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清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指着严恨生大声质问道:
“严恨生!你要干什么!”
严恨生一看也没什么可解释的了,他现在只能仗的老脸求倪清:
“倪公公,能不能给老夫个薄面,放了两个孩子,所有的事由老夫承担。”
倪清冷笑道:
“严大人,你也是宦海沉浮半辈子了,难道不知道国法森严这四个字吗?以前我总听人说你严恨生如何如何的铁面无私,如何如何的执法如山。怎么,今天轮到自己女儿头上,就徇私枉法了吗?”
倪清说的严恨生无可辩驳,脸上青一阵儿紫一阵儿的。
倪清接着洋洋得意道:
“郑和还说要给他们俩担保,得亏我有先见之明没有听他的话,我就是怕有人放跑了重犯,所以连夜请调东厂的人把他们俩押解进京。你们仨还不赶紧束手就擒!”
现在对严恨生等人来说已经没有回头路,要是在诏狱里还不会受什么苦,可是一旦落入这帮吃人不吐骨头的东厂番子手里,他们本来和锦衣卫就有嫌隙,正愁找不着机会呢,落在他们手里的后果可想而知。
严恨生当即拉开架势准备硬闯出去,倪清一看严恨生敢反抗,挥手下令道:
“给我把他们拿下!”
东厂番子们刚要上前,倪清身后突然转出一人说道:
“不用这么多人,就让我一个人来会一会严大人吧。久闻严大人‘分筋错骨手’的威名,今日倒想请教一二。”
说着对方横在三人面前挡住了去路。
严恨生不认识对方,问道:
“你是何人?”
“在下东厂大档头盖世奇侠——盖士奇。”
盖士奇跟着说道:
“严大人我看你左肩有伤,我也不占你便宜,我也不用左臂,咱们单臂对单臂,你如果能胜的了我,今天无论你们去哪我绝不阻拦。”
倪清一听这话赶紧叫道:
“盖士奇,莫要儿戏!他们是朝廷重犯,你要是敢放跑了他们我拿你是问!”
盖士奇当即脸色一沉,他本来对倪清就有诸多不满,今天倪清直呼其名更是犯了盖士奇的忌讳。只听盖士奇冷森森道:
“请叫我‘盖世奇侠’。”
倪清当即一怔,被对方如此驳斥倪清的脸上顿觉无光,可他又打不过盖士奇只能把一股火往肚子里咽。
盖士奇当即摆开架势,向严恨生招了招手道:
“严大人请吧。”
严恨生暗想这对于自己这边来说未尝不是个机会,自己要是能缠住盖士奇,不就给徐多宇和严晓蓉逃跑的机会了吗?
严恨生当即打定主意,一招“抽筋扒骨”向对方的肩头抓去。盖士奇眼看着对方这一爪离自己肩头还有一寸左右,猛地一沉肩,轻松化解对方这一招。盖士奇本来有机会反攻,但他有意想试探试探严恨生的功夫,所以只守不攻,而严恨生这边诸多狠辣招式全都往对方身上招呼。盖士奇的功夫不在拳脚上,正常比试他未必是严恨生的对手,但严恨生的很多招式讲究左右手配合才能发挥全部威力,现在只有一只手,威力只剩下了不到三成,所以双方单臂对单臂打了快五十个回合,还是不分胜负。
徐多宇和严晓蓉在后面观战,他们从小就学“分筋错骨手”,最是理解其中的精妙,也知道只用一条手臂许多精妙的招式使不出来,他们在后面干着急没有办法。对面的倪清也在着急,他见盖士奇这么半天还拿不下严恨生,催促道:
“盖士奇……侠,快点把他拿下!”
倪清哪里指挥得动盖士奇,盖士奇一向高傲得很,你想让他服气唯一的办法就是在武功上胜过他,可倪清的武功和他相比差着十万八千里,而且最让盖士奇不服气的是,倪清原本是郑和的一个马仔,郑和他都不放在眼里,更不用说倪清了。现在倪清反倒爬到他的头上来了,盖士奇哪能受这般气,因此倪清越是叫喊盖士奇越是不紧不慢的一味防守不进攻。
严恨生一看不能再拖下去了,当即一招“撕心裂肺”直向盖士奇的心口抓去,盖士奇赶紧回手抓向对方的肘部消掉这一招。哪知严恨生这一下是虚晃一枪,还未等招式用老,手腕一翻扣向盖士奇的手腕,盖士奇反应也是神速,也扣向对方的手腕。两个人当即同时扣住了对方的手腕,盖士奇正想和严恨生比试一下腕力,正在这时严恨生一直放在身后的左手突然出动,这一下盖士奇可是完全没有防备,一下子被对方掐住了咽喉,盖士奇赶紧也出左手扣住对方的左手,两个人当即僵持不下。
盖士奇被掐住脖子,呼吸立马觉得非常吃力。
“严大人,你这是……”
还没等盖士奇说完,严恨生冲着后面喊道:
“快走!快走!”
徐多宇和严晓蓉二人当即心领神会,严恨生和盖士奇在巷子当中较量,两边正好能容一个人通过,于是两人分左右冲了过去。盖士奇想阻止,严恨生哪能让他得逞,几乎拿出了压箱底的功夫,两只手死死掐住对方的手腕和咽喉。与此同时,徐多宇和严晓蓉二人眼看着就要从盖士奇身边通过,盖士奇飞起一脚踢向左边的徐多宇,把徐多宇踢了回去。同时撤回左手,抽出背后的铁伞,挡住右边的严晓蓉,手腕一抖把严晓蓉也打了回去。盖士奇左手一撤,登时感觉脖子上的压力剧增,在对方掐断自己脖子之前,盖士奇挥动铁伞打在严恨生的后背上,严恨生一吃疼掐着盖士奇的手便松开了,盖士奇赶紧向后一退和对方拉开距离。
盖士奇有些恼怒道:
“严大人,我敬你是前辈才多多相让的,谁知你竟这般不自重,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严恨生跟徐多宇和严晓蓉说道:
“事到如今,咱们三个一起上!”
徐多宇和严晓蓉同时说了一声好,随即拉开架势。
盖士奇一看对方三人一起上,说道:
“既然这样,我也就不客气了。”
盖士奇说着一抽伞杆,铁伞当即变成一杆长枪,枪尖正对着三人。严恨生三人一齐冲了过来,盖士奇晃动枪尖,明晃晃的枪尖在三个人之间晃动。三个人一时之间无法判断对方到底要刺谁,被逼的一起向后退。三个人被逼着退了十多步,眼看着就要被逼回牢房。严恨生一看不能再往后退了,突然出手一下子把枪尖抓住,同时示意徐多宇和严晓蓉从左右两边攻上去,二人刚要上前,盖士奇一按末尾的机关,铁伞打开,两个人一下子被伞面弹了回去。
盖士奇的伞面很大,巷子又窄,一个伞面就挡住了一半,所以盖士奇只要挡住另一半就能堵住严恨生三人。对方冲左边,盖士奇就挡左边,冲右边,就挡右边。铁伞好像一堵移动的城墙一般,严恨生三人无论从哪个方向都被对方堵得死死的。
严恨生一看要想出去,非得打破这伞面不可。奈何盖士奇的伞面是用精钢丝编成的,坚韧无比,寻常的刀剑都奈何不得,更不用说严恨生三人手无寸铁了。严恨生一怒之下,右爪卯足了劲抓向盖士奇的伞面,伞面的弹性极强,一爪下去凹进去一寸有余但最后还是被弹了回来。严恨生当即大吼一声,右出一爪,这一爪使出了毕生所学,把所有的力道贯于右手,一爪下去伞面还是坚韧不破。眼看着严恨生又要前功尽弃,徐多宇赶紧上前帮忙,用手按住严恨生的右臂帮他再出一分力,有了徐多宇的帮忙,严恨生再接再厉,只听“刺啦”一声,精钢丝编成的伞面被严恨生生生撕裂。盖士奇大吃一惊,严恨生三人已经从伞面的破口冲了过来。严恨生一爪抓向盖士奇的咽喉,这一爪迅猛无比,盖士奇不敢托大,赶紧往旁边一闪,严恨生一爪把墙上的青砖抓碎。严恨生这边暂时逼住了盖士奇,徐多宇和严晓蓉趁机冲出了巷子。
倪清赶紧叫道:
“上!上!把他们两个抓住!”
还没等东厂的人动手,锦衣卫当中有个百户突然灵机一动:若是让东厂的人动手这两个人绝对逃不出去,不如我们动手反而能帮帮徐多宇二人。百户当即叫道:
“大家跟我一起上!”
说着带着其他锦衣卫挥舞着绣春刀冲了上去。
徐多宇一看原来的同僚现在却要刀兵相向,心里顿时感觉不是滋味,一方面觉得他们未免有些无情,另一方面也理解他们这样做是为了尽职尽责。徐多宇这时还不想束手就擒,只能和对方硬拼。百户冲在最前面,一刀冲着徐多宇的脑袋劈来。百户嘴上喊的很热闹,但是刀落下的速度却非常慢,简直像慢动作一般,完全不像他平时的水平,同时百户不断向徐多宇挤眉弄眼。徐多宇突然灵光一闪,明白对方这是故意放水。徐多宇当即一下子扣住对方手腕,把刀夺了过来,跟着身体一转,刀刃架在了百户的脖子上。百户当然也非常配合,没有一丝挣扎的意思。
徐多宇劫持着百户叫道:
“快把刀放下,否则我就宰了他。”
其他锦衣卫一看百户被人挟持,当即都停下手来。
徐多宇拿百户当挡箭牌慢慢的向外走去。
锦衣卫们顾忌百户的性命,倪清可不会,他大声叫道:
“别管他,把徐多宇拿下!”
倪清连叫了两声没人听他的话,顿时起了杀心,他从旁边东厂番子手中拿过一把刀,刀尖冲着百户说道:
“兄弟,对不起了,你放心我一定会禀明圣上说你是因公殉职,给你风光厚葬的。”
说着倪清把刀扔向百户。徐多宇和百户二人都是大吃一惊,两个人万没想到倪清为了不被徐多宇要挟,竟然自己动手杀人质。
徐多宇赶紧松手,让百户躲开,同时一挥刀把倪清飞过来的刀打掉。
百户死里逃生,吓得浑身冷汗直冒。而其他锦衣卫见倪清竟然如此歹毒,都回头对他怒目而视。倪清见锦衣卫们一个个都瞪着自己,恼怒道:
“你们都看我干什么!还不快去抓人!”
锦衣卫们一听回身向徐多宇二人扑去,不过他们已经打定主意不是去抓人而是去放人。二十多个锦衣卫把徐多宇二人团团围住,一边大喊着:“杀啊!别让他们跑了!”一边疯狂的挥舞着刀刃。因为锦衣卫们围得密不透风,所以倪清在外面根本看不见里面发生了什么,他只听见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和乒乒乓乓的刀刃相交声,看着里面好像打的很激烈,实际上却是雷声大雨点小。别看锦衣卫们叫得欢,实际上他们都是在瞎比划,乒乒乓乓听着很激烈,实际上都是自己刀碰自己刀。于是徐多宇和严晓蓉二人就这么一边瞎打,一边在众人的“簇拥”下往外走。
倪清一看二十多人打了这么半天竟然还拿不下二个人,心里面直着急。他让东厂的人去帮忙,可锦衣卫们人挨着人,肩挨着肩,挤得密不透风,东厂的人只能在外面干瞪眼。就这样众人慢慢打到了大街上,徐多宇一看差不多可以逃出去了,于是和锦衣卫们一交换眼色,锦衣卫们当即心领神会。徐多宇当即使出一招“横扫八荒”,锦衣卫们非常配合的假装被对方的刀气所伤,纷纷向后一倒。徐多宇和严晓蓉跟着赶紧飞身上了房顶,没几下就不见了身影。倪清叫人去追,已经追不上了。
倪清眼睁睁的看着到嘴的鸭子飞了,气急败坏的指着地上倒成一片的锦衣卫们大骂道:
“你们这帮废物!饭桶!这么多人连两个人都拿不下!你们干什么吃的!”
锦衣卫们心想你骂就骂吧,反正人已经跑了。他们没人还嘴,只是在地上假装受伤似的哎呦哎呦的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