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0章 我是条鱼,鲶鱼
谢云裳更是如此,她眼神闪烁,野心勃勃。
三妹妹,终有一天,我会比你站得更高,看得更远,我要让整个大周,整个世界在我脚下颤抖!
“先生,我觉得我的课业还能再翻三倍!”
“我能翻五倍!”
“先生,您看看我写的这本书,是否能让女子思想觉醒?”
“读书写字我不行,但吃喝玩乐,你们差得远呢!我今天一定能开拓出新的美食!”
“先生,你别手下留情啊,上了战场,敌人可不会因我的身份而心慈手软!来!往要害刺啊!”
“先生,加油练啊!我可不比三妹妹差!”
……
气氛热烈美好。
于是,谢曦和就这样被无视了。
她眼睁睁看着兄弟姐妹们把自己当成假想敌,并且付出巨大努力。
此时,她终于明白沈致渊叫她来干嘛了。
老子就是条鱼,嗯,鲶鱼!
艹!
谢曦和心底骂骂咧咧,可是看着那被武术先生打得嗷嗷叫的男子,和那被女先生严苛管教的女子,还有两从文的男子被一篇篇策论折磨得死去活来的时候。
她挺感谢沈致渊的。
毕竟她至少不是牛马中的一个……
她可以吃着冰镇瓜果,听着他们鬼哭狼嚎的哭喊声,那叫一个赏心悦目。
时不时点评两句。
“傅荣珩,你少挨点揍行吗,伤了脸,小心大姐姐不喜欢你了。”
“兄长,拿出你的孙子兵法啊,别只会纸上谈兵啊!”
“大姐姐,你这管家能力不行啊,这么久了,皇宫的账都还没有算清。”
“宛兰,别死读书啊,我当初都是亲自下田活学活用的。”
“小丫,你这什么糕点,难吃死了,还想开新店,也不怕将周家赔进去。”
“周瑾瑜,你这什么破策论,辞藻华丽,却不切实际,你不要站在云端高高在上的俯视天下,你也深入基层一下嘛。”
“二姐姐,你,呃,没事儿,你新出的女则,特别棒~”
……
她的嘴巴又贱又毒,气得众人牙痒痒的。
一整天,谢曦和吃喝累了,就骂两句人,然后再看一会儿绘本,那叫一个潇洒。
不知何时谢云裳走到她身边,捡起了散落在地的绘本,打开一看,瞳孔骤缩,不敢置信的合上,看了看封面,又重新打开。
“如此画功,岂会画如此不堪入目的俗物?”
谢曦和一愣,“花容的画功一般啊,只是胜在新颖。”
谢云裳蹙眉,“你自己仔细看看。”
谢曦和接过绘本,仔细一看,这才发现其中的明堂,似是想到什么,老脸一红,一把将所有的绘本收拢,护在怀里。
“咳咳,我忘记了,这是我请专业画师画的,自然画功不错。”
谢云裳怎么也想不到高高在上的沈太傅会给三妹妹画这种东西,便没有怀疑。
“三妹妹,我有事请教你。”
谢曦和一愣,“请教我?我不学无术,什么也不会啊。”
谢云裳摇头道:“那些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与治理江山并无益处,我想问的是,三妹妹关于构建女子为官的思路。”
谢曦和蛾眉紧蹙,神情复杂。
女子为官,多难的事啊,上下五千年,只出了一个武则天,只出了一个秦良玉……
“二姐姐,你可知前路有多艰难?”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妇德,妇言,妇容,妇功,三从四德的思想已经根深蒂固,你面对的敌人,不仅仅是霸道封建的男权主义。”
“还有那群被洗脑的妇人。”
“也许扎你最深最痛的不是男人,而是你帮助的女子……”
谢云裳天生七窍玲珑心,最是洞悉人情世故,深知人性的丑陋。
“我知道。”
“真正的才女大浪淘金,万里挑一,我付出的代价与收获将永不相等,可是,三妹妹。”
“我也想名垂千史。”
“我想让驱散遮挡在女子头顶的乌云,我想让从菟丝花丛里开出的荆棘之花能够看见太阳!”
“我想让与我一般的女子,不再困于后宅,不再成为井底之蛙,不再成为男人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
“三妹妹,帮帮我。”
谢曦和摇摇头,清澈纯净的眼眸变得深邃冷寂,举手抬足间,满是身居高位者才有的气势,她的语言更是犀利。
“二姐姐,想法是好的,可现实是残酷的。”
“女子为官,势必扰乱朝臣局势,且不说,天下能读书的女子万里无一,就说你们这群才华横溢的世家女子,她们学的是琴棋书画,读的是四书五经,三从四德。”
“这样的女子岂可入朝为官。”
“二姐姐,你天生七窍玲珑心,得家族倾力培养,得帝王器重,天下女子你首屈一指。”
“可你会做官?能当个好官吗?”
“不是说清正廉洁,一腔正气的好人就是好官,也并非贪污腐败,纵情声乐的恶人就是坏官。”
“人无完人,看得是利弊。”
“你觉得一个碌碌无为,但刚正无私的官好,还是个吃喝嫖赌,内外勾结,但是创造价值,给百姓带来切实益处的官好?”
谢云裳怔愣住了。
她久久难以回答,不是问题太难,而是太容易了,可是其中的深意太振聋发聩,刺痛人心。
谢曦和像是看不见她的复杂,继续道。
“二姐姐,你尚且不知,这天下女子又有几人知晓?”
“你凭什么觉得心机深沉缜密的女子,就比得上寒窗十年,自幼学习为官之道的男子们?”
谢云裳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刺入掌心,鲜血淋漓,她眼底满是不甘。
“你的意思是,女子注定不如男人?!”
“凭什么!”
最后三字道不尽的怨恨愤慨。
谢曦和摇头轻叹,这辈子的二姐姐比前世的二姐姐稚嫩太多了,无论是思想还是手段。
“我从不觉得女子弱于男子,可是在这个时代,女子就是弱于男人,因为他们从小受到的教育就不同。”
“二姐姐,你不能一蹴而就,而是该循循渐进。”
“一步步来。”
谢云裳眼底闪过迷茫,血迹斑斑的手一把抓住她的袖子。
“我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