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不用担心,一会儿这祠堂开了,薛凝都未必敢进去......”
薛有道冷笑了一下,看着三叔公等人,叹了口气说道,“我这个女儿啊,不到最后一刻,想来是不会懂得低头认错的。
今日就让各位叔公们见笑了,是我的不是,也让你们看了我家的笑话,实在是这女儿任性,不雕琢不成器。
诸位也都是她的长辈,索性我这个女儿,也没什么好名声可言,你们也应该习惯了她的不懂事,刚刚她说的话,诸位也不用放在心上。”
薛有道让小厮倒了酒,暖酒下肚,刚刚的愤怒不在,又是一脸沉默平静,仿佛一切都运筹帷幄,掌控其中。
几个婶婶们,直接尴尬的笑了笑,但倒是都松了一口气,包括那些叔公们。
“原是如此,那一会儿我们就随有道,在祠堂里做做戏便罢了,吓唬一下薛凝,想来薛凝怕了,自然就会跟有道服软,也不会让你们伤心了。”
薛有道淡笑了一下,“就是如此,先谢过诸位了,故而,今日这宴席,大家可是要吃好喝好的......”
“我们就说,怎么可能直接让我们真的去祠堂,原是做戏,那大家伙心中也就有了底了......”
“就是啊,薛凝可是我们薛家的血脉,虽说名声有些......但说到底,她可是当朝女官,也算是薛家出息的孩子,怎么能放着这孩子,就这样被赶出家......”
“小姑娘气性大,等一会儿瞧见族谱真的拿出来了,想必这名字还没等划掉呢,就已经吓得掉眼泪了,到时候就知道求父亲母亲了......”
他们说的话,实在是说到了薛有道的心里,薛有道点头称是。
宴席恢复了热闹,仿佛刚刚薛凝没有来过。
而温氏跟薛家三兄弟,却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总觉得薛凝刚刚的样子,半点都不像是在赌气。
薛昭飞看着眼前的美酒,拿了起来,借酒消愁,喝了一口,辛辣下肚,这酒却觉得难喝极了。
“这酒怎么这般难喝,是管家采买的时候,买错了吗?”
温氏心不在焉,这会儿哪儿有空关心着宴席上的酒,只跟薛昭飞说道。
“这怎么会出错,之前的宴席买了什么,就是什么了......”
薛昭飞下意识开口道,“可之前宴席的酒,都是阿姐采买过来的,就连我的那些好友来家中,我招待他们拿出来的酒水,他们也都说好喝,他们自己买来的,就没有我们薛家的好喝......”
薛昭飞说道这里,捏着酒杯的手顿了顿,而薛严还有薛玉郎,也是反应过来了。
三兄弟在沉默,而温氏的眼眶更是红了。
温氏抬手按着额头,眼下薛有道已经跟叔公们喝着酒,只有温氏跟她的三个儿子,愁容惨淡,还在担心。
温氏声音发涩,“那之前的那些酒,想来是凝凝酿的,原本她是拿来孝敬你父亲的,可......”
温氏不用接着说完,因为他们都想起了当初的场景。
那是薛有道一次寿宴,他们薛家的所有人,都为薛有道,买了昂贵的生辰贺礼。
薛凝也是送了的,薛凝笨拙的,让小厮抬进来两个大箱子,打开之后,里面放着的,都是百姓人家常见到的酒坛子,并不像是他们常买的那些贵酒的酒坛样子。
故而,他们是都瞧不上的。
可薛凝当时眼巴巴的看着薛有道,眸子里放若是亮着星星,满心满眼都是他这个父亲,孺慕的看着他。
“父亲,这些酒是我亲自......”
没等薛凝的话说完,院子里热闹了起来,薛明珠跟薛严,薛玉郎,薛昭飞,都来了。
他们拿出了价值不菲的贺礼,然后薛明珠也给薛有道买了酒,却是京都城里,数一数二的美酒。
薛玉郎当时就打断薛凝想要说的话,嗤之以鼻,“薛凝,你怎么跟个学人精似的?天天学明珠?明珠送酒,你也送酒?”
薛昭飞也不悦说道,“这东西不是送的越多越好,而是越精越好,五姐怎么这么蠢笨,连这点道理都不懂?我比你年纪小,我都懂,这种拿不出手的东西,就算是送了是个箱子,也赶不上别人一个匣子来的贵重。”
薛严也蹙眉摇头道,“薛凝,日后生辰贺礼,还是要跟明珠学习一二,你也是府中的小姐,万不可丢了薛家的脸面,这般小家子气。”
薛有道被几个他喜欢的孩子围着,送了贺礼,断然是看不上薛凝送来的贺礼。
薛有道有些嫌弃的看着薛凝,开口说道,“你有这个孝心是好的,但这些廉价的东西,不应该出现在我的寿宴上。
日后你便不用送贺礼了,想来是也拿不出什么,不如好好跟在你母亲身边,学好规矩,日后别再给薛家惹是生非,不要再跟明珠嫉妒争宠,这就是你给我这个父亲,最好的贺礼了!”
薛凝当时眼眶发红,有些委屈,看着他们几个人,“可是这些酒是我亲自......”
薛有道已经不悦,不想听了,训斥了薛凝,“我寿宴上,你哭什么?真是不吉利!这便回你的院子里吧!其他的话,也不用说了!”
薛凝最后,忍下了所有的委屈,没有再说,只不舍的看了看家人。
“是,父亲。”
以前的薛凝是听话的,从不忤逆,可薛凝不知道为何,饶是如此,为何家人还总是说她任性,说她惹是生非。
明明每一次出去,带回不好的名声,都是薛明珠还有薛明珠身边的那些人,故意给薛凝泼的脏水。
可每一次,薛家的所有人,没有人信薛凝,没有人护着薛凝。
薛凝从一次次的辩解中,得到的,换来的,只是所有人都在说。
“薛凝,你真的太让我们失望了!”
“薛凝,你怎么这么能说谎呢!”
那些薛凝曾经精心酿制的美酒,送给她父亲当贺礼的美酒,在薛有道这里,只成了招待客人的流水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