低落之中却还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释然。
“师哥,原来你心中真正爱的。。。竟然。。。是我的小妹子。”
李秋水泪眼盈盈,悲伤的转头看向了木屋的方向,说着说着便怔怔的流下泪来。
“师哥,我那时还奇怪,为什么你会爱上了你自己手雕的玉像,却不爱那会说、会笑、会动、会爱你的师妹?”
“唉,现下我终于懂了,你这般痴情地瞧着那玉像,是因为你把那玉像当成了我的小妹子,是不是。。。”
“哈哈哈哈,我还当你暗算我之后,跟师弟双宿双飞,该是怎样的逍遥快活!”
天山童姥疯狂冷笑,那笑声既带着复仇的快意,愤恨的嘲讽,却又隐隐还有些凄凉的伤情。
“后来发现你在西夏皇宫时我还心里纳闷,只当是因为你水性杨花,被师弟厌恶,这才跑到西夏做了王妃,现在看来,原来你也什么都没得到。”
“哈哈哈哈,活该,活该,活该啊!”
她连说三声活该,一声比一声更凄凉,说到最后,倒不像是在说李秋水,反倒像是在说自己一般。
对于天山童姥的话,李秋水并不反驳,只是苦笑了一会,才低下头痛苦的说道。
“师姐,我们都是可怜虫。原来你和我。。。我们两个都是可怜虫!”
“我们都教这没良心的给骗了,哈哈,哈哈,哈哈!”
“若你早知道今日会是这个结局,你还会在当初选择暗算你的师姐么?”
就在两人正沉浸在悲愤中时,江明忽然开口,声音娓娓诉说,直指内心。
“我。。。若是回到当初,无论如何我也是再不会做那样的蠢事了。”
听到这话的李秋水不由一怔,她愣了一会,才深深叹了口气,轻轻摇着头说道。
“那时我只当大师姐无论武功还是能力皆在我之上,若她功力大成,只怕我便再也没有了机会。而师哥他也总是对我若即若离,让我心里更加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