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这般,双方展开了拉锯式的激烈战斗,你来我往,互不相让。一个时辰过去了,战场上喊杀声、惨叫声、兵器碰撞声交织在一起,仿佛一曲惨烈的悲歌。
城池上下,横七竖八地躺满了尸体,鲜血将地面染成了暗红色,仿佛一片血海。
朱展辉在混乱中观察着自己的队伍,心中暗暗叫苦。此时,他惊恐地发现,己方队伍人数已不足五千人。
而且,经过长时间的持续作战,士兵们体力严重透支,疲惫不堪。
他深知,若是再坚守一次敌人的攻击,面临的已不仅仅是人数上的劣势,这些士兵在体力上根本来不及恢复,恐怕很难再抵挡住敌人如狼似虎的进攻了……
就在此时,匈奴发出收兵的号角。
敌人如同潮水一般后退。
朱展辉等人满脸困惑,心中暗自思忖,倘若匈奴人再发动一次攻城,即便他们拼尽全力勉强抵住,最终也必将落得两败俱伤的凄惨下场,城楼被攻破更是极有可能。
就在众人忧心忡忡之际,城下突然传来迫击炮弹那令人胆寒的尖锐呼啸声,仿佛死神的咆哮,从高空恶狠狠地坠落。
“不好,快躲避!”不等朱展辉来得及开口下令,陈永贵已声嘶力竭地朝着身边的人拼命喊道,声音中充满了惊恐与急迫。
“轰……轰轰……”一连串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如雷霆般在耳边炸响,大地都为之剧烈颤抖。
那强大的冲击力掀起漫天尘土,碎石、木屑四处飞溅。
“哐当……”一个满是血污的头盔,毫无征兆地落在朱展辉的脚边。
他下意识地低头望去,眼前一片浓重的尘烟,什么都难以看清。
那头盔上沾染的殷红血迹,在黯淡的光线中显得格外刺眼,不知为何,他看着这头盔竟有种莫名的眼熟之感。
还没等朱展辉来得及细细思索,又一轮炮弹的尖锐尾笛声再次划破长空,如同一把利刃直直刺入众人的心底。
他心中一沉,知道炮弹又要来了。
此刻,被炸得晕头转向的守城士兵们,犹如惊弓之鸟,四下慌乱逃窜。
他们完全陷入了被动挨打的绝境,几乎丧失了还手之力。
朱展辉面色惨白,嘴唇颤抖着,对着紧紧抱着自己的侍卫,用虚弱且苍白无力的声音说道:“撤吧……”
一轮爆炸过后,硝烟稍稍散去,朱展辉在侍卫的搀扶下,脚步踉跄地打算撤离。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被一具无头的尸体所吸引,那熟悉的盔甲让他瞬间认出,此人正是陈永贵。
他的脑海中忽然闪过地上那顶眼熟的头盔,没错,应该就是他的。
朱展辉心中一阵刺痛,眼眶微微泛红,赶忙对着身边的侍卫说道:“去将陈永贵的尸身扛下去,别管我。”
说着,他缓缓弯腰,轻轻捡起地上那顶沾染血迹的头盔,眼神中满是悲痛与不舍。
趁着下一轮轰击还未到来,众人纷纷朝着城下匆匆奔去。
他们刚一离开,身后便又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那声响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摧毁。
这一轮爆炸,着实给朱展辉的队伍带来了毁灭性的打击。
当他们狼狈地撤到城下,再次清点人数时,发现七零八落的队伍里,满打满算也不过只有三千人左右。
而且,这其中还夹杂着许多身负重伤、痛苦呻吟的伤员。
“抬着他们,我们走……”朱展辉咬着牙,声音低沉而又坚定地说道。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决绝,尽管队伍损失惨重,但他仍决心带领剩下的人尽可能地保护百姓撤离。
肩膀受伤的王铁牛,看到有人扛着一具无头的尸身,心中顿感好奇。
他定睛仔细一看,那盔甲的样式分明是自己队伍里千户的打扮。
他心中一紧,急忙快步走上前去,对着背着尸身的侍卫说道:“这是我们的千户,我来背吧。”
侍卫看着王铁牛肩膀上不断渗出的鲜血,心中有些不忍,低声说道:“他也是我们军队的千户,你受伤了,还是我来吧。”
这时,后面跟着的孙越,先是看到了王铁牛,紧接着注意到他受伤的肩膀,关切地说道:“兄弟,我给你包扎一下,你这还流着血呢。”
王铁牛抬起头,望着天空,眼中满是悲痛,哽咽着说道:“你先别管我,跟着那人,看他们将陈千户背到哪里去了。”
孙越心中一惊,急忙问道:“谁?背着谁?”
“那个侍卫背着的是我们的千户陈永贵,你跟上去,我马上就来。”
王铁牛用另一只手指着前面背着尸身的人,焦急地说道。
顺着王铁牛所指的方向,孙越看到了那熟悉的盔甲,心中一痛,三步并作两步,急忙追了上去。
与此同时,在交口城里,有钱的富商们还在不紧不慢地收拾着家中值钱的物品,仿佛这场战争与他们毫无关系。
而那些贫苦的百姓,只能裹着简单的包袱,携着妻儿老母,相互搀扶着,满脸悲戚地朝着城外艰难走去。
朱展辉带着残部来到城里时,城中的县令还坚守在岗位上,他身边跟着县尉。
县令看到朱展辉等人带着寥寥无几的士兵归来,心中一沉,忍不住问道:“守不住了?”
朱展辉面色凝重,无奈地点点头,说道:“守不住了。你赶紧通知下去,让百姓们抓紧时间撤离,我们在城里最多再拖延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后,我们也实在顶不住了。”
朱展辉的话音刚落,一个富家子大摇大摆地打开房门,脸上带着一脸的鄙视,不屑地说道:“这么多人,守一个隘口,居然守不住,我看你们就是一群酒囊饭袋。”
朱展辉身边的侍卫听闻此言,顿时怒从心头起,“唰”地一声拔出腰间的钢刀,就要冲上前去教训这个不知死活的富家子。
县令见状,心中一惊,急忙阻拦道:“这是我们县城的富商,也是王家的一个旁支,我们还是不要招惹他们为好。”
朱展辉神色疲惫地摆摆手,示意侍卫收起刀,转身对着县令说道:“抓紧组织人手掩护百姓出城,你们也赶紧一起走。”
县尉在一旁挺身而出,坚定地说道:“县令大人先去,我留下来配合守军在县城抵挡一阵。”
县令听闻此言,对着众人感激地拱拱手,没有再多说废话,转身匆匆朝着慌乱的人群走去,组织百姓撤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