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回 惜公子命薄终无缘 逐旧血大仇终得报
洒泪曰：叹无缘，泪洒空枝见血痕；苦冤仇，春花未开心先亡！
后面赶过来的人基本都是华堇的好朋友，他们这会也聚在小白和小战身旁，看那张病危通知书。
人群之中一阵阵死一般的寂静，我强忍着严重的心悸，走到了殷切眼前问道：“水凌……她还好吗？”
“……没事，就是……就是受不了打击，昏过去了……”
我这会想安慰安慰他，但是又发现自己好像说什么话都是多余的，于是只能在他们旁边干站着。殷切自己冷笑了一声，说：“这些事情……不本来就是如此吗？这个世界对我总是充满了恶意，但是日子总得继续过下去吧……我早就已经对这些事情彻彻底底麻木了……”说着，殷切闭上双眼，两股泛着红的泪水从他眼睛里面流了出来。
血泪吗？……
就在此时，家中的佣人突然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对殷切鞠了一躬说：“四少爷，夫人……夫人她……”
我看她似乎开不了口的样子，就问：“到底怎样？”
她还是相当害怕，颤抖着说：“失踪了……”
殷切睁开眼睛，结膜充着血，白眼球上也一片片的带着血痕，问她：“到底怎么回事？”
佣人说：“早上少爷出门以后，夫人就哭起来，说这天还是来了之类的话。我有些害怕，就走上前去问她出什么事了。夫人什么话都没对我说，就叫我给几位带口信，说赶紧来找二少爷。然后就吩咐我上楼去烧水，是我的错……没想到就在我上楼的时候……”她的声音里面带着一阵阵哭腔，“夫人就……就自己出了门，我听见声音的时候立马就下楼去追了，但是……但是夫人没关上大门就走了，出门四处找也不见踪影……”
我听了心里面突然又是一缩，脸上大概也变了色。殷切听完之后问她：“所以，你就过来找我了吗？”
“我……我该死，是我没有照看好夫人……我本来应该想到的，先生也失踪了好久好久，大少爷至今没有找到人，三少爷亡故，二少爷也生了这么重的病，夫人肯定心里很难受……我不该离开她的……”
殷切狠狠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来找我没错……来找我没错啊……你也没错，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问题……”
我试探性地问他：“那……要去找人吗？”
殷切苦笑着摇了摇头，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着一切去吧……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我早就应该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才对啊，但是为什么面对这一切的时候，却偏偏还要这样……”
殷切说完看了看那个佣人，继续说：“也不要自责了，现在大难当头，我们应该做的，不是坐在这里哭啊！”
佣人于是走过去，帮殷切和小柒把水凌扶到了椅子上面，轻轻让她躺好。小柒对佣人说：“该去找人还是去，哥哥和我在这里照应着就够了……不要担心我们，这里有我们几个人协理着，出不了问题的。”
佣人满头是汗，脸上的神情也依旧是相当惶恐，点了点头就转头要去找人。没想到撞上了赶来的小郑。
我走上前去，听见他们的对话。小郑就问她：“什么事这么急？现在还能有比少爷的病情更紧急的事吗？”
“郑……郑大哥，您来的……来得正是时候啊！出大事了，夫人也失踪了！”
小郑听了眉头一紧，有些愣住了，问她：“你把话说清楚，哪位夫人？”
“就是……就是我服侍了好几年的大夫人呐！”佣人的声音里面很明显带着哭腔。
小郑听了之后，叹了一口气说：“原来如此吗……还是躲不过去……好吧，你快去报案，上一次先生失踪就是没有及时报案，所以一直没找到。这回要是报案得及时的话，说不定还能找到……不过连夫人曾经和我说过，她如果哪天自己离家了，不要去找……我不记得连先生是不是也说过类似的话，但是既然这样，你也就不要抱太大希望能在短期之内找到她……去吧。”
说罢，小郑走过来对我说：“先生，没想到您也在。”
我点了点头，说：“本来是有朋友叫我过来，我就顺便来找少爷二人，没想到遇上这种事情……”
小郑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是黛妍姑娘叫你们来的吧，她前两天也被叫来参加婚礼来着。我这边正要上飞机离开，没想到听见了二少爷病重的消息，就赶忙跑回来看情况了。”【注曰：此处黛妍应当指毒蝎。】
我说：“原来如此，那上官阿姨呢？”
“她有些事情提前离开了，不过估计过段时间也还要回来看华堇……具体看他情况吧，要是实在紧急，可能也得折返回来。”
我轻轻叹了口气，说：“希望华堇少爷能挺过这一关吧……”
小郑轻轻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说什么。
我们几个人在抢救室门口待了好久好久，华堇才从里面被推出来。我们看着他那艰难呼吸的模样，心里面相当的难受。水凌本来都已经平静一些了，没想到看见华堇的模样，又心疼得昏了过去。
殷切双眼的巩膜上面都带着红色，估计也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过来。现在的他，看起来似乎相当的恐怖。
小战和小白这个时候也走了过来，小战小心翼翼地问我：“大哥，坐在地上不凉吗？……要不……要不起来，咱起来走走？……”
小白也小心翼翼地到了殷切眼前，劝他起来走走。我能很明显听出来，两个人都尽力在压低声音，生怕吵到我们。
我想站起来，但是发现自己浑身上下都是汗，已经把自己出虚脱了。于是轻轻扶住墙，艰难地站了起来。我看见不远处，殷切正紧紧抓着小白的手，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这个时候突然就来了一通电话，我接起来，还是那阵熟悉且冰冷的女声：
“见识到了？”她尽力保持着冰冷，但是语气里面透露出来一阵阵不安的声音。
“嗯，见识着了……我要问您一件事情，您对于未来的事情，究竟知道多少？”
“……如果我和你说了，那我就一件也不知道了，历史就会因此改变。”
我听了之后，叹了口气说：“那么，这是又有什么吩咐呢，总裁？”
“我找到两样东西，一样是小殷想要的，另一件，我会给你们带过来。”
“是华萍吗？”
“你这小子……非得知道这么多事情干什么呢……对，你觉得是，那就是。”
我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因为或许早一些知道华萍的下落，就能给华堇少一些永远无以弥补的遗憾。
“那……那好吧，我和我的朋友们说一声，您帮我们这些忙，真的谢谢您了。”
“还是那句话，客套话少跟我说，我嫌肉麻。你要记住，我做这些不是为了帮你，而是为了把我该做的事情做完，明白吗？”
“这……好吧。稍等，我们很快赶到。”
我撂下电话，看了看两眼泛红的小柒和两眼猩红的殷切，说：“殷切，小柒你们的仇人现身了。”说着，就举起来了定位器，“就在这里，总裁女士刚刚找到的人，你们两位有什么想法吗？”
殷切非常诚恳地看了我一眼，说：“快出门，趁着天色还不算太晚。”
我也不反对，点了点头说：“那么，现在……小战和小白快去提车，殷切，小柒，你们二位跟我先去再看看华堇少爷。”
小白和小战两人飞也似的就跑向了车库，我们三个人走进华堇暂时等待VIp病房的房间里面。华堇正躺在病床上面，戴着呼吸面罩艰难却异常坚定地呼吸着。他身旁的椅子上面坐着二夫人，她身上盖着医生给的毛毯，正昏昏沉沉地歪在上面。
殷切看了看自己姐姐，含着泪把毯子盖得更严实一些；小柒轻轻摸了摸华堇那双干枯的手，然后把华堇的手轻轻塞回了被子里面。
两人转过头来，几乎是同时和我说：“好了，出发吧。”
我们几人于是急匆匆地又离开了医院，殷切的脸上带着一股阴狠的气息，就好像现在就想杀人似的。小柒的表情也不是那么好，恐怕这是我第一次在他脸上看见这种凶狠的表情吧……
到了地方才知道，原来这里其实是一条小巷子，定位的地方就在小巷子上的一处小院落里面。其实这院落的作用也并不是很明确，因为就是被几栋居民楼围起来了一个相当小的地方，四周简陋地用混凝土和红砖砌起来一圈低矮的墙体，墙体的顶上十分敷衍地用碎玻璃片横七竖八地插了几排，大抵是当作防贼的用途。但是这种院子会有谁进来偷东西呢？
继续看下去，原来此处地面上满满当当全是下水道口，墙面上也挂满了各种已经废弃不用的变压器之类的东西。电表似乎很久很久没有启动，上面爬满了灰。院子的一个小角落里面还静静摆着一扇刷了黑色油漆的铁门，上面也早已锈迹斑斑。
原来如此，这应该是这个小区原本拿来供水供电的小院子，原本一定也给这里贡献了不少力量。但是现在看来，年纪大了还是该休息了。
我问小白：“你觉得……你觉得这种地方真的会是我们的目标会出现的地方吗？”
小白笑了笑，说：“依阁下的想法呢？”
我想了一下，说：“可能性是有的，但是这种地方真的令我感到很不安。”
小白点了点头，“一般电影和小说里面，反派都是会出现在这种令人不安的地方的。我们肯定是正派，所以说我们必须要在这种地方才能和敌人来一场遭遇战。”
“所以你的意思是，咱们这个所谓的剧组的导演又让你打破第四面墙了？”
小白摇了摇头分析道：“通常这种有犯罪前科并且长期黑在特别行政区的人，是肯定没有胆量和资格能在光天化日之下露面的。”
“嗯，继续分析。”
小白继续说：“这是个新居民区，根据我刚刚在网上查到的资料显示，昆明市2050年以后的居民区配备的下水道应该是相当宽，宽到能有两三个检修人员并排走的程度，以方便检修。所以说平常这种地方要是没有专人看管的话，还是一个很不错的藏身地点的。尤其是电缆光缆的井，里面还没有污水，要是想藏身想想办法还是一点问题没有的。”
我想了想说：“分析得很不错，不过我依旧很好奇一件事情。你说这家伙去别的地方不好吗？非要在这里受这份罪，为的是什么呢？”
小白想了想说：“这种事情就不是我擅长的领域了，您得问问这方面的专家——老战，你帮我们解释一下呗？”
小战慢慢走过来，说：“很简单，第一，为了在这里给他们也创造根据地。理由很明显，这里是人类史上综合实力最强大的组织的总部。”
我问：“你是说昆约？”
“对，昆约。要是殷老总说的有关于这家伙的信息都属实的话，那么这家伙的等级还算是不低的，很有可能就是在这里搞像一中地下那样的地堡作为他们的基地，以便于直接对昆明公约组织各国的高管构成直接威胁。第二，他们的人或多或少也能看见一些将来发生的事情，但是我不知道具体能看见多少。要是其中的某些人看见我们五个人要来这里，那么肯定要派人过来想办法除掉我们。”
我说：“原来如此，所以有可能这人还是为了我们而来的，对吧？”
小战点了点头说：“基本是这样的，据我所知应该不会有更多解释。”
我想了想，坐在地上闭上双眼开始寻找众多声音之中的异样。我觉得如果我能听见他的脚步声，那我一定能认出来。
果真听见了脚下传来的一阵阵我正在找的脚步声，于是睁开眼睛，对殷切说：“找供电的井盖，他应该还有三两分钟就到了。”
殷切找了找，这里应该是有两个供电的井盖，我趴在地上听了一下，说：“这两个是通着的，他这种人肯定不会没有戒备心，所以说两个井盖需要分配一下……殷切和小柒站在离他更近的这个旁边，吸引注意力，小白小战，和我一起做好抓人的准备。”
那家伙果然如我所料，从殷切兄弟二人身后的那个井盖里面钻了出来。一开始还小心翼翼地，等到钻出来以后，拔腿就要跑——看起来还真不傻，知道这俩肯定拿着武器。没想到就在他迈腿的同时，小战一个正鞭腿就把他踢倒在地。
殷切兴奋地说：“好啊小战，你的力量还从来没让我失望过呢！没想到刚康复没几天就这么厉害了。”说罢，就把地上的人给捆起来，拎着就要走。
“哎呀，这贱人可真比我想象中好抓多了！漂亮，漂亮……”门口传来了带着轻蔑的掌声，以及一阵熟悉的女声……
未知来者何人，下回分解。
可叹：
空对着，痴情公子怀中句。
终不肯，放荡血仇逍遥去。
由来十年两渺茫，不知当初箴誓多年无觅仍记否？