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青瑶迟疑道:“可那是沈太傅啊,真能挡住?”
谢曦和翻了一个白眼。
“三个诸葛亮顶一个臭皮匠,沈致渊再厉害,也是人,我请了那么多青年才俊,大儒名师,准备那么多难题,总能拦他一时半会儿。”
可下一秒,突然一道惊慌失措的声音响起。
“沈太傅进门了。”
众人动作一僵,脸色发白,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然后瞬间鸡飞狗跳起来。
“啊啊啊!”
“怎么会这么快,他们是吃屎的吗?”
“沈太傅还是人吗!”
“红盖头呢?”
“快找找!”
……
一番功夫后,从角落里找出鸳鸯戏水的红盖头给谢曦和盖上,当她们收拾妥当的那一刻,一袭红色的男人在众人的拥簇下踏入珠玉阁的院门。
“岳母大人。”
谢曦和规规矩矩的坐在喜床上,心脏砰砰直跳。
明明已经结了一次婚了,可还是忍不住的紧张羞怯,听到喧闹声由远而近。
“新娘子真美啊。”
“哇塞,这嫁妆从大门口摆到珠玉阁,都还看不到头,这得多有少?”
“能不多吗?除了谢家自己准备的一百零一抬嫁妆,陛下添了三十八抬,惠安公主添了三十六抬,还有镇北侯府准备的八十八抬,董家准备了六十六抬,对了,听说沈太傅不止准备了聘礼,还准备了嫁妆,昨晚悄悄抬进了将军府。”
“而且每抬嫁妆可是实打实的,你没看见来的时候,那扁担都压弯了吗?”
“这超越祖制了吧?嫡长公主最高的嫁妆也才一百零八抬啊!”
“镇国长公主能一样吗?金枝玉叶,功绩斐然。”
“这两人当真绝配啊!”
……
明明四周嘈杂热闹得很,全是众人的祝贺恭维,可耳畔却觉得万籁俱寂,只听见那句话。
“曦和,我来娶你了。”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伸来,白皙修长,如竹似雪,指甲仔细修剪打磨,干净圆润。
谢曦和心神荡漾。
细腻白嫩的小手落在他的掌心,他似是生怕她逃离,快速握紧,十指交缠,滚烫的温度源源不断的传来,几乎将她融化。
她忍不住低声呼唤。
“沈致渊……”
沙哑磁性的声音在耳畔回响,如同重锤砸在心尖,整个心脏都酸麻了。
“我在。”
红盖头遮挡了她的视线,她只能跟随男人的动作,由他指引,一步步离开从小生活到大的珠玉阁,走向婚姻的殿堂。
可她没有不安恐惧。
因为她的身边人是他啊……
她忍不住仰望着他,哪怕看不见,可也能感受到他的紧张喜悦,汗津津的掌心,也步伐也有些慌乱,甚至有时候,他竟同手同脚。
许是感受他的紧张情绪,她反倒不紧张了。
甚至有心情调戏几句。
“沈致渊,你能好好走路吗?别把我带进沟里了。”
男人动作一僵,闷声道:“不会。”
谢曦和扑哧笑了,银铃般的笑声从红盖头下传来,哪怕看不见,沈致渊也能感受到笑得花枝乱颤的她。
嘴角弯了弯,眼底满是宠溺。
真好啊。
两人携手同行,走到正厅。
高座上摆了四张椅子,谢三爷与惠安公主,镇北侯与董氏,下首才是皇帝与谢大爷等人的位置。
婚礼不分尊卑,只敬父母。
谢三爷看着台下站着一袭嫁衣的女儿,环视张灯结彩的四周,眼尾开始发红,攥紧椅子把手的大手骨节泛白,青筋暴起。
此时此刻,他终于有种失去女儿的感觉。
这些年他是不是错了,或许,或许,他该对她好一点,不然也不至于回顾曾经,除了幼时的些许温情,他们父女只剩下针锋相对……
可高傲如他,舍不面子说软话。
“珠珠,既然已为人妇,就不要使小性子了,好好当一个合格的妻子,不可再任性妄为……”
话未尽,就被打断。
开口的人是惠安公主。
“珠珠金枝玉叶,任性妄为又怎么了?沈太傅愿意宠着惯着,关你屁事!”
谢三爷闭嘴了,不吭声了。
台下众人面面相觑,快憋出内伤了。
真不敢笑啊。
谢三爷在惠安公主是老鼠,可他们面前,就是疯狗啊!
谢大爷淡定喝茶,已经丢脸丢习惯了,无所谓了。
镇北侯笑着打圆场:“贤婿啊,珠珠可是我们的珍宝,你得珍而重之,若是让珠珠受了委屈,我们可不会放过你。”
沈致渊咬牙道:“谢岳父大人教诲。”
“应该的,应该的。”镇北侯嘴上笑嘻嘻,可大手死死按住膝盖,生怕自己乐得蹦起来。
董氏红着眼道。
“淮安,算我求你。”
“若是哪日珠珠犯了错,小错,请你多包容她,若是大错,也别打她骂她,把她送回娘家,我来教训。若是哪日,你不爱她了,也别伤害她,更别要了她的命。”
“请把她还给我。”
谢曦和再次红了眼,哽咽出声。
“娘。”
沈致渊上前一步,双膝跪地深深一拜。
“岳母大人,曦和是我的挚爱,我定珍而重之,我若伤她半分,不得好死。”
董氏快步上前将人扶起,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还有比什么当着皇帝百官的面发毒誓,更诚心的呢。
“珠珠就交给你了。”
沈致渊亲自搀扶董氏坐回高座,然后回到谢曦和身边。
深深鞠躬,连接三次。
“敬父母,骨肉情,情如东海。”
“谢父母,养育恩,恩重如山。”
“祝父母,享天伦,长寿百年。”
哪怕这是面子清,礼节话,可在场宾客也神情动容,毕竟以沈太傅如今的身份地位,全然无需如此,就像是皇帝迎娶皇后一样。
那是恩赐。
皇后及全族得叩谢圣恩。
谢大爷扬声道:“莫要错过良辰吉时,该送珠珠出嫁了。”
话落,谢曦和只觉得温热的大手再次牵起她,十指相扣,永不分离。
十里红妆,极尽奢靡。
奢华美丽的花轿,嫁妆延绵数十里,看不到尽头,送行的队伍个个锦衣华服,气势不凡,目光所及之处,皆是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